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臨,蔣斌一家三口總算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圍坐在一起享受自己晚餐。桌上的食物雖然談不上精美,但分量還是很足的。蔣斌破天荒的買了兩斤燒酒,這酒喝着雖然有些嗆人,但他卻喝出了瓊漿玉液的感覺,因爲今天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蔣斌原本是寅國嶺南州(與酉國交界的一個州,原本屬於燕南平的封地)人士,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藥農,雖然也修煉過一些術法,但他的天賦實在太低,快到五十歲的時候,才勉強達到初級術士的水平。
仙藥界通行的規定,修煉者可以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戰勝十個完全沒有修煉過的健康成年男子,即可稱爲初級術士。當然了,這只是一個通行的規則,各個國家對於初級術士的具體標準和測試方法都不盡相同,這裡就不一一詳述了。
仙藥界是一個全民修術的世界,任何人在成年以後,都還不能達到初級術士水平的人都不被視爲正常人。不僅沒有參軍和從政的資格,就連賦稅也是正常人的兩至三倍。
蔣斌原本是一個仙藥草種植能手,同樣的土地,同樣的種子,他的產量比別高出百分之五十以上。原本憑着這門手藝,他應該比普通人過得輕鬆一些,但奈何他修煉天賦太低,遲遲不能達到初級術士的水平,所以不得不負擔正常人三倍的賦稅。這讓蔣斌的日子過得相當的艱難困苦。他苦苦熬到五十歲,才勉強達到初級術士的水平,本以爲好日子就要來了,可偏偏遇上寅國和酉國之間的大戰,而他的家鄉正好是主戰場,家園和自己的土地都毀於戰火。
爲了躲避戰亂,他逃到了前寅國世家,赫塞家族的封地靈州。逃到靈州以後的蔣斌既沒有土地,也沒有本錢,很快就成爲了流民。
原本蔣斌打算幫人種植藥草,賺取一點生活費的,可寅國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種田的農民。就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恰好遇到米蟲在寅國招募流民,他想都沒想就踏上了去往醜國鬼都郡的輪船。
在去往鬼都郡的途中,蔣斌認識了現在的妻子李梅,這是一個因爲體質問題,完全不能修煉的可憐人。作爲一個非正常人,就算是在流民這樣一個卑微的羣體中,也是被鄙視、被欺負的命。蔣斌對李梅的遭遇感同身受,所以在路上儘量的照顧她,一來二去的,這兩個可憐人就走到了一塊。
到了鬼都郡以後,郡守府並沒有因爲李梅是非正常人就特別的歧視她,同樣給她分配了土地,免去了前三年的賦稅。這讓蔣斌一下子就看到了美好生活的希望,於是他更加努力的侍弄着自己的土地。到達鬼都郡的第二年,他們的兒子降生了,蔣斌的日子過得就更加舒心了。
今天,是兒子兩週歲的生日,蔣斌特意帶兒子到鎮上,找高人評估兒子的修煉天賦。讓他喜出望外的是,兒子的修煉天賦是高級。這意味着兒子有望在十二三歲的時候就能成爲初級術士,他再也不用爲兒子的生存前景擔憂了。
這一頓飯蔣斌吃了足足兩個小時,興奮的他喝掉了整整兩斤燒酒。帶着濃濃醉意的蔣斌,正準備召喚老婆,帶着孩子一起睡覺,房中的油燈突然暗了一下,接着屋子裡的溫度開始急劇下降。
突然發生的變故讓蔣斌一下子清醒了大半,雖然只是一個最初級的修煉者,但他的感知能力還是比較強的,他敏銳的判斷出危險來自於窗戶方向。他連忙護着李梅和孩子退到牆角,並順手操起了放在牆角的藥鋤。這把藥鋤既是他勞動的工具,也是他唯一的武器,這是從他祖爺爺那一輩傳到他手上的。這藥鋤經歷了幾代人,已經多少有了一些靈性,所即便實在逃難那段最艱苦的日子的,蔣斌也沒有扔掉這把藥鋤。
迎面吹來的冷風突然加強,蔣斌知道邪物開始攻擊了,他奮力的將藥鋤對着前面的空氣挖去,強烈的阻滯感差點讓蔣斌握不住手裡的藥鋤,緊接着,阻滯感消失了,蔣斌知道自己擋住了這一次攻擊。
