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逢石寶賢來向璃雪請安,見到杜清秋身後還跟着一溜的宮女,不由奇道:“這是怎麼回事?杜姑姑領出去一個,怎麼又領回來一串?”
璃雪被她逗笑了,看見杜清秋向自己使了個眼色,心下明瞭,但仍是開口問道:“清秋,這是……”
杜清秋身後閃出一個人來,看穿着打扮乃是一等宮女。只見她福身下去,請安道:“奴婢是未央宮的諾言,給儷姬娘娘請安,給敏貴人請安。”
璃雪虛扶了她一把:“姑娘免禮。可是皇貴妃娘娘有何見教?”
諾言長了一張看上去就喜慶的圓臉,此時笑得眯了眼:“回儷姬娘娘,皇貴妃娘娘哪裡有什麼見教。只是您剛剛打發了一個不中用的奴才,皇貴妃娘娘怕您人手不夠,才親自挑了這麼些奴才來讓您選一個可心的。”
她這話說得漂亮,又恰好突出了“親自”二字。
璃雪微微一笑:“皇貴妃娘娘挑的宮人自是極好的,只是本宮用慣了舊人,已決定了將原來的一個三等宮女墨蘭提成二等,怕是要辜負皇貴妃娘娘的好意了。”
諾言怔了一下,笑容不變:“儷姬娘娘說哪裡話,用慣的舊人自是好的。只是,這樣一來,您宮裡的宮女還是少了一位,不妨從中選個看得順眼的,也是她們的造化。”
璃雪心中冷笑,這是鐵了心地要在自己宮裡安插眼線了麼?不過,話說到這個份上,倒是不好拒絕。反正是個三等宮女罷了……
璃雪這樣想着,便向下面的人掃了一圈,隨手指了一人:“就要這個右邊的姑娘罷。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這宮女立刻跪倒行了大禮:“回娘娘,奴婢名叫小寒,今年十七歲。”
璃雪“唔”了一聲,和顏悅色道:“起來罷,先跟着杜姑姑下去熟悉一下。”
小寒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先向杜清秋行了福禮,方跟着退了下去。
諾言眼見璃雪已選好了人,也不便多留,笑眯眯地告退而去。玉
清趕緊迎上前,笑道:“諾言姑娘這邊請。”說着,伸手扶了一把,順勢把一個荷包塞了過去。
諾言也未拒絕,和玉清親親熱熱地走了一段路,笑得更開心了。
石寶賢一直托腮靜靜地看着,此時見人都散光了,方來了一句:“蘇姐姐,皇貴妃哪裡找來的那麼多美人?”
“美人……”璃雪下意識地重複一遍,想起剛剛下去的小寒杏目桃腮水蛇腰,忍不住“噗嗤”一笑,“可不都是美人嘛……這哪裡是給我分憂,分明是來添堵的。”
“那蘇姐姐您怎麼還收下了?”
“爲何不收下?不過是添添堵罷了。若是拒絕了,鬧得皇貴妃不愉快,還不知會如何呢。”
寶賢“哦”了一聲,深以爲然,這件事就此揭過。寶賢陪着璃雪喝了兩盞茶,吃了幾塊點心,覺得很是無聊,又不想回自己的晚晴閣去,終於忍不住道:“蘇姐姐,咱們叫了靳姐姐和沐姐姐一起打葉子牌罷。”
寶賢端着一副討好的樣子實在惹人憐愛,璃雪看了看自己光禿禿的手腕,微微一笑:“也好。”
靳瑟和芊羽來得很快,璃雪見了打趣道:“寶賢,看來可不止你一人無聊。”
“可不是。”芊羽抿嘴一笑,“每日悶在屋中,不是描花樣子,便是合香,也有些絮了。”
靳瑟接過話來:“芊羽,你前日調的香雲緋喜歡得不得了,我正想跟你再討一些呢。”
“這有什麼?回頭我叫人給你送一些。”
璃雪招手喊了玉淳過來,悄聲說了幾句,玉淳領命而去。
寶賢見了,好奇道:“蘇姐姐,你和玉淳說什麼悄悄話呢?”
璃雪微笑:“哪裡是什麼悄悄話?不過是我新得了一些大紅袍,想給你們煮茶喝罷了。”
芊羽一聽,連連搖手:“可不敢勞你煮茶。”
寶賢奇道:“爲什麼不敢?沐姐姐你不喜喝茶麼?”
芊羽故意嘆一口氣:“唉,茶我是愛喝的,可是你蘇姐姐的茶,我是萬萬不敢喝的。”她見寶賢還要再問,趕忙道,“不信你問你靳姐姐。”
靳瑟見她把球踢給自己了,掩面而笑:“蘇妹妹冰雪聰明,可就是在煮茶烹飪方面不大通……”
芊羽打趣道:“何止是不大通!璃雪總共煮過四回茶,難喝也就罷了,可厲害的是,回回都能保證一樣難喝的水準,連點進步都瞧不着,久而久之,我也是不敢喝她的茶了。”
璃雪佯怒:“哪裡就沒有進步了!好歹我練習了好久呢,你賞個光都不行?”
芊羽乾乾脆脆吐出兩個字:“不行。”
璃雪氣餒。恰在這時,玉淳端來了一應茶具,璃雪瞟了一眼,正要命她再撤下去,只聽寶賢作出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蘇姐姐,你煮吧,寶賢喝你的茶。”
璃雪喜笑顏開:“好妹妹!還是你對我好。”說罷,挽起袖子準備動手。
廣袖挽起,露出一小段雪白的皓腕。芊羽本在吃糕點,無意間看了一眼,卻是微微一怔,捏在手裡的芙蓉糕也忘了放下。
靳瑟輕輕碰了她一下,微笑道:“芊羽,你怎麼了?”
芊羽回過神來,扯出一個笑容:“沒什麼,看璃雪的姿勢有模有樣的,我倒一時呆了。”
璃雪衝她得意一笑:“那可是,我練了好久呢!”
芊羽只是一笑,沒有答話,彷彿有些心不在焉。
一時水響,璃雪置茶於功德杯中,分與衆人。寶賢勉強喝完了一盞茶,苦着臉拒絕了第二盞的好意。靳瑟還未入口,見芊羽的杯中已空,不由笑道:“璃雪果真是有進步?芊羽都將一盞喝完了呢。”
芊羽一驚,繼而笑道:“進步倒是沒有,不過是被她的姿勢唬住了,存了期望,誰知……唉……”說着,又故意嘆了口氣。
四人喝完茶,又開始打牌,芊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連輸了好幾把。直到靳瑟笑着提醒一句:“芊羽,你面前的大錢輸完了呢。”才恍然驚覺,將牌往面前一推,耍賴道:“不玩了,今兒手氣真不好。”
靳瑟失笑:“你還是小孩脾氣。”
芊羽也是一笑,又暼了一眼璃雪的手腕,彷彿不經意問:“咦,璃雪,你今天怎麼沒戴那個鐲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