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起,蘇小小就搬到了這個豪華的帳篷裡,過起了被人監視起來的生活。
趙銀兒被擄到回厥部落已經十年,她現在的回厥話說得和大齊話一樣順溜,每次拉木汗從蘇小小的帳前走過,趙銀兒都會發一陣子呆。
而且蘇小小發現她對拉木爾汗忠心耿耿,因爲拉木爾汗說過,要讓她牢牢地看住蘇小小,所以她便對蘇小小寸步不離。
如此過了兩天,蘇小小一直沒有能和宣承德單獨見上一面。
這天中午,她的紫色帳篷裡突然來了一個人,一個鮮衣怒馬,明眸皓齒的女人,國師的女兒朵古爾小姐。只見她一身豔紅的騎裝,象一支火把,在昏暗的帳篷裡發出挑釁的光芒。
“朵古爾小姐!”蘇小小不慌不忙地啜了一口放在自己面前的清茶,親切地招呼着她:“你請坐!”
朵古爾氣呼呼地走到蘇小小面前站定:“你這個狐狸精,明明是個身份低賤的大齊奴隸,還好意思住在一等的紫色帳篷裡面!你憑什麼?”
蘇小小一笑:“朵古爾小姐覺得我憑什麼,我就憑什麼!”
“你們大齊人都是些不不知廉恥的東西!”朵古爾忽然揚起手,唰一聲脆響,手裡鞭子就想往蘇小小的頭上抽過去。
蘇小小冷冷地仰着頭,冷笑着,也不閃躲!倒是站在一旁的趙銀兒突然伸過手來,幫蘇小小擋了一鞭。
“朵古爾小姐,這是大齊的太子妃殿下,拉木爾汗說過,讓我等好好看護不能出任合問題!”趙銀兒跪下在朵古爾身前,不卑不亢地說。
“滾開!你這個賤婢!我要把你們一齊都幹掉!”朵古爾的眼神透出兇狠無比的神色。
朵古爾擋在蘇小小面前不動。
帳篷突然被人從外面撩開來,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邊,他身後的太陽光把他的身體鑲上一層金邊。
木拉爾汗象天神一樣地出現,他的目光在屋裡的這些女人身上一轉,便明白過來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朵古爾,你怎麼又在這裡淘氣了!你的父親難道沒有和你說過,讓你沒事不要到這個帳篷裡來嗎?”
木拉爾汗皺着眉,走過來,從朵古爾的手裡拿過鞭子,然後扔到了一旁。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蘇小小和趙銀兒,臉上掠過一絲陰影:“朵古爾,你也真是太淘氣了!”
“你們起來吧!”木拉爾說着,走到蘇小小身邊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又把趙銀兒拉了起來。
蘇小小垂着眼瞼,只見趙銀兒的臉通紅,彷彿染了一層彩霞,直到木拉爾走了許久,她才鎮定下來。
趙銀兒低聲說:“真是討厭的女人,朵古爾一心以爲木拉爾汗要娶她做正妃呢,她也不看看自己!又霸道,又驕橫,那裡配得上象雄鷹一樣的木拉爾汗。”
蘇小小低聲笑起來,說:“趙姑娘心裡面大概是有好幾分喜歡木拉爾汗的吧!否則的話也不會用迷醉的眼神看着他了!”
“太子妃,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喜歡他呢?他可是我
的大仇人呢!”趙銀兒低下頭,有些懊惱地說:“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被擄到這裡來,還做了奴隸!”
“那既然如此趙姑娘爲什麼不想辦法逃走?”蘇小小用更低的聲音說,她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大家都在各做各的,她也沒有看見宣承德,也不知道他這幾天去了那裡。
趙銀兒說:“逃走?那有那麼容易!我被擄到這裡已經十年了,除了自己的名字,和一口大齊話,我現在和大齊人簡直沒有一點關係!我的母親早就死了,我又是庶出,回去大齊也什麼都沒有了!”
她垂着頭,臉上的表情彷彿有些怨念,又彷彿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蘇小小長嘆一口氣,心道:你不想逃走,莫非還想留在回厥嫁給木拉爾王不成,你喜歡他,他喜歡你嗎?
不過蘇小小是一定要逃的,沒有什麼能夠阻擋得了她。
“天氣這麼好!我們出去走走?”蘇小小掀開帳篷簾走了出去。
回厥的陽光果然燦爛,她頂着烈日饒有興致地寨子裡轉了一圈,發現如果想要離開這個寨子,憑她一個女人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寨子的木門在晚上都重重衛兵把守,而且會下好幾道鎖!
