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4號,英國倫敦。
下午16點,邊學道登上灣流G450,飛行目的地是燕京。
一個小時前,沈馥乘坐邊學道專用的灣流G550飛往美國洛杉磯,參加將於美國當地時間2月9日晚舉行的第51屆格萊美音樂獎頒獎典禮。
之所以將集團的G450調到倫敦,把G550讓給沈馥,因爲沈馥隨行的人員太多,G450裝不下那麼多人。
事實上,比G450大一號的G550也沒全裝下,還是有一部分人搭乘國際航班飛往洛杉磯。
龐大的隨行團隊,一多半是邊學道派去護衛和安胎的,這個時候,任何事情都沒有“母子平安”重要。
邊學道之所以答應讓沈馥出席頒獎典禮,因爲這個榮譽本身就是他和沈馥“約定”的一部分,而且沈馥只是去領獎,並不獻唱。
10分鐘後,得到塔臺允許,飛機起飛。
放下手裡的報紙,看着舷窗外越來越小的城市,邊學道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招呼空姐拿來衛星電話,按下單嬈的手機號。
邊學道原本是打算去美國一趟的,行程春節前一週就安排好了,可是計劃沒有變化快,於今突然動手滅口,動手前還去過舊金山邊學道的公寓。
於今的行蹤,肯定瞞不住美國的調查機構。
加上事情不止命案那麼簡單,按照劉行健的彙報,楊天武的人似乎也被捲入進來,如此一來,事件極有可能複雜化,所以在這個節骨眼,邊學道不能貿貿然去美國,更不能現身舊金山公寓。
人不能去,只好打電話找理由解釋。
……
……
美國,舊金山。
年過完了,單嬈爸媽的情緒一天比一天低落,可表面上還得裝作一切如常。
情緒低落的原因只有一個:年前年後整整半個多月,邊學道一直沒現身,看樣子根本不會來舊金山。
儘管女兒日常言行看不出一點異樣,兩人依舊心裡泛苦:如此不受重視的苦戀,何時是個頭?
特別是戴玉芬,她不住地在心裡揣測:會不會是因爲自己來了,邊學道不想見自己,所以纔不來見女兒?
到今天,戴玉芬心中的懊悔已經找不到合適語言形容,她十分清楚,因爲第一次見面時自己的一句話,這一輩子都再難收穫邊學道的尊敬,甚至成爲女兒的減分項,讓女兒失色於其他女人。
事實正是如此。
徐尚秀的父母雖然沒什麼能力,但品性寬厚惇良,讓邊學道在兩個時空裡都念念不忘徐家的好,是徐尚秀的加分項。
董雪的父母開明通達,尊重女兒的選擇,同時還能擺正位置和姿態,讓邊學道跟他們相處時沒有壓力,也幫董雪加了分。
至於沈馥的媽媽沈老師,雖然在倫敦給邊學道出了一道難題,但她同時留下了讓邊學道自決的餘地,並且明言請邊學道體諒她身爲人母的苦心,算是不加分不減分。
唯有戴玉芬,成了單嬈和邊學道之間的一道心牆,兩人都知道心牆存在,還得裝作它不存在,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更彆扭的是家庭聚會。
邊學道心裡抗拒見戴玉芬,所以如徐家、董家那樣圓融相處的場面很難出現在單家,只此一點,就會產生極大的親疏差距。
戴玉芬想到的,單嬈爸爸也想到了。
他不能埋怨妻子,也沒法安慰女兒,只能盡全力逗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開心。
離開美國前一晚,公寓客臥裡,單嬈爸爸靠在牀頭上,摟着同樣靠着牀頭想事情的妻子的肩膀問:“想什麼呢?”
戴玉芬淡淡地說:“什麼也沒想。”
過了幾秒,戴玉芬問丈夫:“你呢?你想什麼呢?”
