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議定,由北邙山幽冥使木魁和聶政爲先鋒,恆山凌雲閣少俠褚春明和他的妻子陰竹教百變魔娃楚雲秋殿後,東方珂,胡雪燕,王重陽,白蛇玄龜五個人爲中間。褚春明儼然成了這隊人馬的領袖,他告誡大家,在沒有找到寶藏,安全離開玄妙宮之前,一定要精誠團結,互相照應,有矛盾出去分好寶藏後再單獨解決。
商議已定,褚春明算好了方位,對着一面石壁,正要運起玄功,將石壁打開一條通道,忽然看到石壁上彩光亂閃,大家都知道有人又要到來,趕緊喊褚春明躲到一邊,各執兵器,嚴陣以待。
大家這裡剛剛準備停當,石壁上彩光一斂,出現了一個小石洞,嗖的一聲,一條人影竄了進來,這人披頭散髮,看不清他的面目,他甫一飛進石室,看到裡面一羣人影,手中奇門兵器一擺,嘶叫一聲攻了過來。首當其衝的人正是玄龜,眼見這人形象古怪,一進屋裡,不分青紅皁白,便動手攻來,招式十分凌厲,心中有氣,龜甲盾一擋,鏜的一聲將那人的兵器擋開,揮起單刀向對方攔腰砍去。
兩個人叮叮噹噹都在一起,剛來的那人勢若瘋狂,一陣狂轟濫炸,將玄龜打得節節後退。白蛇見狀,手中長矛一擺,大喝一聲衝了上去,跟玄龜雙戰那人。玄龜白蛇二怪各自的本領並不是十分高明,但是兩人聯手,一長一短,一剛一柔,恰好形成互補,功力提高了兩三倍,立刻將對方囂張的氣焰給壓制下去。
但是那人似乎是真的瘋了,雖然兵器被刀矛壓制住,卻不肯後退,一味死拼,不一會兒便被彎刀長矛弄傷了好幾處。這時大家纔看出這人的身上原本已經有好些傷痕,這時加上了這幾處傷,並沒有明顯的變化。這人口裡嘶嘶連聲,一味搶攻的情形沒有什麼改變。
龜蛇二怪見這人死纏爛打,毫不知趣,心中又好笑又好氣,對望一眼,準備給他點苦頭吃吃,眼見對方手裡的兵器打過來,玄龜的圓盾向上一架,彎刀在上面橫削,斬向對方的脖頸,白蛇的長矛從龜甲盾後面傳出,徑刺對方的小腹。
這一招配合得相當巧妙,既發揮了三把兵器的長處,又大出大家的意料之外。旁邊的人看了都大爲讚歎,以爲這是他們平時練好的招式,殊不知二怪生性奇特,很是不和,經常因爲鬧一點矛盾就惡言相向,甚至大動干戈,哪裡有耐性練什麼配合的招式。但是,說來也奇怪,他們在跟人動手的時候,卻常常無意中使出配合十分巧妙的招式,巧妙得連他們自己也在心裡大聲叫好。
那人見玄龜的彎刀削來,手中的兵器被對方的龜甲盾逼住,沒辦法抽回來抵擋,上身向後急仰,這一下將蒙在他臉上的長髮甩了出去,露出了他的廬山真面目。
這時他的下腹向前努出,完全沒有防備,長矛猶如穿心箭飛刺過來。耳聽得一人大聲叫道:“住手,自己人。”
但是白蛇的長矛已經出手,哪裡還能收得住,眼見得這一矛一定會將那人穿個透心涼,忽然旁邊飛來一個東西,嗒的一聲,正打在長矛尖上,將長矛打得歪到了一邊,哧的一聲,將那人腰間的衣服給刺穿了。蛇龜二怪知道自己這邊有人出手阻止,急忙跳開。
對面那人卻不肯罷手,手掌揮動着兵器又要攻上來,只見灰影一閃,一個人衝了過來,一伸手便抓住那人的兵器,叫道:“兄弟,是我。”大家看時,卻是第一個自告奮勇要做先鋒的北邙山幽冥使木魁。
一連喊了兩遍,那人才停止掙扎,呼哧呼哧喘着粗氣,一時仍然不能平靜下來。木魁伸手將他的亂髮撥開,王重陽一看這張臉,立刻叫道:“豎刁老兄,原來是你。”
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十幾天前強攻進玄妙宮,被幽冥燈煞打成重傷的北邙山二豎之一,豎刁。
當日豎刁因爲過於自大疏忽,被幽冥燈煞所傷,躲在崖頂蛇窟中療傷,如果被白蛇回來看到,一定會將他整個吞下去,可是當時深受重傷,全身的血液幾乎都結成了冰塊,無法移動,只能聽天由命。幸好王重陽提前發現了他,用少陽神功將他身上的寒毒驅走了一少半,暫時穩住了他的傷情,再加上他運用北邙山獨門內功解毒,很快便可以自由行動,不過他仍然不能劇烈運動,於是便連夜離開了玄武谷,急急忙忙趕回北邙山去了。王重陽第二天早起趕來已經人去窟空,倒害得王重陽爲他擔驚受怕了好長時間。
豎刁回到北邙山中,靜心養傷,因爲這時間不光彩的事情,所以誰都沒有告訴,打算傷養好後,回到玄妙宮找回面子,奪得寶藏,再告訴別人。木魁前來探訪,見他身受重傷,幾次逼問之下,豎刁纔不得已說出了事情的經過。木魁當即表示要替豎刁挽回這場樑子,說罷便匆匆離去。豎刁知道木魁爲人陰險毒辣,此行並不是爲了給自己找回面子,實際上還是惦記着玄妙宮中寶藏。於是便加緊練功,等寒毒驅淨之後,帶了幾件法寶離開北邙山,急急趕來。
