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因蘇傾城簡單的觀感而生氣,方若葉反而“噗嗤”笑出聲,身體晃動了一下,才依舊帶着笑意道:“蘇少你真的很直!”
面無表情的蘇傾城沒有接話,實際上心裡只覺得方若葉莫名其妙,這個直是指哪個部位?是褒義還是貶義?如果是指“正直”的“直”,那他蘇少還是十分願意接受如此形容的。
“蘇少,估計你不知道?”方若葉的脣角還保持着微微揚起的狀態,沉聲道,“其實上次與你相親,我也是後知後覺,並不是我主動向我爸提出的。令尊和我父親的意見達成了一致,是他們的事。後來你沒同意,令尊還特意送了許多禮物到我們家,不過父親又讓我送回去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雖然我是女人,但每個人都有選擇或者拒絕的權利。所以你沒有必要因爲這件小事而介懷,我根本不會因此而責怪你。”
感受到方若葉語氣中的誠摯,蘇傾城不禁對對方油然而生出一股尊重,也淺笑着點了點頭。
“更何況,我還有幸結識了蘇太太,她這麼好,我也很喜歡她。”
適才還被方若葉打動的蘇傾城聽到對方接下來的話,無名火立刻自心底冒起,徹底掩蓋住內心的平和。
“藍靜怡啊藍靜怡,你真是一點兒都不能讓我省心,招惹男人就算了,什麼傅風雲、凌宇東,還有電話簿裡那個‘最珍貴的人’,我還能理解,畢竟你能吸引我,就一定擁有別的女人沒有的魅力,但是現在你居然連女人都招惹?人家還喜歡你?男女通吃,真有你的!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蘇傾城憤憤地腹誹着對現在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的藍靜怡,恨不得馬上殺回別墅去,讓藍靜怡收拾好自己,從衛生間出來後,再好好蹂躪一番。
方若葉也敏感地察覺到蘇傾城眉宇間的氣憤,但又沒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只好裝作無事,繼續表明自己的請求:“蘇少,我想邀請靜怡接受我的專訪,並且總結出文字,登在《晨夢》的專欄上。你是靜怡的先生,我想還是有必要先告訴你一聲,不知,你是否同意?”
“我不同意。”餘怒未消的蘇傾城不假思索地回答,感受到對方認真詢問原因的不解目光,蘇傾城還是強忍住發火的意願,冷冷出聲解釋,“方小姐可能也在各種媒體報紙上看到過我太太的新聞,她每次被記者追着採訪些無中生有的問題,之後都會因捏造出的不實傳聞登上頭條,雖然我太太並不十分在意,我也會保護她,但是我想,能避免出現在大衆面前還是要避免吧,只要能不讓她受到傷害,我會做好一切預防措施。感謝你,先徵求我的意見,如果你直接去找我太太,以她的性格,估計就直接答應下來了。”
“蘇少,我還是想爭取一下。你每日繁忙,可能不太瞭解《晨夢》這本雜誌,我們主要面對女性
讀者設計每個欄目的主題,自然也會涉及到以女性爲主體的男性話題,‘晨夢’這兩個字的含義也是形容女性在早晨甦醒時身邊與之一同如入夢的伴侶。蘇少你在S市的地位和影響力不用多說,所以身爲你的太太,靜怡的心理和感受也是很值得去了解的。請你放心,我的專欄從來不會有任何虛假信息,我向來擁有身爲撰稿人的自律,保持真實度是首要條件,作爲靜怡的朋友,我是不會做任何不利於她的事的。我保證。”方若葉脣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信服的嚴肅。
蘇傾城凝視着方若葉的眼睛,好像在審視和衡量她的可信度有沒有達標,好一會兒才移開目光,稍作思索,開口道:“好,我同意這次專訪。但是,方小姐,我有一個條件。”
“蘇少請說。”方若葉想不出蘇傾城還會有什麼條件,難道是不準提及到他的名字?
蘇傾城輕咳了一聲,目光中滿是不可反對的堅定,沉聲道:“我要和我太太一起接受專訪。”
“我能問一下原因嗎?”一頭霧水的方若葉小心翼翼地問道,蘇傾城不要求把他匿名就算了,居然還要和藍靜怡一起接受專訪,對於幾乎沒有媒體敢主動得罪的新聞界來說,簡直是如同太陽西升東落般的奇蹟!
