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園”別墅書房裡。
祝天養拿起檔案袋,看了看上面的封條,沒急着拆開,重又放下,問老管家:“幹活的人不知道這是誰的筆跡吧?”
老管家點頭:“不知道。”
祝天養又問:“能確保他們沒留下影印版本吧?”
老管家一臉平靜地說:“他們不敢。”
“好!”
說了一個“好”字,祝天養沉默幾秒,開口說:“送妙樹去日本,派人近距離監視,他若安分,就給他養老,他若不安分,就讓他消失。”
老管家聽了,點頭說:“是。”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黑皮日記本,祝天養沉聲說:“妙樹這條線上,凡是跟這個日記本有關的人和線索,全部重新篩一遍,彙總成報告,報給我。”
老管家依舊說:“是。”
書房裡安靜了好一會兒,老管家輕聲問:“二爺,還有吩咐嗎?”
祝天養揉着太陽穴說:“徐尚秀去松江了?”
老管家說:“是,8月30號到的松江,直接去了邊學道家,今天中午從松江長平機場登機飛蜀都,有保鏢隨行。”
祝天養閉着眼睛問:“徐尚秀和徐家都沒有什麼異常反應?”
老管家瞄了祝天養一眼,過了好幾秒才說道:“大嘴猴暴露,松江那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有道集團總辦、監察部和安保部正在聯合篩查可疑人員,不得已,蚯蚓徹底潛伏了,暫時只能靠幾個外圍傳遞消息,接觸不到核心。”
又按摩了幾下眼部穴位,祝天養睜開眼睛說:“不退反進,看來是我小看了那個姓徐的女人。”
老管家想了想說:“也不一定!現在是我們的信息太少,再過些日子,估計就能看出端倪了。”
祝天養先是搖頭,然後問道:“邊學道父母去歐洲回來了嗎?”
老管家說:“還沒回來,兩人一直待在法國波爾多的酒莊裡,哪兒也沒去。”
祝天養問:“咱們在酒莊的人怎麼說?”
老管家說:“酒莊傳回來的消息說這次邊學道父母到法國後對那個叫董雪的女人十分親熱,邊學道的母親跟董雪單獨密談了兩次,其中一次董雪哭了。”
老管家說完,祝天養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意:“你猜邊學道父母去法國幹什麼去了?”
老管家被問得一愣,然後說:“該不會是去替兒子安撫後院吧?”
“也是也不是。”祝天養智珠在握地說:“我猜八成是邊學道父母着急抱孫子了。”
“抱孫子?”老管家聲音裡透着不解。
祝天養說:“邊學道是獨生子,除了上面兩個老人,再無至親。可以說,邊家偌大家業,全繫於邊學道一人,一旦他出點什麼意外,連個繼承人都沒有,他父母能不着急嗎?”
老管家喃喃地說:“可是……”
“沒有可是。”祝天養眯着眼睛說:“邊學道身邊的幾個女人,叫單嬈的本來是正牌女朋友,卻忽然辭職出國,她和邊家之間已有裂痕。那個大明星沈馥,結過婚,懷過孕,年齡又大,邊學道父母對她就算不抗拒,也不會太親密。至於這個徐尚秀,邊學道異乎尋常地在乎她,寵她,很多跡象表明兩人沒上過牀。”
“對邊學道父母來說,兒子結婚生子遙遙無期,家門富貴無人繼承,他們想要早點抱孫子,又不能隨便拉一個女人生孩子,所以,可選擇對象只剩波爾多酒莊的那個董雪了。”
祝天養一口氣說完,老管家由衷的說:“二爺洞察入微。”
祝天養笑呵呵地說:“學良你也學會拍馬屁了。”
老管家一本正經地說:“學良說的是實話。”
祝天養說:“我剛算差了徐尚秀,白丟了一顆好棋。”
老管家平靜地說:“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最是難測,前程最是難料。除了老爺子,我這輩子還沒見過誰做到慧眼如炬,料事如神。”
老管家說話時,祝天養眼裡閃過一絲火花,等老管家說完,祝天養說:“你去告訴德貞,接觸邊學道的事情暫緩。我估計邊學道這時正憋着勁兒琢磨天河的事是誰幹的呢,讓他先猜着,咱們不去往槍口上撞。”
又交代了幾句,老管家出去了。
等書房門關上,祝天養拿起桌面上的檔案袋,拆開,從裡面抽出一疊紙。
如果邊學道看到這一疊紙一定會很吃驚,因爲這一疊全是他初中、高中、大學和近期的簽名,以及初高中同學之間的畢業留言。
不起眼的一疊紙,尋來十分不易。
以祝天養之能,在動用大量人力物力的情況下,找到這些紙也花了近一個月時間。
一張一張,仔仔細細地看,越看眼睛越亮。
全看完,放下手裡的紙,祝天養盯着辦公桌對面的一盆君子蘭,一臉的不可思議之色。
發了一會兒呆,眼神恢復清明後,祝天養拿起筆跡鑑定報告,轉身,把報告放進碎紙機。
幾秒鐘後,筆跡鑑定報告變成了一堆碎紙條。
處理完鑑定報告,祝天養起身泡了一壺茶,坐在會客區,一邊品茶,一邊看着落地窗外的西湖。
喝完兩杯茶,他走回辦公桌前,坐下,拿起老管家進門前正在看的黑皮日記本,再次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看着看着,祝天養似有所悟,他拿起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甲乙丙丁”十天干和“子醜寅卯”十二地支。
寫完天干地支,蹙眉想了想,祝天養又在紙上畫了一個“升箭頭”一個“降箭頭”。
畫完箭頭,又開始寫英文字母表……
把準備工作全做完,祝天養放下筆,起身在書房裡走了幾圈,然後開始破譯黑皮日記本里的內容。
沒錯,祝天養就是在“破譯”。
這個黑皮日記本,正是2001年時邊學道記錄“先知信息”和彩票號碼的那個日記本。
當時爲了防止別人看懂日記本里的內容,邊學道設計出一種獨特的記錄方法。
最開始的時候,這個日記本放在紅樓。
後來覺得紅樓不太安全,邊學道又買了一套房子,充當存放東西的“秘密小屋”。
知道“秘密小屋”的人屈指可數,只有沈馥和李兵這樣的貼身心腹才知道。
沒事的時候邊學道很少去“秘密小屋”,特別是最近大半年,因爲太忙,幾乎沒去過。
所以,一直到9月2號這天,邊學道還不知道他的“秘密小屋”失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