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器坊
這是整個元虛門的煉器作坊,同時也是一座被掏空了內裡的大山。此地樹林絕跡,唯有青草頑強。一個個洞口明顯,開在盤旋而上的山路,在山頂,有一巨大建築,那便是煉器坊的總部,景四景長老的居所。
楚袁還沒走近便已經聞到濃烈的硫磺氣味,還看到衆多忙碌的身影。
谷均軒駕輕就熟地走在前面爲楚袁引路。一路上他不時向路過的弟子點頭問好,甚是熟絡。而那些內門弟子無論如何忙碌,也會向谷均軒點頭示意,或者一笑。完全沒有將他當成外門弟子而輕視。
“混得不錯嘛!”楚袁輕笑道。
谷均軒搖了搖頭道:“都是混個臉熟,我想煉器卻沒有那個實力!”
“不急,你也快了!”
…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就來到了煉器坊大院。一入大院,情況又是截然不同,這裡小橋流水,小林池塘,一切應有盡有,和山下那工場般的情景呈明顯對比。
院門一則,有着一個小型的房間,裡面坐着一名內門弟子。谷均軒打了個招呼帶着楚袁走入,道:“師兄,這位楚師兄是來煉器坊做事的,請你登記一下!”
這名弟子看了楚袁一眼,點了點頭,神情有着說不出的倨傲。“拿出玉牌!”
楚袁想了想,問:“來這裡做事,有什麼規矩?”
聞言,內門弟子眉頭一皺,一拍桌面,就要發作,可這個時候,谷均軒急聲道:“師兄,這位楚師兄是景師兄讓我帶來的,就負責陣紋那一部分。”
“哦?”內門弟子頓時收下了火氣,對楚袁道:“規矩就是儘量少出錯,任何的錯漏都是消耗極大。還有,指定的時間要出現,有事提前說明,同時,成爲煉器坊的技藝弟子是有諸多福利,這取決於你對煉器坊的貢獻。如果,以後你要離開煉器坊,需要得到管理師兄的首肯。”
楚袁搔了搔頭,這明顯是易入難出,將來要離開恐怕不易。正在他思索間,谷均軒又道:“楚師兄是特殊情況,景長老已經首肯,他能學習三個古文字,作爲入煉器坊的鼓勵,這也需要師兄你記錄一下!”
聽到三個古字,楚袁精神一震,他想了想便就交出了玉牌。就此,楚袁成爲了煉器坊的技藝弟子。
谷均軒帶着楚袁在煉器坊走了一圈,沿途不停介紹。最後來到一所房子。房子很大,沒有傢俱,只有兩個蒲團,牆上刻着三十來個古意盎然的字體,在古字下方有着凌亂的文字心得。對着古字,楚袁感到了興奮,但看了一會,又覺得不明所以,強自猜測更是感到一陣暈眩。對此,他心中驚駭,自己已突破了屏障,爲何面對古字還會暈厥,當時在地宮試練看到那個‘玄’字也不過目眩,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差別…
此時,谷均軒對楚袁笑道:“這都是煉器坊能完全掌握的古字,修得一個也受用無窮,當然,楚師兄大才,掌握得更多是必然的事。”
楚袁想了想道:“我就在這三十多個字體裡面挑選三個嗎?還挺闊氣的!對了,誰教我?”
“那就要看你挑選那三個古字了。”景懷序忽然走了進來,他揹負雙手,神態自得,對楚袁道:“遠古時期的文字雖然玄奧,但不是不可解,唯獨這種大能所流傳下來的古字,纔是真正的玄術玄奧,根據記載,這等玄奧的古字不足二百,而且表達的意思繁多,堪稱包羅萬象。我看,你要理解三個古字非十年八載而不可得!”
見楚袁詫異,景懷序朗聲一笑,又道:“平常的古字也有可取之處,但真正核心還這有限的古字,通常技藝弟子能完全掌握一個,已經可以獨立煉製法寶。”
從景懷序出現的剎那開始,楚袁便已經將目光轉移,緊緊盯着,現在聽到對方解說,他反而感到不習慣。在他眼中,景懷序應該是一個喊打喊殺,囂張跋扈的二世祖,怎麼忽然就變得那麼正經。楚袁略微想了一想,便問。
“一般要理解一個字,需要多長時間?”
“看天賦,心性。我用了五年時光完全掌握兩個古字,被譽爲煉器的天才,而你,估計要長一點。哈哈哈!”
景懷序笑得甚是得意,甚至猖狂,特別看到楚袁那滿臉不可信的神情更是開懷。“怎麼了?不信?你可以挑選我熟悉的兩個字,由我教導。兩個月,我給你兩個月,這段時間你可以不到煉器坊做事,怎樣,條件不錯吧!”
