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到那裡一看,豎刁的衣着打扮正是本派的仇敵北邙山的人,不由得動了義憤,搶着出手,最終還是愚石讓了一步,由愚葉先上。
愚葉讓與豎刁對敵的人退開,揮劍攻了上去。兩個人都是怒火滿腔,也不想想,適才那人都不是豎刁的對手,自己兩人尚比不過那人,單打獨鬥怎麼能是人家的對手?
愚葉施展出愚公谷的移山劍法,招招強攻,劍光滾滾,竟然發出轟隆隆的聲音,豎刁爲她這套劍法的先聲所奪,暫時先採取守勢,慢慢後退,一邊觀察愚葉的劍法。只見眼前的劍光越來越盛,轟隆隆的聲響也是越來越大,到後來,劍光之中竟然出現了影影綽綽的東西,只是不甚清楚,但是劍光的壓力卻是越來越沉重。
再過一會兒,豎刁看清了劍光中出現的那些影子,竟然是一塊塊滾動的大石頭。豎刁當然知道劍光之中不會有什麼大石頭,不過當這些幻影越來越清楚的時候,自己感到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顯然,這些幻影也不完全是虛幻的,而是對方劍光發揮到極致的時候出現的一種奇特景象。
王屋山愚公谷在江湖中本來就是一個奇特的門派,他們自認爲是上古愚公的後代,所以許多弟子的名字都有一個愚字,而且他們的功夫也跟愚公有關,比如說萬仞劍,塞迂鏟,平險刀,魁父鞭,叩石鑿等等,都是出自這個神話傳說。移山劍法跟其他功夫一樣,當它們發揮到極致的時候,就會出現種種相應的幻象。
這些幻象也是劍光本身的特殊的運行造成的,不僅僅會讓對手看了驚駭,而且確實有很大的攻擊力,當大石頭飛過來的時候,豎刁的白骨棒就像真的被飛石砸中一樣,大石頭顯得越清晰,攻擊力就越大。
豎刁一開始被對方這種奇特的功夫所震懾,過於求穩,不敢貿然進攻,愚葉又是義憤填膺,拼命進攻,所以最大程度地發揮出了移山劍法的威力。豎刁又是舊傷初愈,功力大打折扣,所以一時之間抵擋不住,一直在後退。愚石見豎刁不是愚葉的對手,便不再出手,只站在一邊掠陣,省得愚葉以爲他來爭功。
愚石一直都在暗戀愚葉,但是愚葉總是顯得若即若離,感情也是若有若無,讓他捉摸不透,心裡更加奇癢難耐,抓撓不着,十分的難受。俗話說愛之所以懼之,愚石因爲深愛愚葉,所以便十分尊敬她,漸漸的由敬而畏,所以處處都讓她一步。
不過,三十招一過,情形了便發生了變化,豎刁一旦熟悉了愚葉移山劍法的套路,而自己的功夫也漸漸發揮出威力,始而與對方僵持,很快便反守爲攻,愚葉也後退,拼命對攻,但她的功力畢竟比不上豎刁,不一會兒身上便受了兩處傷,火辣辣地異常疼痛。
愚石一見心中人身上掛了彩,當即一擺鐵鞭就要衝上去,忽聽愚葉尖聲叫道:“不要動,我自己應付得了。”愚石如聽綸音,剛剛邁出去的一腳又撤了回來。
愚葉雖然十分要強,拼命支持,但仍然一敗塗地,當真是兵敗如山倒,一旦豎刁掌握了對方的功夫特點,愚葉就已經不能對他構成任何威脅,身上又被白骨棒打中了幾下,這還是豎刁心地善良,並不想傷害對手,如果換成了木魁,愚葉現在只怕不死也是重傷。
愚石在一邊觀戰,眼見的愚葉越打越差,險象環生,但是因爲愚葉不讓他上,正站在那裡乾着急,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裡一股涼氣慢慢遊動到手心,立刻有了主意。
原來他們倆守的那個地方一個人都沒見,顯得無聊,便一起修煉玄陰刺,因爲自己二人的功夫比較差,十二個人裡已經有好幾個修煉成功,自己不願意技不如人,這時正好可以加倍用功,彌補自己的不足。當他們聽到自己人的呼救信號時,正在凝聚壓縮一隻玄陰刺,急忙奔來時忘了消解,到現在慢慢消融,陰氣順着經脈緩緩遊走到了手心,愚石才猛然警覺。
愚石趕忙開始重新修煉,因爲體內的陰氣尚未完全散去,所以蒐集起來比較容易,很快凝結成了一枚玄陰刺,本來愚石打算等它足夠堅固鋒利的時候再打出去,但是擡頭一看,愚葉已經招架不住,險象環生,身上被打傷了好多處,只是愚葉生性好強,咬牙承受,並不吭聲,其實早就堅持不住了。愚石剛纔一直在全心修煉玄陰刺,竟然沒有看到近在咫尺愛人傷成這副模樣。此時一見,大吃一驚,迫不及待將玄陰刺打了過去。
