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蟲在宮女的帶領下,來到皇后賀雲雪的寢宮中,整個寢宮外圍侍衛密密麻麻,宮內卻冷冷清清,除了皇后賀雲雪和貼身伺候她的兩個老嬤嬤,再也看不到其他人,這讓米蟲心裡覺得有些異樣,這個樣子絕不是賀雲雪把自己關在寢宮中樣子。
往日雍容華貴的寅國皇后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了。她整個人消瘦了很多,沒有化妝,也沒有戴首飾,頭髮只是簡單的用一條絲巾束了一下,原本烏黑亮麗的頭髮,已經明顯能看到白髮。她面容憔悴,兩眼無神,眼窩深陷,眼圈發黑,一看就是嚴重睡眠不足導致的。
米蟲看着眼前的賀雲雪想到,這就是當年那個與寅國太祖皇太后景雅鬥得不亦樂乎的寅國皇后,這纔多長時間?她的姣好面貌、她的雍容華貴、她的自信滿滿、意氣風發全都不見了,只剩下眼前這幅憔悴的容顏,看來這後宮真不是女人該待的地方。
米蟲走到賀雲雪的面前,她仍然沒有反應,米蟲只能輕聲呼喚她:“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賀雲雪先是目光呆滯的看着米蟲,繼而眼神一亮,拉着米蟲的手,激動的說道:“柳條你來了啊,你可有平兒的消息?”
米蟲暗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她都這個樣子了,首先關心的還是自己的兒子。
米蟲道:“對不起,皇后娘娘,我也沒有南平王爺的消息。”
也許是很長時間沒有人陪她說話,賀雲雪對米蟲的到來還是感到十分的興奮,她拉着米蟲在自己身邊坐下,說道:“柳條,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姑娘,是我家平兒沒有福分,也不知道他是哪跟筋不對?居然退了和你的婚約。我這個做孃的在這裡代他向你道歉。”
米蟲心裡一紮,續而平和道:“皇后娘娘不必介意,我現在過得很好,倒是現在南平王爺不知所蹤,皇后娘娘你一定很擔心吧?”
賀雲雪一臉憂色,道:“是啊,平兒就是我的全部,只要他能夠平安無事,我就是現在死了也無怨無悔。”
米蟲眉頭微皺,道:“皇后娘娘你還年輕,可不能有這種想法,萬一那天南平王爺回來,找不到自己的孃親,該多傷心?”
賀雲雪眼眸一亮,道:“你說得對,爲了平兒,我必須活着,可我現在活着和死了又有多大區別呢?”
米蟲奇怪道:“難道皇后娘娘一點也不關心外面的戰事麼?”
賀雲雪一臉麻然,道:“有什麼好關心的?他們誰勝誰負對我而言都是一樣。”
米蟲道:“怎麼會一樣呢?”
賀雲雪道:“怎麼就不一樣呢,朝廷勝利,我是叛國賊的家屬,後位必然不保,如果皇上慈悲,或許會留我一條性命,讓我在冷宮中自生自滅。世家勝利,我就是前朝皇后,身份地位尷尬,唯一的結局就是在賀家的某一處宅子中孤老終生。”
米蟲有些揪心,心想,以寅國的開放程度,怎麼會有身份尷尬一說呢?你們的前太祖皇太后公然-偷-人(與辰國皇帝夜陳宸勾-搭成-奸),還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兒子,也沒有覺得有多尷尬啊,你只是自己不想再嫁了吧?
但米蟲又覺得這時候說這些話,有些不合時宜,所以沉默了一下才開口說道:“娘娘爲何會將自己關在這寢宮裡面啊?”
