璃雪雖然微覺詫異,卻仍恭敬道:“娘娘所言甚是。”
皇貴妃便遣了宮人去傳諭,一面又命人上了茶點,與璃雪坐着談些兒女經的閒話。
大家的動作都極快,不過半個時辰,便陸陸續續地到齊了。
皇貴妃免了衆人的請安,賜了座後,便向衆人宣讀了擬好的名單。
惜姬首先起身奉承:“真是皇恩浩蕩!太后娘娘如今已大爲好轉,昨兒嬪妾還陪着娘娘在懿寧宮後面的小花園裡轉了轉。”
皇貴妃微笑:“惜姬妹妹侍奉太后,實在是孝心可嘉。”
惜姬連道不敢。皇貴妃便又藉着名單的事,細數璃雪這半個月來如何辛苦。璃雪聽在耳中,頗有些不自在,好幾道或嫉或妒的目光射過來,她統統無視了。
末了,又聽皇貴妃笑着稱讚:“本宮瞧着儷妃妹妹似乎清減了不少,可見這段日子是勞累了。”
璃雪無奈,只得起身謙謝:“皇貴妃娘娘哪裡的話,分內之事爾,不敢說勞累二字。”
話音剛落,忽聽席間一人嗤笑:“皇貴妃娘娘說儷妃清減是因爲宮務,嬪妾可不敢這麼認爲呢。”
璃雪莫名其妙,轉頭看了說話的那人一眼,發現是一襲桃色宮裝的馨貴人。只見她雲鬢高聳,滿頭珠翠,越發襯得一張圓圓的小臉如珠如玉。
皇貴妃蹙了眉,沉聲道:“馨貴人此話何意?”
馨貴人起身離座,向皇貴妃福了一福:“回娘娘,嬪妾似乎是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事,心中惶恐,這才一時口快。”
“不該看見的事?”皇貴妃疑惑,瞥了一眼璃雪,“莫非是與儷妃有關?”
璃雪更加莫名其妙,馨貴人也膽怯地看了一眼璃雪,小聲道:“是。”
這時,只聽華妃曼聲道:“馨貴人,你怕什麼?有皇貴妃娘娘爲你做主,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
璃雪有些意外,這周子佩不是一向躲在別人身後的麼?怎麼這次忍不住自己出聲了
?
皇貴妃也皺了皺眉,她對華妃拿她當擋箭牌頗爲不滿,但還是溫和道:“馨貴人,後宮的姐妹都在這裡,有什麼話就說罷。”
馨貴人又福了一福,方道:“嬪妾曾兩次見到……儷妃娘娘在御花園與一白衣人幽會。旁邊不見宮人伺候,儷妃娘娘與那人拉拉扯扯,舉止十分親密。”
皇貴妃勃然色變,喝道:“馨貴人!妃嬪私會外人的話可不能亂說!”
馨貴人跪倒在地:“嬪妾親眼所見,不敢亂說。”
皇貴妃深吸一口氣,眼神複雜地看向璃雪,她本暗自忌憚璃雪插手宮務,如今竟有一個這麼好的把柄遞到了自己手上:“儷妃,馨貴人的指控,你有何話說。”
璃雪此時已然明白馨貴人所指其實是白幽,她見皇貴妃似有順水推舟之意,心中厭惡,冷冷地盯了馨貴人一眼:“馨貴人,你言之鑿鑿,可知本宮是何時何地私會何人?”
馨貴人大叫道:“昨晚酉時三刻,娘娘與那白衣人在御花園流光亭,嬪妾親眼所見,娘娘還要抵賴嗎?”
璃雪緩緩地環視了一圈衆人,皇貴妃表面沉穩,華妃難掩自得,馨貴人面色驚惶,眸中卻透着一絲篤定。
璃雪冷笑,憐憫地看了馨貴人一眼,沒有說話。
馨貴人心裡“咯噔”一下,被她看得有些發毛,但她很快就挺了挺胸,道:“娘娘爲何這樣看嬪妾?”
璃雪冷笑一聲,不屑道:“本宮只是想看看人能蠢笨成何種模樣!”
話音剛落,有幾個膽大的妃嬪捂着嘴偷偷笑了起來。馨貴人一張臉漲得通紅,口中強辯道:“娘娘休要轉移話題!”
華妃睇了一眼馨貴人,暗罵她不中用,隨即輕笑道:“儷妃姐姐,你這般恐嚇馨貴人,可是因爲做賊心虛?”
璃雪冷笑連連,不再與人爭辯。
靳瑟心中大急,她當然相信璃雪不會做出這種與外人私會的糊塗事,但是這髒水被潑上了身,萬一令皇上起了疑心怎麼好?
思及此,她起身離座行禮道:“皇貴妃娘娘明鑑,儷妃決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求娘娘明查!”
寶賢也跟着離座行禮:“求皇貴妃娘娘還蘇姐姐以清白。”
璃雪見靳瑟和寶賢爲她求情
,心中一暖。這時,只見一個淡紫色的人影嫋嫋婷婷地站了起來,襝衽爲禮:“皇貴妃娘娘,儷妃與嬪妾相交多年,嬪妾願爲儷妃作保,她決不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之事!”
璃雪看着言辭懇切的芊羽,心下狐疑。上次在流光亭,她自認已將話說得很清楚明白,可以說,她們二人已然完全撕破臉了。如今,她這般爲自己求情,是做給誰看呢?
皇貴妃沉吟片刻,對璃雪道:“此事事關重大,本宮一時也難以決斷。儷妃,本宮只得先將你禁足,待查清事實,再做區處。”她目光轉向衆人,朗聲道,“本宮自然不會放過一個奸佞,也不會冤枉無辜之人!”
衆人一起站起,齊齊福身:“皇貴妃娘娘英明!”
璃雪對上靳瑟和寶賢擔憂的目光,便衝她們微微一笑。
消息傳回昭陽殿,昭陽殿上下都慌了神。玉清氣得破口大罵:“這皇貴妃也忒糊塗了!難不成她是與那個什麼馨貴人沆瀣一氣?”
墨蘭趕緊去捂她的嘴:“我的好姐姐,這話可不能亂說!你消停點,別再給娘娘招惹是非了。”
杜清秋和江福忙着去約束宮人,璃雪倒是神情自若,看了一眼素月。素月會意,悄悄退了出去。
玉淳是見過白幽其人的,倒也不如何驚慌。她見玉清尤氣得不行,便拉着她去了小廚房。
除了一開始,璃雪並不如何生氣,甚至還懷着一絲幸災樂禍等着看馨貴人的下場。這樣一來,璃雪的胃口尤其好,午膳的時候還多用了小半碗飯和一小碗湯。
昭陽殿的宮人見璃雪依然如常,也漸漸放下心來。
璃雪剛用完午膳,白幽便從窗戶翻了進來。
璃雪靠在湘妃榻上,見她只擡了擡眉毛,完全沒有之前的客氣有禮。
白幽行了禮,似乎覺得自己理虧,遂有些不好意思道:“微臣來看看娘娘好不好。”
璃雪沒好氣道:“白大人怎麼還敢來?若再被人看見,只怕本宮就要沒命了!”
白幽摸摸鼻子:“娘娘莫氣,莫氣,是微臣的不是。”
璃雪“哼”了一聲:“昨夜白大人穿着一身白袍,本宮就覺得不妥,只是相信大人,所以未曾明言。誰知大人身爲幽冥使,竟也是個靠不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