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來說,越陳的酒越醇,越醇的酒後勁兒越大。
晚宴上喝的酒,白雪香檳“沉默之船1907”酒齡超過100年,賴茅酒齡超過70年,木桐乾紅酒齡超過60年,1953年和1956年的茅臺,1978年的Cros-Parantoux,1990年的Romanee-Conti再加上10多瓶酒齡30年到120年不等的紅顏容,邊學道和一衆客人喝下的酒的酒齡總和超過700年。
肚子裡裝着700年歲月陳釀,坐在牀上的邊學道感覺自己身體裡的血越來越熱,心跳越來越快,呼吸越來越重,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朦朧,靈魂越來越飄。
酒勁兒徹底上來了。
腦子開始混亂,耳朵裡一片嘈雜,往事千端,化作一個個片段在眼前飄忽飛舞,自己說話的聲音忽近忽遠,聽起來一點都不真實。
然後……
眯眼看着坐在牀尾的徐尚秀,現在這個角度,正好把側身坐的徐尚秀的前-胸凸顯了出來。
雖然徐尚秀的上圍沒法跟董雪那樣的極品身材比,但在女人堆裡也絕對在及格線以上,燈下看過去,該有的誘惑力一點都不少。
視線不受大腦控制地在徐尚秀胸-前停留好幾秒,剛喝了一杯水的邊學道再次口乾舌燥起來。
在記憶片段堆裡找出另一個時空婚後跟徐尚秀纏綿恩愛的場景和觸感,邊學道的身體轟的一下燃燒起來,一個念頭跳出來充斥腦海:反正註定是自己的老婆,就今晚吧,提前把生米煮成熟飯。
念頭纔在邊學道心裡冒出來,擁有敏銳直覺的徐尚秀就感覺到了,她臉上的表情一下變得複雜起來,有緊張,有期待,有哭笑不得,有不知怎麼開口。
輕輕晃了晃頭,邊學道朝徐尚秀這邊坐過來。
徐尚秀沒有躲,低着頭,兩隻手的手指絞在一起,看上去似乎很糾結。
抓住徐尚秀的手,把她的兩隻手分開,紅着臉紅着眼的邊學道用狼外婆的語氣說:“你的牀比我房間那張牀舒服……今晚我不走了……外頭月亮很好……咱倆一起看星星。”
得,本來挺緊張的徐尚秀差點被邊學道逗笑了。
牀舒服、月亮好、看星星……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想賴着不走就不能想點有誠意的理由?
不過看邊學道現在的樣子,徐尚秀也知道不能太生他的氣,面前這個男人今晚明顯處於一種平時很少見的非正常狀態中。
現在的邊學道,可能不是真正的他,也可能更接近真正的他,可不論是哪個他,今晚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明早醒來極有可能忘得一乾二淨,完全不記得發生過什麼。
任由邊學道抓着自己的手,徐尚秀輕聲說:“今晚多雲,看不到月亮。”
邊學道聽了,扭頭朝窗戶外看了一眼,也不知看沒看清,扭回頭說:“那看星星。”
看着邊學道的眼睛,徐尚秀勾着嘴角說:“雲彩把月亮都遮住了,又怎麼能看見星星?你剛從外面回來,沒注意到?”
呃……
邊學道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鼻子,接着把心一橫,手上微微用力,將徐尚秀朝自己懷裡拉,吐着酒氣說道:“那就不看星星了,讓我看看你,你比星星好看。”
說着話,他的一隻手先是落在徐尚秀腰上,流連幾秒,然後下移,接着急吼吼地摸向徐尚秀的腰帶。
邊學道的動作讓徐尚秀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她的臉比醉酒的邊學道還紅,因爲她不適應男朋友從守禮君子化身飲食男女,還是心急火燎直搗黃龍那種。
當然,在內心深處,徐尚秀知道早晚要跟邊學道突破這一層關係,她也願意在合適的地方,在兩人都情動的時候,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交給這個男人,甚至不執著於一定要等到新婚之夜。
可是……
無論她多麼願意,今天都不行,因爲——大姨媽到了。
就是這麼巧!
沒錯,就是這麼巧!!
這也正是她這兩天特別愛睡覺的原因,是她剛纔露出哭笑不得神情的原因,是她今天一整天躲在樓上沒下樓參加宴會的原因之一。
下樓的話就不能不喝酒,而這個期間她是不能喝酒的,否則會很傷身。
情火上頭的邊學道顧不上思考其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徐尚秀的腰帶上。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把徐尚秀脫光放倒壓在身下。
結果,腰帶解開了,侵略的手被徐尚秀按住了。
邊學道想把手抽出來,徐尚秀用力按着不鬆手,於是他擡頭看徐尚秀。
平靜地跟邊學道對視幾秒,探身輕輕在邊學道臉頰上親了一口,徐尚秀眼中含笑說道:“可以看,不能吃,你運氣不好,剛好有親戚來串門。”
親戚?!