楚袁滿眼警惕,他看了景懷序良久,纔開口道:“什麼條件,你不會讓我白吃白住的,說來聽聽!”
“呵呵,成爲內門弟子,底氣也硬起來了!”景懷序不以爲意,他伸出兩根手指,笑道:“兩個月,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人會給你任何教導,你憑那些心得自己領悟,如果兩個月後你能領悟基本含義,就算你贏了,我無條件安排其他古文高手爲你講解一年,若你輸了…就老老實實到最底層協助冶煉。”
協助冶煉,協助的,這不是當苦力嗎?楚袁瞪了景懷序一眼,他沉吟片刻,覺得自己有神秘的符兵圖文在手,問題應該不大。而且三個古文字對他的誘惑力也實在太大,當即便答應了下來。
“哈哈哈,有氣魄!”景懷序拍了拍楚袁肩膀,道:“古文室也有規矩,每天只能在這裡逗留三個時辰,你要好好努力啊!”說完他轉身揚長而去。
楚袁呆了呆,忽然感到上當,景懷序還是擺了自己一道。他看向還站在一旁的谷均軒問:“真的只有三個時辰?”
谷均軒點頭道:“是的,這是煉器坊的傳統規矩!”
…
一晃半月過去,元虛門內山花爛漫卻未能渲染楚袁的愁容,儘管今天是他的喬遷之喜。
南坪峰山腰,這裡便是楚袁的新居,環境優雅不說,而且設施齊備。此刻,楚袁正坐在地上,看着牛屎龜在水池游來游去。
“你這廝太胖了,怎麼就遊得那麼慢?還有,別把魚都吃光了,等它們長大一點我還要宰了呢。”
楚袁喊叫了一聲,又低下頭看着手中的符紙!
這段時間,他每天抽出三個時辰到煉器坊鑽研古文,剩下的時間就回來畫符和研究這張符兵圖,日子還算悠閒,而且夠清靜。但是,他卻遇到了難題。這難題不在於古文沒有人教導,而是在於古文好像和符兵圖有衝突,而且勢同水火,彷彿是兩個截然相反的體系。這一發現等同將他多日來的鑽研心得都付諸於東流。
究竟那個纔是正確的呢?
越是細心分析,他越是凌亂。到現在爲止,他能製作的最高級符籙,就是寶級中品的猛鬼符。當時他選擇學習這張符籙的時候,也是費了一番心機。因爲猛鬼符是凝聚陰神的符籙,這和他的符兵圖相近。然而,猛鬼符不單止能跟符兵圖的結構契合,而且還能和煉器坊的古字相通…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他抓了抓頭,將符紙放入懷中,便癱臥在地,怔怔出神。
呼呼…
彷彿山風吹過石縫而響起了聲音,這預示着門外有人。楚袁彈身而起,疑惑地看了看院門。“是誰來找我?我好像還沒告訴過人我搬來了!”他喃喃自語地走出大院,打開大門。
“呃,鬆雲興師兄,你怎麼來了!”
楚袁大感詫異,他面前站着的人,竟然是自己突破玄通境時,那個突然出現的熱情師兄。他記得,鬆雲興也是東震帝國的人。
“哈哈哈,聽說有人搬來,我猜就是你,我就在山頂,怎麼了,不歡迎?”
“哪裡哪裡,師兄來了,我歡迎還來不及呢!”楚袁笑呵呵的將鬆雲興迎入門內,又道:“鬆師兄就住在山頂嗎?一座山就只有我們三戶人,這可是緣分啊!”
“哈哈哈,對,是緣分!”鬆雲興隨着楚袁走入內堂,他從納寶囊取出兩瓶酒和一些食材道:“師弟是決定用一年時間來打基礎吧,哈哈,來,那麼今天就不醉無歸!”頓了頓,鬆雲興忽然問:“什麼事了?我看你眉宇間隱隱愁雲!”
楚袁搖頭苦笑道:“這段時間我去煉器坊學習技藝,那古字讓我頭疼不已!”
聽到楚袁說辭,鬆雲興也是一怔,他想了想,誠懇道:“師弟不要怪我多嘴,在玄門百藝中,你研修符籙之術本來就和煉器有一定詫異,古文的解義也迥異不同,何況你已經懂得運用‘勢’,何苦又再去鑽研陣紋?貪多嚼不爛啊!我看,你還是技法爲主,符籙爲輔的好。”
鬆雲興的話對楚袁無疑是當頭棒喝,他靜靜沉思了良久,忽然對鬆雲興行了一禮,道:“多謝師兄指點,我確實錯了,幸好只浪費半個月的時間。”說完他又想到了什麼,心裡暗罵一聲‘鱉屎的’。
他想到了景懷序,突然覺得這小子夠黑,用心不良,想將自己引入雜而不精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