豎刁跟愚葉對陣,由敗轉勝,但是他一直不敢痛下殺手,因爲旁邊還有兩個敵人在虎視眈眈看着自己,他見愚石跟愚葉衣服一樣,知道他們是同一門派的,功夫應當差不多,所以雖然已經有把握一擊制勝,卻並沒有做,他要多瞭解一些對方的功夫,以便在那二人齊上的時候能夠確保戰勝他們。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傳來嗤的一聲輕響,一股冷氣直襲面門,讓他渾身打了個哆嗦,知道有人偷襲,急忙向旁邊躲閃,同時左手屈指一彈,一粒陰火彈發了出去,啪的一聲,正打在迎面射來的玄陰刺上,陰火彈只閃了一下便消失了,竟沒有着起來。
他沒有想到陰火彈阻不住飛來的暗器,因此並沒有躲閃,這時看到一個錐狀的東西徑直向自己飛來,速度依然很快,再要躲閃時已經慢了一步,噗的一聲,被玄陰刺打個正着,一下刺入了他的右肩窩,立刻感到一陣刺骨的冰涼,全身像是被凍僵了一樣,動作一滯,蓬的一聲,被愚葉一腳踹到小腹上面,身體整個倒飛出去。
豎刁身在空中,就覺得小腹裡翻江倒海,內力失去了控制,同時肩窩裡的陰氣繼續向全身散發。他不久前在玄妙宮中被幽冥燈煞打中,全身差點被凍僵,現在又捱了一枚玄陰刺。玄陰刺的威力自是不能跟幽冥燈煞相比,愚石又是剛剛修煉,這一枚還沒有練好就發了出來,所以攻擊力大打折扣。但是豎刁舊傷初愈,身體和功夫尚沒有完全恢復,最多隻有平時的六成,措手不及被打中,仍然難於禁受。
愚石和愚葉得理不饒人,一見豎刁中招,便飛身上前,窮追猛打,豎刁竭力抵擋,仍是顧此失彼,身上接連被劍鞭打中,鮮血浸滿了衣衫。同時肩窩處的玄陰刺仍然在源源不斷地散發着陰寒之氣,順着經脈四下亂竄,不斷侵蝕着他的體力和內功。
豎刁受到內外雙重攻擊,處境十分狼狽,幸好愚石和愚葉見勝券在握,反而減緩了攻勢,因爲他們恨死了北邙山的鬼怪,不想讓他太快死去,想要盡情折辱一番,徹底發泄個夠,然後再了結他,這才讓豎刁暫時保住了性命。
不過外在的進攻減弱,體內的陰氣卻是越來越重,幾乎充滿了全身,就像是整個人都浸泡在冰水裡面一樣,十分難受,但是豎刁竭力對付不斷攻來的一劍一鞭,根本沒有多餘的內力去抵擋寒氣的侵蝕。天知道再過不了多久,自己即使不被劍鞭打死,也會被寒氣凍成冰塊。
豎刁一邊跟對方拼命周旋,一方面暗暗觀察,一方面心思電轉,想着逃走的辦法。只見石室四周的牆壁上都是光溜溜的,自己來時洞口,還有愚石和愚葉來時的洞口都不見了,看來要想逃走真是勢比登天,他的心不斷地向下沉,他知道這樣簡直就是盼了自己死刑,即使處境再艱難兇險,也不能喪失信心,所以不斷地給自己打氣,儘量讓自己振作起來。
但是精神的力量畢竟不能代替外在的功力,雖然豎刁竭盡全力抗爭,他的處境卻是越來越差,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血液卻是越來越少,隨着血液的減少,他的頭腦開始發懵,眼睛不時發花,看眼前的人影,有些跳動重影,有時候他的身上一疼,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被打傷的,而自己出手也沒有什麼招式,全是朝着模糊不清的身影胡亂打去。
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招式,也沒有什麼思緒,完全是一種求生的慾望在支撐他,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長嘯,聲音不大,嫋嫋娜娜,似乎聲音通過長長的隧道飛到了這間石室裡,然後在石室中慢慢繞着圈子,並沒有馬上消失。
當嘯聲終於消失的時候,豎刁忽然覺得自己的身外一輕,適才還在不斷傷害自己的那兩個人連帶最初跟自己過招的人都已經不知去向,石室裡面空空如也。他感到很是奇怪,但是又不相信自己已經轉危爲安,所以不敢放鬆警惕。
果然他的的身體剛剛轉向一邊,身後忽然傳來呼的一聲大響,急忙轉頭時,只見一個骷髏不知什麼時候到了自己的身後,張口噴出一股濃烈的火焰,朝着自己捲過來,這股火焰還夾雜着濃濃的黑煙,帶着一股刺鼻的腥臊味。豎刁對這些骷髏鬼氣很是內行,一看就知道其中含有劇毒,急忙向後疾退,這樣一下退出了三丈多遠,落腳時發現自己已經進了一個石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