醉酒後思維慢一拍的邊學道眨了幾下眼睛,視線下移:“你……那個……來了?”
徐尚秀鬆開按着邊學道的手,垂下眼簾點頭:“嗯。”
一聲“嗯”,如同當頭一盆冷水,將邊學道血管裡的燥熱澆熄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仍凝聚在一點,固執地屹立着。
擡起頭,見邊學道呆呆地望着自己,臉上掛着濃濃的失望和沮喪,徐尚秀心中十分不忍,她咬了一下嘴脣,嚅嚅地說:“要不……我幫你……不過我……得你教我。”
看見徐尚秀又羞又怕的樣子,輪到邊學道於心不忍了。
本來應該水到渠成的事,弄成這樣實在有點不美。更主要的是,重來一次,跟徐尚秀的每一步邊學道都力求圓融,這一次,要每一段回憶都完美無缺。
可是,瞄了一眼徐尚秀腰上那被自己解開的腰帶和裡面的……
邊學道身上的火騰地一下又燒起來了,他的視線像被鉤住了一樣,拔不出來挪不開。
邊學道的目光實在太肆無忌憚了,徐尚秀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行,再說腰帶還解開着呢,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兩人這個樣子說不出的彆扭。
最終是邊學道幫徐尚秀把腰帶重新扣上了,他一邊扣,一邊一本正經地說:“最好的禮物要留到最重要那天再打開。”
話說得很漂亮,可惜立正的小兄弟出賣了他。
幫徐尚秀抻了抻衣襬,邊學道作勢就要起身,卻不想酒後腿軟,差一點沒站住。
徐尚秀連忙起身扶他,邊學道有點難爲情地擺手說:“沒事,沒事,腿坐麻了,能走,我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剛纔是我衝動了……你別生氣。”
攙着邊學道走到門口,徐尚秀柔聲說:“我沒生氣,而且我也……”
後面的話徐尚秀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於是轉而說:“我也想看星星。”
醉酒的腦子有點短路,聽三句忘兩句的邊學道聞言,揮動胳膊說:“看星星?走……出去看星星。”
下樓梯下到一半,邊學道忽然站住了,拉着徐尚秀轉身往回走,邊走邊說:“看星星……要到樓頂看……樓頂離星星近。”
樓頂離星星近,樓頂風也大。
河東花園建在太平山頂,兩人上到樓頂時,夜風冽冽,直接吹透衣衫,徐尚秀還好,邊學道接連打了幾個寒顫。
攙着邊學道的徐尚秀感覺到他在抖,立刻說:“風太涼了,咱倆下去吧。”
邊學道卻不肯下去,他掙脫攙扶,雙臂環胸走到露臺邊緣,靜靜凝望遠處的燈火城市和幽黑海面,風中的背影透着說不出的寂寥。
好一會兒,徐尚秀走到邊學道身旁,問道:“你在想什麼?”
邊學道不答,十幾秒鐘後,忽然開口:“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爲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
徐尚秀知道這首詩,聽出邊學道讀的缺句,於是問:“爲什麼去掉兩句?”
邊學道不答,自言自語道:“其實我已經累了,可還不到停下來的時候。”
兩人在露臺上站了10多分鐘,徐尚秀又勸了一遍:“下去吧,再站下去你會感冒的。”
這次邊學道聽話地下樓,然後拉着徐尚秀一路來到安全室門前。
看着邊學道走過去輸入密碼,徐尚秀問:“你想幹什麼?”
輸入三重指令後,安全室厚重的大門裡傳出機械感十足的啓動聲。
雙臂用力,將安全室大門打開一條縫,邊學道轉回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徐尚秀說:“敢陪我一起嗎?”
徐尚秀聽了,徑直走到門前。
兩分鐘後,邊學道和徐尚秀把自己關在了封閉的安全室裡,完完全全的封閉空間。
坐在備用的椅子上,邊學道拍手說:“這下好了,這道門只有咱倆能打開。”
徐尚秀走過來,挨着邊學道坐下,挽着邊學道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上,心跳有力,呼吸悠長。
半分鐘後,邊學道忽然問道:“你有幽閉恐懼症嗎?”
徐尚秀閉着眼睛,輕聲說:“纔想起來問?沒有。”
又過了約半分鐘,邊學道再次開口:“你會記得今晚嗎?”
“會!”
“你沒有問題想問我嗎?”
“沒有。”
“一個都沒有?”
“像這樣靠在一起,什麼都不重要了。”
“還是說點什麼吧,不然我隨時會睡着的。”
“你再給我念一首像剛纔那樣的詩吧!”
沉吟了十幾秒,邊學道開口道:“解開你的紅肚帶,灑一牀雪花白。普天下所有的水,都在你眼中盪開。期待更好的人到來,期待更美的人到來,期待我們往日的靈魂附體,它重新回來,重新再回來。”
邊學道讀得聲情並茂,末了,徐尚秀不帶煙火氣地說:“你期待的還挺多。”
邊學道聽得一激靈,酒醒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