這一是防止敵人乘機溜進來,二也是防止內裡的俘虜跑出去。
轉完一圈後,蘇小小又來到翠花的帳篷,翠花正在帳外的空地上晾衣服,看見蘇小小她又驚又喜,連忙把她拉進帳篷裡面請她喝茶。
翠花看了一眼趙銀兒說:“趙姑娘,哎呀!你看看我這個老婆子的爛記性,我居然忘記了洗茶壺,趙姑娘麻煩你去幫我打點清水吧!”
趙銀兒看了一眼蘇小小和翠花,接過翠花手裡的陶壺,走了出去。
她的身影才消失在門邊,翠花說:“小小,你的那個弟弟昨天來找過你,他說他會先去搞馬,若是搞到了馬,就立即帶你離開這裡!”
“真的?”蘇小小一喜。
“他說他現在的身份是馬倌,沒有辦法太靠近你的紫帳,不過他會一直關注你,讓你注意身體!”
蘇小小點點頭,心裡無限歡喜。
帳簾拉開來,趙銀兒從門外提着一大罐水走了進來,她現在不但穿着打扮都象回厥人,就連打水的姿勢也和回厥人一模一樣。
翠花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蘇小小也低下頭去,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柴棍刨着火堆裡的火。
在翠花處喝了一碗茶後,蘇小小就回到了自己的紫帳。
今天翠花處得到消息讓她太興奮了,以至於蘇小小一直興奮地在帳裡走來走去。
趙銀兒疑惑地看了她兩眼,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突然從門外傳來一陣刀劍相擊的聲音,帳簾被人從外面掀開來,身穿華麗長袍的國師走了進來。
他的手裡仍然轉動着那個金色的轉經筒,他走到蘇小小的身邊,揮揮手說:“把這個大齊妖女給我抓起來。”
他身後的士兵一擁而上,把蘇小小抓起來,帶了出去。
蘇小
小被關在一間狹小的土牢裡,國師走了進來:“你知道爲什麼抓你嗎?”
蘇小小搖搖頭。
“你的夫君拒絕用你來交換木達旺!這是對我們回厥人的挑釁,明天,要用你的鮮血來祭奠我們回厥人無上的雪山神!”
國師說完,轉身離開了監牢!
這座土牢小得可憐,蘇小小透過門邊的木條可以望見遠方的雪山。
這麼說來,宣承燁真的就和自己所預料的那樣,寧肯死老婆,也不肯用木達旺來交換老婆的性命吧!
蘇小小背靠着泥牆坐下去,只覺得從心底深處一陣悲涼。
其實死什麼的,她倒也並不覺得害怕,只是這下算是徹底對宣承燁死了那條心,郎本無心,妾又何苦一直放低自己呢!
本來就沒有愛的兩個人,這下更是連最基本的絲絲情誼也沒有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一輪彎月掛上天空,寒風從窗外吹進來,一如蘇小小此事的心境。
也許明天就會被當成異端處死在冰冷的雪山下面,一想到這點,蘇小小便覺得睡意全無,她在這間低矮的土房裡四處敲打,希望能有奇蹟出現。
半夜的時候,突然從門外傳來了一聲輕輕的挖土聲,在土牆上突然出現一塊鬆動!
蘇小小衝過去,用手拼命地向裡掏起來,一把銀亮的匕首從洞裡插了進來,洞變得越來越大。
“太子妃,你快出來!”李銀兒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
蘇小小來不及多想,一貓身從敞開着的土牆洞裡鑽了出去。
李銀兒一手握着匕首,緊貼在牆上四處警惕地張望着,看見蘇小小她一把抓起蘇小小的手便朝着雪山上奔過去。
奔到一處大石頭的後,李銀兒低下頭來喘着粗氣:“這一切都是國師在搗鬼,木拉爾汗這幾天不在營地裡,國師一手遮天,他想讓他的女兒當汗妃,一切擋着他的道的人都要除去!”
“夢妃生不下孩子,結果卻被你給救了!國師的女兒即使嫁給木拉爾汗生下來的兒子也不能當長子!他心裡面恨死你了,自然想要殺了你!”
“我明白了!那你呢?你救了我,你又怎麼辦?”
李銀兒苦笑:“我要是不救你,木拉爾汗回來我也是死路一條!救了你,拖到木拉爾汗回來的時間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山下的營地裡突然傳來了一陣騷亂的聲音,一些巨大的象獅子一樣的狗朝着兩人所在的地方奔了過來。
李銀兒臉色慘白,她轉身拉着蘇小小的入山跑去,跑了一會兒,山下卻沒人追來。
兩人回頭一看,只見營地裡着了火,一團火苗從馬房的地方燒了起來,越燒越大旺!
馬房裡堆着許多幹草,這火一燒起來就有燎原之勢,藉助着風力,朝着山寨中央的帳篷席捲而去。
“救火啊!”回厥人陷入一片大亂,追兵們紛紛退了回去,朝寨子跑去。
李銀兒拉着蘇小小繼續往山上跑去,兩人一口氣跑到山坡上才停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