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正明被堂弟騙了這麼些天,擔驚受怕急的嘴上都起了泡,等付正明從廚房裡出來站到了自己面前,付正明立刻便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拍了兩巴掌,纔算消了氣。
痛的嗷嗷叫的付正義,反倒是放下了心來,因爲這樣的懲罰並不意味着開始,而是宣佈懲罰的終結。
只是堂姐付茗婷的那一關可不好過,被自己騙了還被付正明罵了這麼多天,剛纔那顆心事是忽的一下上了天、忽的又一下就落了地,可是被嚇得不輕的付茗婷將付正義的耳朵都擰紅了,這才一把將他摟在懷裡又哭又笑起來。
大伯付泰道向來持重,表面上雖然沒有多說什麼,可是等付正義被收拾完了,就指着面前的板凳讓他坐下來開始解釋。
只要那十五萬沒有損失,付正義賺到多少大伯也不會眼紅,只會爲三弟付泰文的兒子有了出息而高興。
早已經想好了說辭的付正義,說是他一個同學的同學家裡就遭遇了類似事件,但對方要的只是錢而已,所以雖然現在看起來父母都被以詐騙的名義羈押在了看守所,但只要自己帶着錢過去,就一定可以將父母安全的接回來。
雖然面對的是大伯,但付正義知道他所需要說服的實際上是堂哥付正明,因此不等付正明思索其中的細節問題,自己便將計劃和盤托出。
雲省版納市的那詐騙公司,是以他父母詐騙爲名報的案,這才導致他父母被羈押在看守所,因此要是想避免這十五萬的損失,那麼就只能是將對方發過來那批不值錢的貨物原封不動的送回去,這樣既可以讓父母的詐騙罪名不成立,還可以坐實對方施行詐騙的鐵證!
“我帶着資金躲出去的原因,就是在這裡。只要錢被匯進了對方公司,再想要拿回來就沒有可能了,所以我就只好出此下策,將這筆資金截出來一週的時間,這樣才能夠等那送貨的車到邗州城,然後我讓那車貨立刻就返回版納市,我再那邊接了貨跟那公司交涉,這樣纔好去接我爸我媽回家……”
“你怎麼知道那詐騙公司發貨了?”
“因爲這種詐騙公司就是打的時間差,只要是你一簽下那合同,他們就立刻會派車送貨的,這樣一來即便是有人想要反悔,對方就可以拿着簽署的合同以詐騙爲名報案,一般人爲了能夠離開看守所,自然就只有捏着鼻子趕緊匯款!”
見付正義回答的有條有理,付正明一直皺起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這些天一直在考慮這事的付正義,跟着還補充說,萬一這批貨送回去對方還是不肯銷案,那實在不行也就只好跟對方談談條件,東西我送都已經全部送回來了,大不了按照之前簽訂的合同我陪你違約金,這樣也總比十五萬全部都被騙走強。
關於自己股市歲哦賺取的鉅額利潤,付正義一口咬定是自己的運氣好、老天都願意幫忙,這纔將不太容易糊弄的付正明給打發了。
付正義週四所買入的股票,在第二天清倉之後,就讓他資金戶頭上的資金總額,達到了一百二十六萬之多。
上了三樓找到了胡亞國的辦公室,付正義請他幫忙給了個優待,讓他可以當天就將戶頭的資金支取出來。
胡亞國批了條子,付正義下樓找到尹成軍,讓他帶着自己去了櫃面,當場支取的一萬現金,被他一轉手就將到年底的大戶室租借費用給結清了。
剩下的資金除了零頭之外,他全部轉到了自己的那張儲蓄卡上,然後便去了他所租借的那大戶室瞅了一眼,便直接去了機票預訂處,買了張第二天最早一班前往雲省的機票。
馬不停蹄的付正義又去了邗州商業銀行的城南分理處,填了張匯款單便準備前往櫃檯辦理。
剛巧到這邊來辦事的付茗婷,遠遠的看到在大堂裡填寫單子的人像是付正義,走過來探頭一看真的是他,悄悄站在他身後一瞅那匯款單上的金額,驚的臉都白了,從他身後一把將那匯款單攥住,拽着付正義就到了大堂的角落,指着那單據上的賬號跟單位,質問他緣由!
匯款單上的匯入單位,是北方聚焦欄目籌備組。
沒想到特意到城南分理處還能夠被逮着的付正義可是給鬱悶壞了,可眼前這種情況他可是不能不進行解釋。
於是他只好告訴堂姐,聚焦欄目正好在收集掛着新型銷售模式的名、但實際上是施行詐騙的這種社會現象,所以他跟那邊的欄目組取得了聯繫,對方對於自己父母的遭遇相當憤慨,因此願意派人隨着他一起前往那家公司,進行採訪和拍攝,要是這家公司真的是在實施詐騙,那麼北方聚焦欄目組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有可能自己的資金無需損失,就可以順利的將父母接回來。
說的是蠻有道理的,可是之前已經被這位堂弟坑了一次的付茗婷,此刻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心態,盯着那匯款單很長的時間,這纔想起問他爲什麼還需要給對方匯款,而且金額還這麼大!
