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八蛇矛,明月彎刀,再加上龜甲盾,三件兵器構成了一個十分有效的兵器組合,進可攻,退可守,攻得犀利,守得嚴密,木魁連使許多絕招,一時之間竟然一點都攻不進去,轉眼之間,雙方已經過了二十多招,木魁雖然稍稍佔優,但是對方針鋒相對,寸步不讓,木魁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只能一邊纏鬥,一邊慢慢想辦法。
一開始,木魁看到對方的容貌十分奇怪,但又說不出來有什麼不對,鬥了這麼一會兒,兩個人別的地方沒有變,但是眼睛都起了變化,白衣瘦子的眼睛變得越來越紅,綠衣胖子的眼睛卻是越來越綠。而且兩個人動手時都是十分的驍勇,似乎總是在以性命相撲,看來他們跟豎刁之間的仇恨還蠻深的。
再鬥一會兒,白衣瘦子的身體似乎變得更加細長,而且他的腰身也更加柔軟,韌性很好,有時候上身竟然能夠扭轉三百六十度,而他身上其他部位,正常人根本不能打彎的地方,他也能夠任意彎曲,似乎那裡根本就沒有骨頭,看起來就像是一條蛇似的。
一旦腦子裡迸出這個蛇字,他便覺得豁然開朗了,他記得剛纔聽到兩個人在對話時,一個稱對方是蛇兄,一個稱對方是龜兄,當時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以爲兩個人一個姓佘,另一個姓桂。現在看來,他們一定是蛇精和龜怪。
木魁將目光轉向綠衣胖子,果然發現他的身形像極了一隻直立行動的烏龜,小頭,長脖子,圓肚皮,再加上左手那隻滿是細紋的龜甲盾,不是烏龜還能是什麼?
木魁終於明白了這兩個人爲什麼顯得那麼愚笨,像一對渾人,原來他們是蛇精和龜怪。想到了這一點,木魁心裡有了主意,一邊鬥一邊觀察兩個人,很快便選定了白衣瘦子作爲突破口,相比較而言,綠衣胖子顯得沉穩許多,他的脾氣更加急躁,容易激動。
相比較人來說,動物的心理大多都是不太成熟的,他的計策就是要想辦法離間二人,哪怕他們只有一點點的猶豫不決,都會直接影響到兩人之間的配合,只要有片刻的隔膜,丈八蛇矛和明月彎刀、龜甲盾各自爲戰,自己就能抓住這個機會各個擊破。
木魁人甚聰明,心思電轉,已經想好了話頭,剛要開口說話,忽聽嗖的一聲,一條人影飛了過去,撲通掉在地上,正是王重陽。
木魁大爲震驚,沒想到王重陽這麼快就支持不住。王重陽既然已經被打倒,木魁的計劃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付諸實施了。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看聶政要做什麼了,木魁一邊跟蛇龜兩人周旋敷衍,一邊不是用眼睛的餘光飄向那邊,看王重陽和聶政的情況。
王重陽跟聶政對敵本來就十分吃力,處處都被對方壓制着,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扭轉局面。太一金鋼圈是一件威力巨大的至寶,足可以抵擋住藍光短劍,可是王重陽並不會使用它,只能將自己的內力灌注其中,用它來抵擋短劍。
好在聶政並不想真正傷害王重陽,只想將他帶走,所以雙方鬥了好長時間,儘管王重陽處處被動,但是仍然可以堅持將近一百招沒有被擊倒,不過在蛇龜二怪到來之後,事情卻急轉直下,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轉變。
王重陽看到蛇龜二怪到來,心中一陣喜悅,沒想到兩人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跟木魁動起手來,他聽見木魁讓他說話,知道木魁是想讓自己勸說二人,剛說了一句話,便被聶政看出蹊蹺,立刻加緊進攻,逼得王重陽連連倒退,自顧不暇,根本沒有精力再去分心別的事情。
石室裡五個人分成了兩組,王重陽跟聶政鬥在一起,木魁跟蛇龜二怪打成一片,一多半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打,卻鬥得死去活來。王重陽知道蛇龜二怪爲什麼要跟木魁拼命,卻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跟聶政動手,蛇龜二怪知道自己爲什麼跟木魁打,卻不知道王重陽爲什麼跟那個巨人動手,木魁跟聶政也是隻知道一般原因,不知道另一半原因,但是大家一旦動起手來,便無法停止。
