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陽背上中掌,身體向前面飛去,正面撞在石壁上,滑到地上,立刻轉身跳將起來,飛撲向仲師兄。
仲師兄心裡甚是驚訝,這小子背後中了崔師弟的一掌,人給打出去有三丈遠,重重撞在石壁上面,顯然這一掌崔師弟已經用上了全力,他的功力雖說比自己稍弱,但也是相當的客觀,即使是一隻老虎中了他這一掌也承受不了。而這孩子竟然剛落地便立刻跳起來,返回來拼命,當真是令人難於置信。
仲師兄跨步上前,嘿的一聲,使出全力揮掌打去。蓬的一聲,雙掌相接,王重陽的身體又被震到了空中,撞上那邊的石壁。而仲師兄也被一股渾厚的內力打得向後連退兩步,氣血翻涌。剛吸了一口氣,想要穩住心脈,只見那個黑孩子又從空中飛了過來。
崔師弟見師兄被打得退後兩步,一掌白臉瞬間變成了紫醬色,知道他吃了虧,崔師弟是個直性子,立刻跳過來攔在師兄的前面,道:“師兄,讓我來。”
仲師兄很是生氣,一把將他拉到一邊,喝道:“一邊看着。”抽出腰間的鐵牌,迎着王重陽打了過去。
王重陽此時已經有些發瘋,眼見胡雪燕在對方手裡,心裡着急,也不說什麼招式不招式,揮起手掌硬是向前猛闖,接連兩次被對方打飛,仍然毫不退縮,只想衝過去把胡雪燕救出來。幸好他現在動了真怒,將身體裡潛在的能量全都激發出來,對手兩次打中他的身體,都被他身上自然產生的護體神功所消解,只是他現在內力雖然不輸於這兩個鬼卒,卻不會使用,遇到了對手攔在身前,上去便是一掌,也不管對方是出掌還是出兵器。
蓬的一聲,鐵牌和手掌打在一起,仲師兄手臂大震,連帶心神也受到了震動,騰騰騰連退三步,這三步與剛纔退的那兩步表面上一樣,實際上大不相同。上次的兩步,是仲師兄硬生生被震退的,這次仲師兄多了個心眼,知道這個黑小子內力大得驚人,不可小覷,在他的鐵牌跟手掌接觸的一剎那,他的內息一滯,知道不妙,趕緊收勁撤牌,就這樣還是被打退了三步,感覺這一次黑孩子的內力比上一次大了一倍有餘,心下十分的震驚,不知道這黑孩子瘦弱的體內到底有多少能量還沒有爆發出來。
王重陽這次所受的打擊較小,直向後退了半步,便立刻向前攻去,呼呼呼,連劈三掌,一掌強似一掌,掌掌如刀,仲師兄雖然有鐵牌在手,卻不敢去迎接,又向後退了三步,身體碰到了站在他身後的胡雪燕,一伸手將胡雪燕抓在手裡,手舉鐵牌朝着她的頭蓋骨打下去。
王重陽大叫一聲:“不要。”雙腳釘在那裡,不敢再動一下。
崔師弟也叫了一聲:“師兄且慢。”
剛纔崔師弟要出手幫助師兄,卻被師兄扯到一邊,知道師兄是惱怒自己出手幫助他,便站在一邊看,看到師兄用上了鐵牌,仍然被那個黑孩子打得連退三步,剛要揮尺上前夾擊,忽然想起師兄剛纔的叱責,便停下腳步,不敢再輕舉妄動,怕引來師兄的不滿。他卻不知道仲師兄現在正盼着他出手相助,只是剛纔他剛剛說了大話,要獨力對付小黑孩,現在話音未落,立刻求助,面子上實在是掛不住,所以話已經到了嘴邊,還是嚥了回去。
眼見得對方的小黑手絲毫不懼自己的鐵牌,又揮掌衝了上來,無奈之下,立刻將胡雪燕抓到身前,一牌砸了下去。小黑孩果然被鎮住,站在那裡不敢動,只是沒想到自己的師弟也喊了起來,知道他是捨不得這個狐狸精的漂亮臉蛋,心裡暗罵崔師弟糊塗,色迷心竅,連自己要挾對手的用意也看不出來,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也不錯,省得回到北邙山上胡說八道,說自己用這樣的方法對付一個小孩子。
仲師兄將鐵牌停下,斜睨着王重陽道:“怎麼樣?”
王重陽結結巴巴道:“不……不要。”
崔師弟也是非常緊張地看着師兄,唯恐他真的把那個美人打死。
遠處忽然傳來了兩聲長嘯,仲師兄和崔師弟聽了都是面色大變,仲師兄看着王重陽道:“你想保住她的性命?”
