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選與秀女大選一般,亦是每三年一次,挑選十三至十八歲家世清白的良家女子入宮爲宮娥,至二十五歲方出。有女兒在後宮爲妃的世家多半通過小選,將家族培育的心腹侍女送入宮中,爲女兒培植人手。軒轅無色對此事早有耳聞,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璃雪用完一小盞核桃露,正琢磨着是再用一些芙蓉糕還是銀絲捲,玉清喜氣洋洋地進來:“小姐!”
璃雪嗔道:“說了你多少次了,神色好歹收斂一些。”
玉清頓時醒悟,立時斂了滿臉的笑容,但還是十分雀躍:“小姐,小選已經結束了,夫人送了墨荷,墨蘭進宮。等過了三個月,小姐便可將她們要過來。”
“墨荷,墨蘭?”璃雪的眉尖微微一蹙,“孃親選了兩名府中的醫女。如今大哥和阿婼婚事在即,孃親還要爲我籌謀,實在是……”
“小姐。”玉淳上來爲她斟上了一盞溫熱的花茶,“只有小姐在宮裡過得好,夫人才能安心啊!”
“是啊。”玉清仰頭看着璃雪,眼裡亮晶晶的,“墨荷墨蘭來了,小姐更有了兩個好幫手,定能護得小姐周全!”
璃雪眼神一黯,想起那未出世的孩兒,心裡泛起一股冷意:“是,以後再不會有這樣的疏漏了。”
乾元五年的春夏匆匆而過,蘇珩和致寧郡主如期大婚,蘇政清回京休沐一月又前往通州。大婚不過三月,致寧郡主便診出喜脈,定國公府和慎王府一片歡騰。璃雪也是歡天喜地,差點搬空了昭陽殿的庫房去準備賀禮,還被軒轅無色好生嘲笑了一頓。
到秋風漸起的時候,平靜的後宮忽然掀起了一陣巨浪——未央宮傳召太醫,皇貴妃有妊。
軒轅無色和太后大喜,流水般的賞賜源源不斷地送入了未央宮。軒轅無色更是爲皇貴妃擇了封號,便是“宸裕”二字,並有意大封六宮以此慶賀。
聖旨傳到關雎宮的時候,恰逢致寧郡主來看璃雪,她見璃雪的臉色有些黯然,忙拉着手勸慰:“你別多想,明年便是秀女大選,
按理今年年底是要大封六宮的,並非全是爲了……”
“我並非是爲了這個。”璃雪低低一嘆,復又輕輕一笑,“皇上給皇貴妃的封號取的好啊……宸裕……皇貴妃此次若生下皇子,便是皇上的嫡長子,難怪皇上如此看重。”
致寧哪裡不知這封號的含義,想要勸慰,一時卻不知如何開口。
倒是璃雪緩了過來,淡淡一笑:“是我想的太遠了,以後的事,誰能說得清呢?便是這一次,皇貴妃也不一定就懷了皇子。”
致寧見她終於展顏,方鬆了口氣。
璃雪藉着喝茶,掩下了眼底的愁緒——已有一年了啊,太醫也說自己的身體已極爲康健,爲何一直都沒有消息……
致寧約莫曉得她的心思,拉着她的手勸慰:“兒女緣本是天定,你也別太着急,說不定哪天突然就有了,給你一個大驚喜。”
璃雪淡淡一笑:“嫂嫂說的是,是我着相了。”她頓了頓,忽然露出俏皮的神色,“嫂嫂洪福齊天,可要多多進宮陪我說話,好讓我也沾沾嫂嫂的喜氣呀!”
未央宮上下一片喜氣洋洋,宮人來往之間腳下生風,臉上都盛着笑容。陌硯帝姬乖乖地窩在皇貴妃的懷裡,雖然不明白他們在忙些什麼,但看母妃好久不曾笑得這般舒心,也跟着十分開心。
“洛凌。”軒轅無色含笑走了進來,懷兮乍見了他,高興得跳起來:“父皇!”
軒轅無色攬過懷兮,見皇貴妃起身行禮,伸手攔住:“洛凌免禮罷,如今可得小心些。”
皇貴妃笑道:“哪裡就這麼嬌貴了。”
不想,軒轅無色竟微微頷首:“唔,是該嬌貴一些。朕盼着洛凌爲朕添一麟兒。”
懷兮聽着他們說話,好奇地仰起小臉:“父皇,麟兒是什麼?”
“懷兒,你母妃要給你添一個弟弟,你歡喜不歡喜?”
“弟弟?在哪呢?”
“還在你母妃的肚子裡呢!”
懷兮聽了,盯着皇貴妃的肚子看了好久,喃喃
道:“那得多小啊……”
軒轅無色忍俊不禁,看着懷兮便想起了自己的長子,問皇貴妃道:“聿惜哪裡去了?”
“臣妾看惜兒有幾日沒見到靈妃了,便讓奶孃帶着他去儲月宮請安。”
軒轅無色沉默一瞬:“不錯,靈妃到底是惜兒的生母。”
皇貴妃笑着奉上了一盞清露茶:“陛下,既說到了惜兒,臣妾倒想向陛下求個恩典。”
“難得你這般鄭重地開口,朕還能不應?說罷。”
“臣妾如今懷有身孕,既要照管懷兮,又要處理宮務,只怕無暇再去照應聿惜。聿惜如今已有六歲,正要去崇文館入學,若因臣妾之故耽誤了他,臣妾可無顏去見陛下和靈妃妹妹了。靈妃妹妹終究是聿惜的生母,而且上次的事也已證明是謝氏陷害,不如還是讓靈妃妹妹親自教養聿惜罷。”
軒轅無色聽完後不發一言,小口小口地啜飲着清露茶,直到茶盞見底,方慢慢地開口:“顏卿此言,朕也想過。罷了,既是洛凌所求,朕便準了。”
皇貴妃襝衽爲禮:“多謝陛下。”頓了頓,“臣妾還有一事,上次陛下曾說要大封六宮,不知……”
“你是執掌鳳印的皇貴妃,此事你看着辦便是。”軒轅無色微微一笑,曲起手指在花梨木的桌面上彈了彈,“晴妃是王府老人,這次便晉爲正二品夫人罷。靈妃誕育皇長子有功,也晉爲夫人。儷姬的位分暫且不變,惜婕妤晉爲從三品惜姬,餘下的便勞煩洛凌了。”
皇貴妃應了是,又聽軒轅無色道:“皇嗣爲重,洛凌若是覺得宮務繁雜,儘可找晴妃和靈妃分擔。唔,儷姬也可襄助一二。”
皇貴妃眸光一冷,轉瞬恢復正常,笑盈盈道:“平時還不覺得,這樣看來宮裡尤其是高位的妹妹略有些少呢。”
“唔,母后也與朕說過幾次,左不過明年春便是秀女大選了。”
“是,陛下可要多選幾位妹妹,好爲皇家開枝散葉。”
軒轅無色聞言不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