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天藍得快要滴出水的好天兒,裴桐開車載着邊學道開始了酒莊之旅。
到酒莊實地去看看,是孟茵雲去意大利前告訴邊學道的。邊學道想想,覺得十分有必要。地勢啊、環境啊、交通啊、葡萄園的維護情況啊,都要去實地觀察才直觀。
而且說實在的,邊學道雖然乾地產,但對土地面積一直沒有概念,看葡萄園介紹資料裡說佔地6公頃、10公頃、50公頃,一時間他想不出到底有多大。
既然想象不到,那就去看看,看看就知道了。
出發前,兩人選好了此行的幾個目的地,一共五個酒莊,在地圖上看都不太遠,不過走起來就不知道了,反正有時間,一天看不完就兩天。話說回來,自從兩人在一張牀上睡了一晚,裴桐好說話多了,沒了最開始時的距離感,臉上的表情也豐富了。
五家酒莊,哪個名字邊學道都沒記住。
果然,地圖上看着近,開車卻挺遠。
在德國已經看了太多美麗的鄉村景色,這次坐在車裡,邊學道沒了初來乍到的驚豔感覺。
拐進一條小路,裴桐告訴他:“到地方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明白,原來這裡的葡萄園,葡萄根本不是像邊學道平時見到的那種爬在比人還高的葡萄架上的,而是纏在半人多高的木樁子上,一列列木樁方方正正、整整齊齊的,像列隊的士兵一樣。走近點,會看見葡萄架下面埋着一些牛馬糞便。
再往裡走,可以看見酒莊的建築,外面沒有圍牆,是開放式的,入口路邊插着三面旗幟,一面法國國旗,一面歐盟旗幟,一面白色的,上面寫着法語,畫着一個標識,裴桐看着白色旗子說:“這是這家酒莊的LOGO。”
邊學道還想往裡走走看看,裴桐拉住了他:“不能再近了,咱們沒有預約,這麼進去很不禮貌,而且法國允許持槍,如果主人覺得咱們有惡意,會很麻煩。”
聞言,邊學道站住了,法國允許持槍嗎?他還真不知道。
邊學道問裴桐:“你記了沒有,這家酒莊資料上說多大面積?”
裴桐說:“這家是11公頃。”
……
下午的時候,兩人開車遇見一個參觀酒莊的旅遊巴士,尾隨巴士,開到一家接待遊客的酒莊。
在酒莊門口,裴桐跟酒莊主人交談了一會兒,表明來意,40多歲的紅髮酒莊女主人表示歡迎他倆參觀,隨後讓自己的家人領着旅遊團參觀,女主人帶着邊學道和裴桐進入了真正的酒窖。
旅遊團進的酒窖,是專門用來接待遊客的酒窖,真正的酒窖是邊學道現在進的這個,之所以有這個待遇,因爲裴桐說她老闆有意買個酒莊,而這家酒莊正掛牌出售。
紅髮女主人不像國內的一些賣家,會不停地推銷自己手裡貨品的優點,她只是帶着兩人一路走,想起什麼就說幾句,比如哪瓶酒是哪年她祖上誰釀造的,保留到今天已經成了全家的寶貝,比如說哪瓶酒釀造那年發生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比如她現在手裡這一瓶,是她生她女兒那年釀造的。
邊學道能深深感覺到,這座酒窖裡,埋藏的是醇香的回憶,流淌的是不褪色的時光。
兩人告辭前,女主人沒像對旅遊團那樣,品嚐之後讓他倆買酒,而是很大方地送了兩人三瓶不同年份的酒,她說她喜歡中國,喜歡裴桐的黑髮黑眼睛。
兩人真摯地表達了謝意,回到車裡,邊學道問裴桐:“這三瓶酒要多少錢?”
裴桐說:“按成本不值多少錢,按市價的話,80歐元左右。”
邊學道說:“老外也懂放長線釣大魚?”
裴桐說:“不一定,他們有時候比較感性,跟咱們國人不太一樣。”
邊學道說:“倒也是,幾千萬的生意,豈能是800塊錢搞得定的。”
裴桐問:“你真想買酒莊?”
邊學道樂了:“不是真想買,我這麼折騰幹啥?”
裴桐問:“你真有幾千萬?”