之所以會提出這個條件,蘇傾城的想法其實再簡單不過——護食。自家太太跟塊肉似的吸引了一衆豺狼虎豹,又太過良善,非常容易上當受騙,蘇傾城不放心讓她一個人接受專訪,到時候被人騙了還倒替人家數錢,他就後悔莫及了。所以,蘇傾城決定親自護駕,將所有可能發生的問題杜絕出局,就算還有什麼不可避免的意外,蘇傾城也要和藍靜怡共同面對並解決。但是,蘇傾城還不會愚蠢到將明顯不信任對方的話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只是隨便編了一個理由敷衍方若葉。
“因爲,我想光明正大地秀恩愛。”
直到蘇傾城離開咖啡店良久,方若葉還坐在原位,怔怔地盯着白色瓷杯中剩了一半的卡布奇諾出神,沒有任何動作。果然是傳聞不如見面,見面不如交談,沒有剛纔的對話,方若葉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外表冷淡高貴的蘇少竟然擁有如此晦澀腹黑的內心,簡直令人不敢相信。由此看來,專訪的時候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應對,千萬不能跳到蘇傾城挖好的坑裡去。
西山別墅仍舊清靜到有些死寂,蘇傾城拎着大包小包的手提袋,打開了別墅的門,然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一包衛生巾徑直走向洗手間,輕輕地敲了敲門,溫柔的嗓音從口中緩緩流淌出:“靜怡,開一下門,東西送來了。”
卻沒有人迴應,蘇傾城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了聽,又加大力度,伸手敲了敲門,音量也不由得提高:“靜怡,你沒事吧?是不是肚子很痛?靜怡!開門!”
始終沒有聽到小貓咪的聲音,蘇傾城擔心蘇傾城是不是痛到昏厥過去了,便把手放在門把上,打算擰動一下,如果還打不開,他就算踹門也要打開,確保藍靜怡安全無恙。
“嘭”的一聲,門輕易地被打開,蘇傾城飛速地掃了一眼,沒有藍靜怡的身影,只有垃圾桶裡沾滿血跡的紙巾。因爲藍靜怡曾有被綁架的經歷,蘇傾城緊張無比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差一點就要跳出口來。有意綁架藍靜怡的無非是傅雨玲或者蘇茵茵,又或是她們兩個人再次聯手而爲,那兩個毒婦心狠手辣,不知會不會又找來幾個壯漢毆打藍靜怡,甚至——
蘇傾城不敢再想,長腿一邁上了樓,打算先將整個別墅翻個底朝天,如果到處都沒有藍靜怡,蘇傾城就要直接殺到傅家和蘇家去要人,即便殺了傅雨玲和蘇茵茵,他也要把藍靜怡救回來!
廚房沒有,儲物間沒有,客臥沒有,書房沒有,主臥——終於有了。
已經換上淡藍色家居服的藍靜怡趴在鋪着大理石地板上的毛毯上,雙目輕闔,一縷不聽話的劉海自然地從額頭垂落下來,落到鼻子上,可能有些癢,藍靜怡小巧白皙的鼻頭皺了皺,又伸出手指撓了撓,才撅了噘嘴,重新睡過去。忽然,藍靜怡用手心保住肚子,墜痛感使她的額頭不停地滴落下豆大的汗珠,她的眼睛仍舊沒有張開,緊緊閉着,看起來非常難受。
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中的蘇傾城急迫地上前扶起臉色蒼白的藍靜怡,輕聲喚着:“靜怡,靜怡,醒醒,我帶你去醫院!”說完直接橫抱起藍靜怡纖弱的身體,匆匆下了樓。
幾乎只用了五秒鐘,蘇傾城就行至別墅門口,剛要打開門,藍靜怡虛弱的聲音驀地響起:“不、不用去、去醫院,我、我沒事的。”
“你這樣叫沒事?藍靜怡你是不是傻了?你看沒看到你的臉比紙還白?”蘇傾城怒不可遏,向懷裡那隻一點兒也不知道愛護自己的小貓咪大喊道。
“我、我又沒照鏡子,怎麼能看到自、自己的臉?”難受至極的藍靜怡還不忘記反駁蘇傾城沒有道理的話,“真的,不用去醫院,我喝點熱水就好了。再說,我、我的褲子上都是血,不能出門。”
考慮了一下,蘇傾城還是順從藍靜怡的要求,抱着她去往衛生間,把裝滿必需品的手提袋一併塞給她,又去臥室拿來藍靜怡的內衣和睡衣,一齊塞進衛生間,這才放心地關上門,自己則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面,默默守護着自家太太。
突然想起還有沒完成的任務,蘇傾城起身,拎起另一個手提袋,走進了廚房。
每個月必然發生“流血事件”的藍靜怡由於疼痛哆哆嗦嗦地收拾好一地狼藉,換上乾淨的衣服,癱坐在馬桶蓋上,覺得整個人都像是重生了一樣。有種死裡逃生的滿足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