賀雲雪冷笑着,說道:“你覺得我會把自己關在這深宮裡面嗎,就算我不關心他們之間的戰爭,我也會關心自己的兒子吧?在這之前,我派出去尋找平兒的人,還時不時的能給我傳回一些消息來,自從這該死的戰爭爆發以後,我就沒有了一丁點有關平兒的消息了。”
米蟲看了看周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賀雲雪道:“放心吧,這裡只有兩個老嬤嬤在,她們都是我的奶孃,是我從賀家帶過來的人,對我忠心耿耿。”
米蟲這才放心道:“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你是被那位關在這的咯。”說着,米蟲用手指了指天空。
賀雲雪道:“這就是一個小肚雞腸的男人,你說他們男人之間打仗,關我們女人什麼事啊?就算他不爽我,怕我會吃裡扒外,大不了一刀殺了我便是了,我也好一了百了,可他偏偏要留着我。”
聽到這裡,米蟲心裡咯噔一下,想着,完蛋了,又上了燕丹鬼子的當,這哪裡是讓我來探望皇后嘛?分明是變相的軟禁。
不過米蟲這傢伙天性開朗,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她安慰賀雲雪道:“皇后娘娘不必灰心,只要活着就有機會,從這一點來看,我們還是應該感謝陛下的。”
賀雲雪冷笑着道:“我憑什麼要感謝他,別以爲我不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他之所以留着我,是爲了以防萬一,萬一到時候他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可以用我來做他們父子的擋箭牌,可他也未免太天真了,真到了大廈將傾的時候,又豈是我一個小女子能擋住的?”
米蟲道:“皇后娘娘就沒有想過要逃出去麼?”
賀雲雪道:“我倒是想啊,可我們的皇帝陛下早就防着我了,他將我身邊所有的人都調到了前線充當炮灰,給我留下了這兩個幾乎沒有什麼修爲的老嬤嬤,這帝城裡面賀家的勢力也被他清剿得乾乾淨淨,沒有人協助,我怎麼可能逃出這深宮大院。”
米蟲道:“陛下說是讓我來探望娘娘,但現在看來明顯是要軟禁我,只是我們的情況不同,陛下遲早會放我出去,到時候我設法把你帶出去吧。”
賀雲雪拉着米蟲的手:“柳條,你真是一個好姑娘,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想到我,這讓我十分感動。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是沒有可能跟着你混出宮去的。”
米蟲道:“不試一下怎麼知道呢?就算失敗,大不了再被關回這裡就是了。”
賀雲雪搖頭道:“你還是低估了我們的皇帝陛下,他讓人在我的體內下了禁制,一個追蹤禁制,只要我離開這寢宮,就會立刻被人發現、抓住,別到時候我沒混出去,還連累了你,就不好了。”
米蟲在心中咒罵道,這該死的燕丹,先是讓人追蹤景淵和柳林海,現在又讓人給賀雲雪下禁制,你辦事還真是滴水不漏啊,我就不信找不到破解的辦法。
賀雲雪看米蟲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開口道:“柳條姑娘,你真不必爲我的事擔心,如果你能出去,我有一事相求。”
米蟲道:“皇后娘娘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我一定盡力而爲。”
賀雲雪道:“你或許不知道,我除了平兒這個兒子以外,還有一個女兒,是我與柳林海所生,算起來她也是你們柳家的人,是你的姐姐。”
米蟲小聲驚呼道:“你是說賀柳絮?”
賀雲雪道:“你們應該認識?”
曾經米蟲藉機在皇后面前告狀,幫賀柳絮在皇后的賀家侄女哪裡討要回字畫錢。
提起這個賀柳絮,米蟲的心情還是相當複雜的,她當初利用媚術將劉淳風(夜暗風的另一個身份)從自己身邊搶走,讓自己的心情很是失落了一段時間,倒不是因爲她搶走了劉淳風,而是米蟲自認賀柳絮這種天生狐媚的女人是自己的剋星。後來聽說她生下一個孩子卻是另一個男人的,被劉淳風休掉,自己帶着孩子在寅國帝城艱難度日。
米蟲道:“我跟她打過幾次交道,但不熟悉。”
賀雲雪道:“她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說不心疼是假的,我之前因爲全部心思都在平兒身上,對她的照顧太少,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我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想照顧她,也是無能爲力了,所以我拜託你,等你出去以後,一定要設法找到她,帶她離開帝城這個是非之地,最好是讓她回到她爹爹身邊,也好有個照應。”
米蟲道:“我知道她住哪裡,如果我能出去,我一定設法把她帶出帝城,但我爹爹會怎麼安排她我就不知道了。”
賀雲雪站起來對米蟲行禮道謝,米蟲連忙拉住她,說道:“皇后娘娘您這樣可是折煞我了,我與南平王爺是好朋友,是您的晚輩,怎麼能讓您給我行禮呢?”
賀雲雪道:“我這是替賀柳絮在給你行禮,她爹爹會怎麼安排她我們就不用去管了,只要你能把她帶出帝城,我就十分感激了,畢竟她的身份太尷尬,我擔心有人會利用她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