邊學道說:“目前沒有。”
裴桐:“……”
感覺自己被人鄙視了,邊學道說:“別那麼看我,我說沒有,是沒有那麼多現金,資產肯定有。”
裴桐看着路面說:“我聽過一句話,男人一當着女人炫富,就是在打壞主意。”
邊學道剛想說話,裴桐接着又說:“不過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人,所以我收回剛纔的話。”
……
晚上兩人回賓館做了一些功課,第二天,驅車來到了位於紀龍德河左岸的白艾泰埃爾酒莊。
這座酒莊的創始人是一位傳教士,就是他,最早發現梅多克能種葡萄,後來,梅多克的葡萄漸漸的建立起了聲名。爲了紀念傳教士對梅多克的貢獻,1789年,國王路易十六和瑪麗·安託瓦內特王后將凡爾賽宮內的一棵桑樹賜給了他的莊園。
白艾泰埃爾酒莊的現任主人名叫卡斯代亞,他的曾祖父曾跟着那位傳教士布過道,後來傳教士病逝,卡斯代亞的曾祖父便繼承了這份產業。
裴桐昨天給酒莊打了電話,說一位中國來的酒類經銷商想參觀一下酒莊。
卡斯代亞得知有中國人要來,特意在酒莊門口掛上了一面五星紅旗,歡迎客人的到來。
兩人到達後,卡斯代亞帶兩人先去葡萄園轉了一圈,他說這兒種植的都是著名的赤霞珠葡萄,來酒莊之前,邊學道已在一些葡萄酒指南上得知,白艾泰埃爾酒莊釀製的赤霞珠葡萄酒是波爾多的一款著名的酒,這款酒的需求量特別大,據說從現在起一直到2010年,這款酒已被酒商全部包購了。
得知這個消息,邊學道對收購酒莊後的銷售又增添了幾分信心,只要酒莊有名氣,出產的酒好,銷售絕對不是問題。
從葡萄園出來,卡斯代亞帶兩人蔘觀酒窖。
白艾泰埃爾酒莊的酒窖就像地道,十分隱避。打着手電慢慢前行,卡斯代亞邊走邊講解:“這一排酒已存放了50年了,那年波爾多葡萄收成是大年,所以家族留下了1000瓶酒。如今這都成了寶貝了。”
在一塊寫着1881年字樣的小木牌前,卡斯代爾停了下來。他用手電照了照,拿起一瓶酒,而那塊小木牌子就掛在這瓶酒上。
卡斯代亞手握着這瓶百年陳酒對兩人說:“這瓶酒是我們家族的鎮族之寶。1881年是波爾多有史以來少有的幾個好年份之一,這年酒莊裡所有的酒全都賣出去了,我的曾祖父只在酒窖裡珍藏了幾瓶,以作紀念。”
在手電光的照射下,邊學道看到卡斯代亞手上這瓶100多年前的酒雖然散發着因歲月而積澱的滄桑,但卻遮不住瓶中玉液的晶瑩透徹,純淨渾厚。
兩天的酒莊之旅,收穫頗多。甚至就連裴桐,都開始喜歡上酒莊了,當然,她主要是喜歡酒莊裡的城堡、建築以及成片的葡萄園。
相對半個月前,邊學道對酒莊有了一個比較系統的瞭解,他對酒莊的興趣也越來越濃。
他最最滿意的是,在這裡買酒莊,包括城堡、土地、葡萄園、酒窖,都是永久產權,真正的永久,不存在50年70年之說,而且無論在地下挖出什麼,都不用上交。也就是說,只要買下來,這片土地就會姓邊,就算邊學道去世,也可以一代一代傳下去,就像許多法國酒莊家族一樣。
有恆產者有恆心!
這纔是恆產!!
這樣的財富,纔沒有後顧之憂!!!
酒莊之旅的最後一站,是八大名莊之一的紅顏容莊園,波爾多酒莊城堡中最浪漫,優美和典雅的一座。
正午陽光下,紅顏容莊園靜謐如夢。
這裡兩人沒有預約,所以只能遠遠看一眼,只一眼,裴桐整個人都醉了,她忘乎所以地拉着邊學道的胳膊說:“這裡這裡,買就買這裡……”
邊學道扭頭看着裴桐說:“這個,先不說人家賣不賣,就算把我賣了也買不起。”
……
看完酒莊,波爾多的事也就了了,兩人坐GTV去巴黎。
這是邊學道第一次坐法國的火車,上車後發現,車廂很寬敞,給他的感覺,椅子非常舒服,簡直跟飛機差不多。
三個小時後,兩人抵達巴黎。
邊學道回了旺多姆酒店,裴桐回了她租的小公寓,兩人約定明天中午碰頭,一起去裴桐的小店看看。
酒店房間裡,邊學道一點點整理在波爾多幾天來的照片和筆記,然後他躺在牀上,計算自己的資產,他悲哀地發現,自己的花錢能力實在太出衆了,除非取消抗震樓計劃,不然短期內絕對湊不出足夠的錢買酒莊。
怎麼辦呢?
錢……錢……去哪裡弄錢呢?
第二天中午,知道邊學道不認路,裴桐來酒店找的他,兩人一起來到拉丁區的一條小街,裴桐的小店就在這條小街上,這裡左手是先賢祠,右手是塞納河,邊學道第一印象覺得位置還行,起碼風水能不錯。
裴桐這個15平米的小店還沒起名字,她告訴邊學道,這裡一個月租金750歐元,她的想法是一邊賣中國風的工藝品,一邊開服裝設計室,如果幹不下去,就改賣酸辣粉,她也會做。
最搞笑的是,小店櫥窗上貼着一張紙,上面用漢字寫着:本店有兩個美麗老闆娘,現招勤勉懂水電男性僱員一名!
邊學道指着紙問:“這是?”
裴桐又生氣又想笑,無奈地說:“肯定是我表妹貼的,這邊的專業水電工人要200多歐,她可能想碰一碰國內來的懂水電的。”
兩人正說着,身後傳來開門聲:“姐,這是誰啊?”
聲音很熟悉……
邊學道轉身,然後滿臉都是既不可置信又驚喜的表情。
好吧,歐洲之行的正主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