王重陽一邊跟聶政對鬥,一邊留心那邊的戰局,既擔心木魁受傷,又不願意蛇龜二怪戰敗,一時之間又沒有辦法阻止雙方拼鬥,每次對斗的兩組人在交叉錯過的時候,他都會分心去看,後來被聶政看出來,便抓住了他的這個弱點,一招金石散打在聽到胸口,立刻將他的內力震散,整個人都飛了出去,摔倒在地掙扎不起來。
聶政收起藍光短劍,一步步走過去,到了王重陽的身邊,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向王重陽抓去,忽然蓬的一聲,小腹中了一腳,疼痛難忍,騰騰騰連退四五步,一個趔趄,差點跌坐在地上。
這一下大出聶政的意外,他的金石散神拳向來拳無虛發,中者必倒,片刻之間無法恢復內力,只能任人擺佈,所以聶政纔會毫無戒備低走過去抓王重陽。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王重陽竟然還有這麼強大的內力,竟然能夠將自己擊傷,他不免對自己功夫的自信大爲動搖。
木魁那麼大的本事也沒能立刻緩過神來,要不是王重陽救他,他早就見閻王去了,這個黑孩子比起木魁來明顯要差許多,他怎麼能夠再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內力?他心裡充滿了疑惑,但是他現在已經沒有疑惑的時間,眼見王重陽一個鷂子翻身站立起來,右手一張,藍光短劍再次發出,徑向王重陽飛去。
原來王重陽並不是他的內力比木魁還要強大,確切地說,他剛纔使出的並不是他的內力,而是他的體力。王重陽適才中了聶政的一記金石散,他的內力確實已經完全被擊散,根本無法聚集起來,但是他的體力並沒有消失。王重陽跟別的修真之士不一樣,其他人開始修煉內功之後便會放棄體力的熬煉,以爲根本沒有用,王重陽不同,他在修煉內力之前已經聚集了相當客觀的體力,而且相當比例的內力是從他的外力轉化而來的。
王重陽在出生後不久就開始滿山亂跑,三四歲開始玄武谷大小山峰深谷沒有一個地方能夠難住他,常常一出去便是十天半個月,整日跟着飛禽走獸在懸崖峭壁上來回奔跑追逐,無形之中已經打熬了相當強大的力量,六七歲時他的力量就已經遠遠超過了成年人,到了十來歲,山中任多兇猛的鷹鷲虎狼都奈何不了他。
從他兩個多月之前開始修煉內功起,他的體力打熬一直都沒有停止過,雖然他的內功進步非常快,但是畢竟爲時太短,成就有限,但現在爲止,幾乎可以說與他的體力不相上下。木魁的金石散神拳只對內力有效,對身體打熬的外力並不起作用。
王重陽並不明白這些道理,只感覺對方一拳打過來,力量相當兇猛,心想這下壞了,只怕要受重傷,沒想到大鐵錘似的拳頭迎面打來,噗的一聲輕響,身體被打得向後飛了出去,卻並沒有覺得如何疼痛,摔倒在地上之後,急忙運行內力的時候卻發現內力空空如也,連運幾次都沒有任何反應,心下不免有些驚惶。
這時聶政已經來到了他的跟前,伸出大手彎腰向他的肩頭抓來。當下也沒多想,眼看對方疏於防範,飛起一腳踢向對方的小腹。這一腳使出了他的全力,正踢在聶政的腹部,將他踢得連退好幾步,王重陽一個反身,已經站了起來。
眼前藍光一閃,短劍已經飛到,他手起一圈,正打在短劍之上,鏜的一聲大響,王重陽身體又被撞飛,重重撞在後面的石壁上。直撞得他全身骨骼喀喀作響,似乎都要散架,但是王重陽顧不上這些,強掙着站好,因爲藍光隨後趕來,並沒有給他一點點喘息的機會。
王重陽奮力揮起太一金鋼圈,抵擋閃電般刺來的藍光短劍,每一下撞擊都會感覺到一股大力將他推向後面,死死貼在石壁上面,一下都不能移動,對方的力量似乎一下子大了一倍有餘。
其實不是對方的力量增加了一倍,而是他自己的力量減去了一半,他的內力還沒有恢復,現在只剩下了自小打熬出來的體力在苦苦支撐,所以感覺對方的力量增加了一倍有餘。
王重陽在修真方面的功力跟木魁相去甚遠,所以恢復起來也要慢得多,單靠體力,根本支撐不住,每一次撞擊似乎都將他的身體向着石壁上擠壓一次,再撞擊幾次似乎就可以將整個拍進石壁裡面去。藍光短劍的劍尖距離王重陽的身體越來越近,劍尖上發出的冰冷寒氣,直刺他的肌膚,讓他的身體不時痙攣。
終於王重陽再也沒有力量抵禦短劍,短劍壓着太一金鋼圈一點點向後退,劍尖直指他的鼻尖,劍身上發出的藍光刺得他的眼睛發疼,但是他不敢閉眼,仍然在奮力堅持着,做最後的掙扎。
短劍終於在距離王重陽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聶政道:“你的功夫不錯,但是沒有用,還是跟我走吧。”
王重陽全身力氣都集中在金鋼圈上,無法開口說話。聶政接着道:“不要錯打了主意,這裡不是善地,呆在這裡很危險,最好還是早點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