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望着懷中面朝自己,蜷縮成慵懶的小貓咪的女子。晨曦落在她精緻的鼻尖,泛出些許迷人的光暈。她的羽睫垂着,在下眼瞼處落下斑駁的剪影,顯得安靜美好。墨發垂着,繞着她的臉部輪廓散開,精緻得就像一尊瓷娃娃,教人不忍褻瀆她的完美絕倫。
她蜷縮在他懷裡,呈現着最曖昧的姿勢。衣領微微敞開,露出白皙粉嫩的鎖骨,透着迷人的馨香。
秦沐風撐着胳膊,以拳抵着太陽穴的姿態看她。眼底的光有那麼一瞬間凝注,稍時便淺淺散去。莫怪有人說,溫柔鄉是英雄冢,只怕這英雄都願死在石榴裙下。
手,不自知的擡起,想要撩開她臉上的散發,卻在最後那一刻停住。驀地,他起身離開牀榻,再也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一大早,鄭夕顏是被一陣喧囂吵鬧聲驚醒的。
搓揉着雙目,扭動着僵硬的脖子,鄭夕顏坐起身子。這纔想起昨夜睡在秦沐風的寢殿,急忙翻看自身。所幸衣服完整,他確實沒有碰她。
不過轉念一想,卻有種失落的錯覺。
都說霸王硬上弓是一種禽獸行爲,但是美色當前,身爲堂堂七尺男兒的他竟然沒有……算不算比禽獸還不如呢?
門外的爭吵愈發強烈,鄭夕顏下了牀,眉目清冷,聽聲音應該是小幺子和樂兒。
小幺子在寢殿門前攔住樂兒,冷麪低喝,“樂兒姑娘不許、不許進去。”
“便去看一眼殿下難道也不許嗎?”樂兒一怔,這狗奴才看着真礙眼。
“殿下吩咐,任何人不許進去。”小幺子整張臉漲得通紅,生怕樂兒用強。雖說小幺子是個公公,但是年紀尚輕,何況小幺子身材弱小。相對於豐腴的樂兒,小幺子有着很強烈的壓迫感。
樂兒凝眉,美麗的臉上漾開清淺的笑意,“公公放心,樂兒並無惡意,只是看看殿下,是否需要人伺候。”
說着,樂兒伸手便想推開小幺子。
小幺子扒拉在門面上,死活不撒手,“殿下不在,特意吩咐不許人靠近。”
丟開小幺子,樂兒一怔,“殿下出去了?”
意識到自己嘴快,小幺子頓了頓,“那個我、我什麼都沒說,你趕緊回去。”
“既然殿下不在,何以你還要死死守在門口?”今兒一大早起來竟不見江南的身影,牀榻上的褥子鋪開,顯然是昨兒個半夜出去的。也恨她睡得死,倒頭就睡的毛病真心會壞大事。
忽然,樂兒眸子一轉,“江南在裡頭?”
小幺子一愣,江南?驀地想起,鄭夕顏不想告訴樂兒真實姓名,便與她瞎掰了江南這個名字。想到這裡,小幺子理直氣壯道,“不管姑娘在不在裡頭,殿下說不許進去就是不許進去。”
樂兒沒想到小幺子一個瘦瘦小小的太監也敢跟自己指手畫腳,好歹她都是二殿下送給秦沐風的人,這不是打二殿下的臉嗎?冷哼一聲,樂兒突然發難,竟將小幺子推倒在地,“你給我起開!”
“吵什麼吵!”門吱吖一聲打開,鄭夕顏面色森冷,方纔他們的對話,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一大清早的,吵什麼吵?”
乍見小幺子倒在地上還沒起來,鄭夕顏冷笑,敢情這個樂兒要來當華陽宮的主。俯身就攙起小幺子,“沒事吧?”
小幺子搖頭,樂兒的氣力真大,教他的屁股跌得生疼。
“樂兒只是來看看殿下需不需要人伺候。”樂兒的臉上清清淺淺,說得格外平淡謙卑。只是那微擡的眼角,讓鄭夕顏看着極爲不痛快,像極了狐狸的眼睛。
“那你現在看見了。”鄭夕顏毫不客氣,看樣子是她太平易近人了,以至於樂兒纔剛來兩天便已經騎在了她的頭上。
樂兒側着身子直接進了寢殿,而後徑直坐在了牀榻上。橫豎鄭夕顏都爬上了大殿下的牀,那她有何必再惺惺作態,大家挑破窗戶紙不是更好。她的性子,素來不喜藏着掖着。
鄭夕顏的眉頭輕輕一跳,小幺子衝上去,“大膽,這個地方豈是你可以坐的。”
“她且睡得,怎麼我連坐也坐不得嗎?”樂兒乾脆躺在了牀榻上。
“你!”小幺子乾瞪眼,只能直跺腳。
鄭夕顏揉了揉微疼的太陽穴,難得睡一個懶覺,竟然遇見這個極品。一聲輕嘆,鄭夕顏忽然走到刀架旁,伸手便拿起牆上懸掛着的弓和箭。
小幺子瞪大眼睛,不知道鄭夕顏要做什麼,一愣一愣的杵在那裡。
挽弓上箭,鄭夕顏面色無溫,“滾。”
樂兒一怔,眼底掠過幾分驚恐。隨即她又平靜下來,笑得魅惑無比,“怎麼,你這是要殺人嗎?”她忽然就扯着嗓子嬌滴滴的高喊着,“來人哪,殺人了!來人哪,殺人了”語罷竟咯咯的笑着,“你倒是殺了我呀!”