單嬈爸爸說:“我啊,我在想這大都市、豪華公寓、錦衣玉食也就那麼回事,過日子照樣都是吃喝拉撒,吃一碗飯,睡一張牀,也沒比咱家強到哪裡去。”
戴玉芬聽了,扭頭看向丈夫,眼中全是“你接着說”。
挺了挺腰,單嬈爸爸繼續說道:“所以啊,這美國我是不想再來了,如果想旅遊,歐洲、東南亞、南美洲倒是可以去看看……就這麼定了,60歲之前,趁着身體還折騰得動,我帶你環遊世界。”
戴玉芬聽了,把頭靠在丈夫肩膀上,輕聲說:“立峰,謝謝你。”
單立峰握着妻子一隻手說:“想不通就不想,得不到就不要,嬈嬈的路讓她自己去走,以後咱倆專心養生,周遊世界,老來俏一個給大家看看。”
……
……
美國當地時間2月4號上午8點,舊金山國際機場(San-Francisco-International-Airport)。
單嬈和蘇以開車把單立峰、戴玉芬送到機場,單家三口正依依惜別着,單嬈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可女人的直覺告訴單嬈電話是邊學道打來的。
接通,果然是邊學道。
站在單嬈對面的單立峰和戴玉芬聽見電話是邊學道打來的,懸了幾天的心終於稍稍落下一點。
緊接着,戴玉芬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蘇以,表情變得有點不自然:“難道是姓蘇這個丫頭知道邊學道不待見自己,跟邊學道通風報信,邊學道聽說自己今天離開,於是聯繫女兒見面?就算有點小罅隙,邊學道有必要做得這麼明顯?還有這個姓蘇的丫頭,臉蛋長的清清爽爽的,沒想到心機這麼深,背地裡竟幹着勾搭閨蜜男朋友的事,不行,我得提醒嬈嬈,可別引狼入室。”
單立峰和戴玉芬趕着登機,見單嬈的電話一時半會兒打不完,兩人揮揮手,示意單嬈繼續打電話不用管他倆,轉身拎着旅行包進了安檢口。
30分鐘後。
單嬈和蘇以坐在車裡目視單立峰、戴玉芬搭乘的航班從頭頂飛過,蘇以發動車子,問單嬈:“回家?還是逛街?”
單嬈仰頭看着飛機消失的方向,說:“逛街吧!”
咦……
蘇以聽了,眼含疑問地看向單嬈。
其實蘇以剛剛這句話等於是在問單嬈邊學道會不會來舊金山。
因爲按照邊學道以往的行事風格,他若來舊金山,那麼人就會在打完電話幾小時內到達,那樣的話,單嬈的回答肯定是“回家”。
回家收拾房間,洗澡化妝,準備食材等等。
可是現在單嬈說去“逛街”,這就意味着邊學道不會來舊金山,至少短期內不會來。
深深看了單嬈一眼,蘇以打着方向盤說:“好吧,先逛街,然後去喝酒,不醉不歸!”
10個小時後,一間喧鬧的酒吧裡,身材火爆的女歌手在臺上獻唱改編版的《Rolling-in-the-Deep》。
歌聽到一半,雙頰酡紅、醉意微醺的單嬈拍着身旁蘇以的胳膊說:“這屁股真好聽,哦不,這歌真翹!”
蘇以拿過單嬈的酒杯,說:“別喝了,你醒醒酒,咱倆回家。”
從蘇以手裡搶下自己的酒杯,單嬈笑嘻嘻地說:“你這麼成熟懂事,男人想疼你都找不到機會,以後可怎麼辦?”
蘇以看着單嬈說:“喝完這一杯就走。你啊,喝了酒嘴就像刀子一樣。”
“刀子?”單嬈癡癡地笑了幾聲,然後用手按着自己心口說:“我希望心裡下一場刀子雨,把賴在裡面不走的人剁成肉泥。”
……
……
(昨天遇到一位可愛的讀者,他私信我說:“你這本書寫晚了,我要是15年前看到你這本書,我就是第二個邊學道。”我很嚴肅地跟他說:“若是15年前我能寫出這本書,你只能當第三個邊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