“姐啊,那可是北方聚焦欄目組啊,我不過就是電話裡這麼一說,他們欄目組每天接到的電話多的嚇死人,要是個假消息他們覈實起來都需要費好大勁、耗費好多錢的,所以他們也只能是以這樣的方式來確保提供線索的一方不敢說謊,只要他們派人過去進行覈查無誤,這筆錢還是會全部退給我的……”
雖說94年的時候有償新聞還不爲公衆所知,但新聞機構採訪時的一些潛規則,付正義還是知道的。
前幾天他就開始了跟新聞媒體進行聯絡,北方的幾大報紙對於他說的事情要麼就是沒有興趣,要麼就是獅子大張口的要贊助費,所以最終選來選去還是聚焦欄目組稍微好一些,只需要他保證所說的事件真實,那麼繳納一筆採訪保證金就可以派人進行事件的跟蹤。
上一次被這個堂弟給說服了,這一次聽到最後也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妥的付茗婷,還真的是有些犯了難。
十萬塊的採訪保證金啊,雖說是比十五萬少了一些,可要是沒了也是不得了的。
“弟弟啊,姐是不明白這裡面的彎彎繞繞,也說不好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姐就問你一句話,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能將你爸媽安全帶回家嗎?”
被付茗婷盯着的付正義毫不猶豫的點着頭,心裡卻很不是個滋味,前世堂姐付茗婷對自己可是相當信任的,只要自己說什麼她就信什麼,怎麼重生了才一週多點的時間,心性善良的堂姐就對自己如此的不放心了?
也許是察覺到付正義的情緒有些低落,站起身的付茗婷笑着安慰道。“弟啊,姐這麼問可也都是爲了你好,只要你不亂來姐是絕對相信你的!”
欲蓋彌彰,反倒是令付正義心裡越發的有些堵。
匯了款給北方聚焦欄目組去了電話,再一次確定了在雲省版納市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後,付正義直接給他大舅媽打了電話,約了地方見面便取了些錢過去,當面將那借條收回,這將那九萬的本金和一年的利息砸在他大舅媽的面前,一掉頭就去了郵政局,給家裡申請了家庭用的網絡,然後回了家等貨運站取貨的電話過來,這才蹬上自行車趕去了貨運場。
跟前世差不多,一輛輕卡停在貨運場裡,找到司機的付正義覈對了取貨的手續,查看了車上貨主的封條沒有任何問題之後,便讓司機將篷布重新蓋好。
莫名其妙的司機沒有動彈,於是付正義取出了一千的現金遞了過去,要求司機拿了錢立刻就開車原路返回。“將這些貨送到版納市的第二貨運站,我會在那裡等着驗貨付清運費!”
看到錢的司機神情緩和了下來,但跟着便叫苦了。“小老闆啊,我這車可是已經談好了要拉回頭貨的,當時運貨過來的時候,那邊貨主可沒說在這邊有人會繼續租我的車啊!”
“從那邊過來的運費是三千,你將這些貨原封不動的運回去,我給你總計四千的運費!”
一聽這話那司機樂了,回頭貨他連一千五都拿不到手,原路返回還可以多賺兩千多塊,高興的牙不見眼的當即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說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
拉着那司機去了貨運站辦公室,簽了一份正式的運輸協議之後,關照這司機不要疲勞駕駛的付正義,這才騎上車子直接到了長途車站,買了票就往金陵趕。
在路上顛了四個小時,付正義這才發現坐這年代的長途車,簡直就是被自殺。
車況差、路況差,車上的味道更差!
大夏天的車上還沒有空調,下了車的付正義覺得自己的腿都軟了,走起路來直晃悠!
見有長途車開始下客,聚在停車場四周的那些三輪車、摩的車主們就呼啦一下圍了上來,停在遠處的那些出租車倒是無需攬客,但開出來的價格也是高的很。
只不過有了錢的付正義,自然是不會虧待自己的。
從攬客的人羣中突圍,找了輛看起來比較新的出租車一問價,可還是嚇了他一跳。
到金陵城市中心的金陵飯店,要六十。
要是直接前往機場的話,開價就是一百二!
明白這是自己看起來不像經常出門的主兒,而且94年車站附近的出租車都是抱團拉客的,只要一家報了價其他出租車都是這個價,談都談不下來的,所以直接應了的付正義上了車,讓司機將他送進市中心的金陵飯店。
94年的金陵酒店,不但是涉外的五星級高檔酒店,還是金陵城內最高的建築,名聲可以算是享譽海內外。
路上跟那司機聊着天,打聽着金陵城那些著名小吃店位置的付正義,最終還是發現了司機竟時不時的便會瞅後視鏡,神情間有着化解不開的疑惑和古怪,於是他就問自己有什麼不妥。
“一看你就是個學生啊,想說進城也別說是去金陵酒店住啊,那裡別說你一學生了,就是經常跑外的那些大老闆都不敢說敢住進去啊……”
一聽這話明白了原因,摸了摸鼻子的付正義心想也是,哈哈笑着便說自己也住不起那裡。
開車的司機撇了撇嘴,將他送到了地方後就見進了旁邊的一家三星酒店,於是那出租司機也就越發的覺得稀奇了。
五星級涉外酒店一般人是住不起的,可是這三星級的酒店也不是你一學生可以住的起的呀,因此索性在外面又多等了半小時,結果進入的付正義愣是沒有再出來,出租車司機這才滿腹疑惑的掉頭離開。
雖說住的只是三星級的酒店,但已經上了九樓進了房間的付正義,透過窗戶目送着那出租車的離開,心想雖然現在纔是94年,看來以貌取人的劣習也並不是二十一世紀特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