“你給我下來!”小幺子衝上去拉扯樂兒,誰知樂兒一腳就把小幺子踹了個四腳朝天。小幺子不甘心,又一骨碌爬起來,誰知樂兒是一個巴掌就把小幺子打的七葷八素,愣是躺在地上許久沒有回過神。
“找死!”鄭夕顏目光颯冷。
挽弓射箭,三箭齊發,可謂一氣呵成。只聽得“咚”的一聲巨響,利箭穿過她的髮髻,以及左右雙肩的衣衫,直接將樂兒釘在了牀板上。
將弓箭丟給小幺子,鄭夕顏取過刀架上的一把匕首,鋒利的刀刃就落在樂兒的臉上,“我說過,滾!你沒聽懂是不是?樂兒,如果你安安分分,我就讓你活着走出華陽宮。否則,我不介意手上染血,讓你皮開肉綻的從這裡滾出去。明白嗎?”
樂兒嚇得突然哭出聲來,“啊……”
“閉嘴!”鄭夕顏冷冷的用匕首抵着她的臉,“你喊一聲,我就在你臉上劃一刀。若是你想變成天羅地網,我不介意成全你。”
那一刻,小幺子捂嘴偷笑,樂兒劇烈點頭,雙目眼淚直流。下脣緊咬,她是斷不敢出聲半句的。這張臉……沒了這張臉就是沒有了任何的利用價值,那她豈非成了棄子?
不不不,不可以!不可以!
鄭夕顏狠狠的將匕首插在她的耳畔旁,冷冽的刀鋒倒映着樂兒驚慌失措的窘迫。
起身,鄭夕顏頭也不回的走出寢殿。跟這種女人較勁,她覺得不值得。還怕髒了自己的手。
“殿下何在?”鄭夕顏邊走邊問。
“殿下去御書房了。”小幺子回答。
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鄭夕顏眸色流轉,這幾日大抵二皇子都已經放棄了找尋她。鄭夕顏故作漫不經心道“宮裡有沒有好玩的地方?”
“御花園嗎?”小
幺子問。
“聽着不錯,帶我去走走。”聽着寢殿內傳出樂兒殺豬般的乾嚎,鄭夕顏凝眉。
小幺子頷首,“只是殿下吩咐奴才好生照看着姑娘,萬一……”
“有你跟着,不就是好生照顧嗎?”鄭夕顏不容分說的走出門。
“姑娘?姑娘你等等……”小幺子急匆匆的跟在後頭,沒完沒了的說個不停。
鄭夕顏也不理他,只顧着自己往前走,小幺子說得急了,她就加快腳步。在一處假山外頭,鄭夕顏忽然一溜煙小跑鑽進了假山裡頭。小幺子一急也跟着鑽進去,等他出來的時候,早就沒了鄭夕顏的身影。
這下,可算闖了大禍。小幺子忙不迭跑向前頭,若是不能將鄭夕顏找回來,大皇子那邊該如何才能交代?
身後,鄭夕顏眸色微涼,“秦沐風,恕不奉陪!”
她還未忘記昨夜的話,第二個樂兒!她無法忍受,卻也不是那種甘心束手就縛的人。既然秦沐風不仁,休怪她不義。你我兩清,就此告辭。
誰知她剛轉身,還沒走幾步,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怎麼,這麼快就追來了?
鄭夕顏心頭一熱,提腿便跑。
轉彎處,忽然眼前一黑。彷彿有個麻袋之類的東西從頭上套下,身體頓時無法動彈。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她剛要叫喊,誰知竟被人扛在了肩頭,身下的人健步如飛,也不知要將她帶到哪去。
雙腳不斷地踢蹬,奈何都毫無用處。
麻袋裡有一股淺淺的茉莉花的香味,好似那夜在醫廬裡……不待她想出所以然,整個人便沉沉睡去,失去了意識。
小幺子找遍了整個假山,而後又去了御花園,最後回到華陽宮也沒能看到鄭夕顏,他便知道自己闖了禍。鄭夕顏不見了!小幺子隨即嚇出一身冷汗,糟糕,該如何向大皇子交代?
這可如何是好?
悻悻的等在御書房外頭,小玄子急的在外頭來回的走,硬是沒有見到秦沐風的身影。
終於,秦沐風走出了御書房。
小幺子隨即迎上去,驚慌得都快要哭出來,“殿下,姑娘不見了。”
“什麼?”秦沐風二話不說,直衝華陽宮。
事實就是事實,找遍了整個華陽宮,始終沒有鄭夕顏的身影。
“奴才弄丟了姑娘,請殿下責罰。”小幺子哭着磕頭,“奴才找遍了皇宮就是沒有找到姑娘,奴才罪該萬死!”
秦沐風的手,漫不經心的撥弄着跟前的茶杯,“無礙,她不過性子急,早晚會回來。”擡眸,只見涼薄的脣角微微上翹,有着一抹冷冽如霜的寒意。
很好,果然極好!
鄭夕顏丟了,但只是個宮女,秦沐風不可能像秦沐麟那樣啓動御林軍搜查。一個宮女,宮裡常常都會發生宮女丟失的事情,所有人也是見慣不怪。就算到了皇帝那裡,也只是不痛不癢的皮毛,秦恭一心撲在大業上,哪裡還會有心思顧及一個宮女的死活。
只是他沒想到,事情來得如此之快!
黑暗的地方,密不透風看不見一絲光亮。鄭夕顏晃了晃腦袋,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軟榻之上,狐裘加身,柔軟而纖密。鄭夕顏雙手雙腳被繩索牢牢綁住,根本無法動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