木魁不知道玄武谷的確切位置,走了好多冤枉路,遲了三四天才找到,而豎刁療傷的時間也是三四天時間,所以在木魁帶着王重陽進骷髏陰風洞之後不久,豎刁也獨自趕來,在他到達洞口的時候,恰好東方珂和胡雪燕也趕到了那裡,在洞口看到了他的身影。
豎刁進入骷髏陰風洞之後,見到玄妙宮宮門大開,門外的空地上足跡凌亂,似乎有人在這裡動過手,豎刁以爲是木魁,不知道他是勝是敗,怕他遭到毒手,急忙走進宮中,大廳裡也有好多凌亂的足跡,這更加大了他的擔憂,但是在四周的幾個石洞裡找遍了,什麼也沒有發現,喊了幾聲,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回聲。
豎刁退回到大廳裡,忽然看到一個綠色的衣角在另外一個洞口一閃不見,似乎是個女子的身影,他叫了兩聲,沒有迴應,怕錯失了機會,急急忙忙趕了過去,沒想到進入石洞後,發現這個石洞不是剛纔自己搜查過的石洞,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隧道。
豎刁心道,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既來之則安之,便順着隧道向裡面追去,他以爲不久就會見到宮裡的人,將白骨幫取出來,隨時準備迎戰。沒想到一直走了將近半個時辰,纔算到了一個石室之中,不過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豎刁在石室中仔細搜索了一遍,事都沒有發現,當他準備要原路返回時,卻發現來時的隧道已經不見了。
他已經被囚禁在一間死室之中。
豎刁的性情,在北邙山中算是比較平穩的,雖然找不到出路,但並不急躁,仍然在裡面一遍又一遍地搜尋,它雖然不像木魁那樣對無行有過精密深入的研究,但是大致上也是瞭解過,而且普通的岩石並不能阻得住他,只要他認準了方向,立刻可以強攻過去。
豎刁正在沿着石壁搜尋,忽然聽到身後一人道:“你在尋找什麼?想鑽老鼠洞,這裡可沒有。”
豎刁愕然回頭,身後有人,自己竟然沒有覺察到,這也是糊塗顢頇到了極點,只見一個獐頭鼠目的男子站在他的身後,冷冷看着他。
豎刁轉回身,站直身子,道:“在下北邙山豎刁,誤入仙府,不敢請教你是哪位?”
那男子傲然站立,並不回禮,道:“你不必問我是誰,只說你想怎麼樣?”
豎刁見對方說話十分無禮,心中有氣,冷冷道:“我本來想在這裡面找到一隻老鼠,看來有些見識的老鼠已經嚇跑了。只剩下一些昏頭昏腦的東西,我也懶得理會它們。”
那人似乎沒有聽出豎刁的話外之音,一味傲然道:“那可就只能怪你有眼無珠,對面不識人才了。”
豎刁道:“你說得對,或許我真的有眼無珠,當面錯過了一隻老鼠也未可知。好在他們並不在我的眼中,所謂上山打狼,不答理兔子。”
那人終於聽出了豎刁的話外之音,突然發怒道:“鬼物敢爾,今日教你知道本山主的厲害。”話音未落,雙手一翻,手裡猛地出現了一對峨眉刺,交叉成剪子的形狀,照着豎刁的脖子剪過來。
豎刁閃身躲過,揮起白骨棒徑襲對方的下顎,那人側身讓過,峨眉刺一分,一刺豎刁胸膛,一斬豎刁腳踝。那人長相十分猥瑣,但是手底下功夫卻十分硬朗,這一招分刺豎刁上下兩個要害,豎刁很難兼顧,不得已向旁邊跨出一步讓過下面的一鉤,豎起白骨幫一封,嗒的一聲輕響,將上面的一鉤當了出去。
兩個人各自施展生平本領,戰在一起,你來我往,一時間很難分出勝負。豎刁跟對方鬥了七八個合,已經看出對方使出的是峨嵋派的功夫,峨眉的功夫一向以詭譎奇異見長,此時雙鉤施展開來,果然是變幻莫測,神出鬼沒,十分的難於對付。但是豎刁將白骨幫施展開來,絲毫不落下風。
北邙山的功夫也是以詭譎奇異見長,此時雙方全力以赴,恰好是針尖對麥芒,針鋒相對,寸步不讓。過了二十多個會合,對方漸漸招架不住,一邊後退,一邊撮口發出長嘯,石室雖小,但是嘯聲卻遠遠傳了開去,餘音嫋嫋,好一會兒沒有停歇,緊接着,遠處傳來一聲長嘯,似乎是在迴應這人。這人聽了,立刻精神大振,功力似乎增長了一半,將豎刁的攻勢抵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