但是這個邪物無影無蹤,無處不在,蔣斌的感知力雖然高於同級別的術士,但他始終只是一個初級術者,長時間的高度戒備,讓他的靈能迅速流失。漸漸的,蔣斌的神識開始模糊,然後只覺得臉上一涼,整個人就失去了知覺。
第二天,蔣斌的鄰居到家裡招呼他一起去地裡幹活,卻發現他們一家三口已經遇害,而且屍體的樣子十分怪異。這名鄰居連忙將這個情況上報了當地官府。
仵作很快查明瞭這一家三口的死因,死被惡鬼吸乾了身上的陽氣而亡,但官府害怕引起周圍人的恐慌,並未將情況通報給附近的人。鬼都郡原來就是有名的鬼蜮,後來是靠着懸掛公主(米蟲)的畫像才驅散了這裡的鬼魅,當地官府認爲這是一起偶發的鬼怪襲人事件,就沒有在第一時間上報郡守府。
但是,在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裡面,這個人口僅有一萬人左右的小綠洲,竟然接二連三的發生了五起鬼怪襲擊人的事件。當地官府見事態嚴重,纔想起將這件事情上報給郡守府,請求郡守府派高人捉鬼。
接到地方官府報告的米蟲,正打算與葉月夜出去逛街,她連忙拉着葉月夜,找到景淵和夜墨澤一起商議。
景淵不解道:“這鬼都郡原本的確是有名的鬼蜮,但是自從魯鉞他們想出懸掛米蟲畫像的方法驅鬼以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鬼怪傷人的事情了,怎麼現在又突然出現了呢,而且還這麼集中出現。”
夜墨澤詢問前來報信的人道:“這些遇害人都是些什麼人,修爲如何,家中可懸掛了你們公主殿下的畫像。”
報信人回到道:“遇害人基本上都是農夫,多數人是初級術士,其中有一人是高級術士。六家遇害人,有三戶人家裡懸掛了公主殿下的畫像。”
景淵分析到:“按道理,鬼魂的能量非常弱,修煉的進度也十分緩慢,能夠直接殺死一個初級術士的鬼怪,至少要修煉千年以上,能殺死中級術士的鬼怪至少要修煉萬年以上。”
夜墨澤道:“問題就在這裡,魯鉞他們剛來的時候,用米蟲的畫像驅散鬼怪,效果都非常好,現在不過纔是三四年以後,這些鬼怪不可能一下子就突然變厲害了吧。”
米蟲想了想說道:“你們說,有沒有可能這些鬼怪是從其他地方跑過來的。”
景淵道:“可能性不大,沙漠裡不僅氣候炎熱乾燥,而且到處都是光禿禿的,他們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白天暴烈的陽關會損耗他們的修爲,其他地方的鬼怪沒有道理會跑到這裡來的。”
米蟲反駁道:“既然你說沙漠不適合鬼怪的生存和修煉,那當初鬼都郡爲毛會成爲有名的鬼蜮呢,那些鬼怪難道不會去尋找一個他們喜歡的環境麼?”
夜墨澤道:“陽間的鬼怪一般都不會遠離自己的埋骨之地,除非發生重大變故。”
葉月夜好奇道:“爲什麼呢?”
夜墨澤道:“道理很簡單,鬼怪之所以滯留陽間,是因爲他們心裡有很深的怨念,想要報復。但是再深的怨念,他們也不會放棄去往陰間的機會,而他們的埋骨之地就是他們去往陰間的唯一座標,一旦他們離開得太遠了,就很可能會失去這個座標,明白了嗎。”
葉月夜又問道:“按王爺的說法,原來的那些鬼怪的埋骨之地就是這裡,可這裡是大沙漠啊,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埋在這裡。”
夜墨澤道:“醜鬼歷史上曾經發生過多次戰亂,這裡原來有可能就是戰場,所以纔會有那麼多死人。”
米蟲鬱悶道:“不是外來的,本地的又沒有這麼厲害,難不成這些鬼怪是從陰間跑過來的。”
夜墨澤搖頭道:“陰間對鬼怪的管理是非常嚴格的,而且去了陰間的鬼怪都是都是經過淨化的,即便有一兩個偷跑道人界,一般也不會傷人的。”
夜墨澤的話讓米蟲更加鬱悶,說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這些傢伙總不可能是憑空冒出來,專門與我作對的吧。”
就在米蟲鬱悶的時候,普朗客從外面走了進來,對着米蟲和夜墨澤行禮以後,說道:“郡主,軍中近來發生了一些怪異的事情,屬下覺得有必要跟公主彙報一下。”
米蟲心裡咯噔一下,想到,不會軍中也出現了惡鬼傷人的事件吧,那裡可是殺伐之氣最重的地方,如果鬼怪都跑到軍中去了,那得是多厲害的鬼怪啊。
好在普朗客結下來的話讓米蟲安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