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過!!!
念頭閃過,如有一絲電流從邊學道腳底直通腦頂,讓他一下精神了。
放下日記本,邊學道坐回電腦前,打開遊戲背景音樂,調高筆記本音量。
房間裡瞬間充滿了遊戲音樂聲,聲音大到足夠干擾竊聽裝置。
在椅子上坐了幾秒,邊學道起身,走進臥室,關上門,拉開牀頭櫃,翻了翻,放在抽屜裡的一塊江詩丹頓男表不見了。
接着走到衣櫃前,打開衣櫃,找到一個小包,拉開,裡面的5000美金不見了。再打開一個大旅行包,裡面的15萬人民幣現金還在。
看着包裡的一堆現金,邊學道眼中露出一絲玩味:15萬現金,在普通人眼裡不算小錢了,這都不拿,意味着什麼?
幾秒鐘內,邊學道腦海裡浮現數個念頭:“進來的是誰?小偷?對手?”
“如果是小偷,爲什麼不拿錢?”
“如果是對手,他們發現了什麼?”
“金河天邑會不會也被人闖入了?”
做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暫時拋開金河天邑,邊學道靜靜回想竊聽專家劉行健教他的幾個反竊聽方法。
幾秒鐘後,他走進衛生間,關上門。
然後,關掉衛生間裡的燈。
一片黑暗中,邊學道掏出手機,調出拍攝功能,舉着手機看房間的所有角落,結果,沒看到任何紅外光點。
接着,他打開手電筒功能,向四周照,觀察是否有鏡頭反光。
仔細搜索了一遍,也沒看到反光。
大體排除微型攝像設備的存在,邊學道重新打開燈,站在小木凳上,伸手摸淋浴花灑。
果然……
他粘在花灑上面的備用鑰匙不見了!
這就可以解釋爲什麼剛纔進門時兩道房門都是反鎖的——賊使用自己家的備用鑰匙反鎖門後離開。
也正因爲門都反鎖着,纔沒第一時間察覺出異樣。
站在花灑下,邊學道料定家裡來的不是普通的賊。
這個人挑挑揀揀拿走手錶和美元,分明是想讓自己把他當成普通的賊。就像一些仇殺兇案,嫌疑人故意拿走受害人身上的財物,誘導警方這是隨機搶劫殺人。
想到這一點,邊學道有點不爽,也有點小亢奮。
不爽是因爲自己家別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亢奮是因爲他忽然想到一個坑人的主意。
邊學道這輩子最喜歡的事就是挖個坑,讓自以爲聰明的人跳。
……
……
“養園”三樓書房。
祝天養手裡拿着邊學道黑皮日記本的複印版,悠然自得地慢慢翻看着,像看一件藝術品。
日記本原件他已經安排人於10天前送回邊學道的房子裡了。
之所以這個時候送回去,因爲祝天養料到邊學道近期要回松江了,另一個原因是祝天養手下的人半個月前纔在目標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摸清楊天武留在松江的幾個暗哨。
只有摸清楊天武方面的暗哨,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日記本送回去。
而之所以用了這麼長時間才摸清,是因爲楊天武留的暗哨本身就是跟蹤監視的專家,想在這些人身後當“黃雀”,需要相當的耐心。
有心算無心,最終還是祝天養棋高一着。
不過在送回日記本前,祝天養也有他的猶豫。
讓祝天養猶豫的原因是他不知道邊學道這本日記本最初的位置。
這本日記本祝天養是從妙樹手裡得來的,妙樹是從師弟妙根手裡得來的,妙根是從邊學道房子裡偷來的。
妙根已經死了!
妙根死前沒跟他師兄說日記本原本放在哪,所以祝天養沒法知道這個日記本原本放在邊學道家的什麼地方。
可他還是決定將日記本放回去,哪怕有非常大的可能性放錯位置。
站在邊學道的角度思考,日記本移位可能只意味着遭賊,但若是失竊的話,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已經“破譯”日記本里部分內容的祝天養十分清楚這個日記本的分量,他無法想象邊學道發現日記本失竊後會做出什麼反應,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邊學道肯定會做出重大調整,比如急流勇退,或者出國隱居。
身爲“盟友”,祝天養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
越是接觸邊學道,越“破譯”日記本,祝天養越覺得邊學道和自己父親祝海山非常像——都擁有某種神秘的預知能力。
這種猜測在祝天養心裡存在不是一天兩天了,結交江湖人士,一身雜學的祝天養對某些東西的接受程度遠高於普通人。
也正因此,拿到日記本後,祝天養進行有針對性的“破譯”。
可是破譯來破譯去,破譯的都是發生的、有參照的、可以印證的事。想破譯沒發生的事,以祝天養的智商也辦不到,因爲即便摸到了一些規律,也難以從幾百上千種信息組合中挑出正確項。
可是不管怎麼說,祝天養總算徹底明白了父親的苦心,明白了父親厚待邊學道的意圖。
到這時,祝天養要做的只有兩件事:
邊學道跟祝家友善,就全力支持邊學道,讓邊學道成爲祝家的助力。
邊學道走到祝家對立面,就雷霆一擊毀滅邊學道,不給邊學道展現破壞力的機會。
不過在這兩件事之前,祝天養最想的,還是將自己的大女兒嫁給邊學道。
只要祝德貞嫁進邊家,祝天養有信心讓祝邊兩家結百年之好。
……
……
松江,三號宅。
邊學道把房子裡所有可能安裝竊聽器的地方翻了個遍,一無所獲。
折騰了一身汗,他還是不太放心。
於是關掉電腦和手機,從抽屜裡找出一臺收音機,調到一個信號穩定的臺,拿着收音機滿屋走。
正常情況下,如果房間裡藏有無線信號發射源,肯定會對收音機產生干擾,使收音機發出“刺啦刺啦”聲。
在房子裡轉了三圈,沒發現任何異常,這下邊學道有點糊塗了,難道是自己太敏感?
坐在沙發上休息,視線在房間裡遊走,邊學道決定以後隨身帶小型反竊聽探測設備,就算自己不帶,李兵穆龍身上也要帶,每到一個地方都先檢查一下。
歇了10多分鐘,邊學道拿着黑皮日記本走進相對最放心的衛生間,坐在馬桶上,一頁一頁翻看。
結果,因爲太久不看,邊學道發現自己記錄的東西,有一些自己居然都忘記該怎麼“翻譯”了。
這樣的東西,他真不相信別人能輕輕鬆鬆看明白。
花了10多分鐘,從頭翻到尾,邊學道覺得這個日記本可以像被他銷燬的磁帶一樣銷燬了,因爲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邊學道。
2001年時覺得重要而記錄下來的東西,現在看看,有“價值”的實在不多。
比如松江地鐵3、4、5號線的規劃路線,邊學道已經不在乎了,這類信息,只要他想要,會有人告訴他。
比如當時被邊學道珍而重之的一組彩票500萬頭獎號碼,現在再看,去了稅400萬而已,而他買河東花園就花了44億8000萬。
合上日記本,想了又想,邊學道沒有銷燬日記本。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既然有人想玩野路子,就陪他玩下去好了。
邊學道打定主意,找兩個日記本,仿照這本,在上面胡亂寫,然後東藏西藏,讓人去發現。
最關鍵的是,把現在風光過幾年倒黴的人寫進去,讓偷看日記本的人去抱大腿。
想到這兒,邊學道臉上露出壞笑。
無論你是誰,敢偷看我日記,哼哼……
幾年後看你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