王重陽點點頭。
仲師兄道:“那好,明日午時之前,帶上那個龍虎山道士,到那邊山上見面,過期不候。”停了一下,又補充道:“只許你們兩個來。”
王重陽擔心那個崔師弟會侵害胡雪燕,但是還沒有容他開口,嗖嗖兩聲,兩個鬼卒連帶胡雪燕都不見了蹤影。
王重陽站了一會兒,忽然感到手上一陣劇烈的疼痛,擡起手一看,只見右手的手掌鮮血淋漓。原來他剛纔用手去抓陰火圈的尾巴,被陰火燒傷,接下來又用手掌跟對方的手掌和鐵牌硬碰硬,創口全都破裂,疼得鑽心刺肺,伸出左手抓住了右手的手腕,強自忍耐着。
嘯聲越來越近,王重陽聽出嘯聲不是師父發出的,知道又是前來探寶的江湖異人。胡雪燕被鬼卒抓走,讓他心裡非常的紊亂,不願意再見不相干的人,擡頭看了看,飛身跳到石壁上的一個小石洞裡,將身體隱蔽好。
他這裡身形剛剛藏好,嗖嗖兩聲輕響,谷中突然出現了兩個身影,一個是高個子的壯漢,一身打滿補丁的衣服,另外一個是個小孩子,長得圓頭圓腦,齒白脣紅,憨厚中透着靈氣,十分的可愛。
只聽那個孩子道:“叔叔,這下你的眼睛可出了問題,怎麼這裡一個人也沒有?”
壯漢道:“真是怪哉,我明明看到有四個人在這裡爭鬥,其中一個是跟你一樣大的小孩,應該比你還小。”
那孩子道:“就是聽了你說着這裡有小孩,還說小孩吃了虧,我才急急趕來,誰知道來到這裡一看,嘿嘿,別說小孩兒,連條小狗都沒有看到。”說完咕嘟這小嘴似乎很是生氣。
那壯漢一見小孩不高興,似乎很有些驚惶,道:“真是怪哉,怎麼就不見了呢?”
那個小孩道:“你除了說真是怪哉還會說什麼?還不趕緊去找?”說着話嗖地飛上空中,那個壯漢搖搖頭道:“真是怪哉。”隨後也跟着飛走了。
等他們走後,過了一會兒,不再有動靜。王重陽坐在石洞中想,這事最好先不要告訴師父,他的內傷還沒有完全好,去了只怕救不出燕姐,說不定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可是自己又不是他們的對手,那個崔師弟一副色迷迷的神情,燕姐落在他的手裡,只怕很危險。
他心裡想,要是那個豎刁在,求他最好,這兩個鬼卒是他的弟子,一定聽他的吩咐。怎麼說自己也救過他,那時候自己不想求回報,現在不同了,當然要求他,看他的樣子跟他的兩個徒弟不同,一定會幫忙的。但是今天早晨他突然不辭而別,不知到哪裡去了。
他忽然想起了那個烏龜和白蛇,他們倆剛纔還跟兩個鬼卒動過手,想到這裡,他顧不上手掌的傷勢和疼痛,跳下崖壁,向着石臺那邊的蛇洞跑去,因爲右手有傷,他只能用一隻左手往上爬。剛爬上石臺,便聽到蛇洞裡面傳來一陣爭吵聲。
只聽白蛇道:“都是你,只顧自己逞強好勝,不知道協調配合,不然我們怎麼會輸給那兩個鬼一樣的東西?”
烏龜說:“你還好意思說我,明明是我這裡有機會,你應該過來給我配合,卻死乞白賴的要我過去救你。”
白蛇怒道:“你這是什麼話,分明是你被那個鬼物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要不是你在那邊胡喊亂叫,影響了我的心情,今天我們會敗在他們兩個鬼物的手裡?”
烏龜也怒道:“我呸呸呸,就你那種德行,還要來救我,那你爲什麼被那個大白臉追得到處亂竄,到最後被人間在屁股上打了一鐵牌,差點沒有把你腿打折。還是我把你揹回來的。”
白蛇道:“少來啦,我受傷,我是怎麼受傷的?還不是聽到你那一聲慘叫,以爲你命喪黃泉,這才心慌意亂,亂了手腳,被那個鬼物偷襲得手。後來才知道你不過是一隻胳膊上捱了一尺,就疼成那個樣子,害得我陪你受罪,還好意思說?”
兩個人還在不停地鬥嘴,王重陽聽了心裡一涼,心道壞了,這兩人敗在了那兩個鬼物的手裡,而且兩個人還都受了傷,聽他們剛纔所說的話,傷情似乎還不輕。
王重陽心裡泛起了一陣憂愁,這時他的右手掌又開始疼起來。這兩個人是不能請了,不要說他們都受了傷,就是完好無損也不堪用,所謂敗軍之將不可沿用,兩個人敗了還在爭強說大話,誰都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都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那兩人還在你一句我一句地爭吵不休,王重陽心道,這兩個人還真是,一對活寶啊,不見面不吵,一見面就吵,就打,可是在跟別人動手的時候,兩位又是自然而然地站在一起。
王重陽站在石臺上,想了一會兒,忽然下定決心,明天自己就一個人去,無論如何要把燕姐救回來,不能救回來,就自己陪她去死好啦。現在沒事,不如先去西山那邊探探情況,如果有機會,就偷偷地把燕姐救出來,不然就等明天光明正大去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