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回到瑞雪堂後一連煉了六天丹,這六天裡宣承燁和黑衣人都沒有再來過。
她專心致志地守着自己的丹爐,到了第六天晚上,丹爐的木炭漸漸燒完,爐火熄了下來。
蘇小小長出一口氣,展顏一笑,伸出舌頭來舔舔自己的下脣,才發現自己的心呯呯直跳,竟然有些說不出的期待。
碧桃從一旁遞過一杯茶來給自家小姐,臉上帶着些不解的笑容,太子府裡這幾天都炸開了鍋了,因爲從皇宮裡傳出來的消息,元方帝禪位的時間已預定在下個月的十五,同日太子繼位登基!
太子府裡其它的姬人們早就開始四處活動打探,自己入宮後能封個什麼位份,只有蘇小小這邊卻絲毫也不見着急,也不見動靜!
碧桃嘆口氣,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心裡倒底在想什麼,但是碧桃對蘇小小這種狀態倒也變得習慣了,她早已下定決心,不管小姐會怎麼樣,反正自己都會跟隨着她。
蘇小小就着碧桃的手一口把茶水喝乾,赤着一雙雪白的腳向着漸漸冷卻的爐鼎衝過去。
“小姐,別過去!”碧桃着急地叫起來:“當心你的腳!”
蘇小小回頭一笑:“我就只是看看!”探頭一看,只見爐底四粒金色的丹藥在滴溜溜地打着轉,每粒丹藥上都有幾條淡淡的龜紋,正是《蘇氏醫經》上記載的龜息丹的模樣。
“哈哈!”蘇小小開心地大笑起來,她眼前彷彿出現了自己躺在棺材裡被送出皇宮的情景,然後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由黑衣人來把自己挖出來,從此以後過上幸福的生活。
蘇小小的笑聲還沒有停,突然瑞雪堂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來。
一身黑衣的宣承燁走了進來,他渾身帶着冰寒的氣息,一走進瑞雪堂,便把整個院子的氣溫降了下去。
看着赤足站在鼎邊的蘇小小,宣承燁突然邪魅一笑:“你的龜息丸煉好了?”
“是呀!”蘇小小還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突然醒悟過來:“你怎麼知道我煉製的是龜息丸?”
“當然!”宣承燁走到鼎邊向裡面一望:“成色不錯!我都要了!”
“哎!哎!不能拿走啊!”蘇小小大驚,她覺得宣承燁今天的反應很奇怪,他好象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就在蘇小小遲疑的一瞬間,鼎裡的幾枚龜息丸已經落到了宣承燁的手裡。
他拿出一隻碧綠的玉瓶把幾枚龜息丸放了進去,然後朝着門外走去。
蘇小小顧不得自己沒有穿鞋,提着長裙向他追去:“哎!太子殿下,把那藥丸還給我可好?”
“還給你?”宣承燁站住腳步,回過頭,從臺階上俯視着身後仰頭看着自己的蘇小小,嘴角仍然是那抹玩味的笑,從來沒有見過蘇小小這麼着急的模樣,宣承燁突然覺得心情大好。
“還給你?愛妃要拿這個藥丸做什麼呢?”宣承燁把手伸到蘇小小眼皮一面,攤開來,只見掌心裡四粒藥丸擠成一堆,無聲地誘惑着蘇小小。
蘇小小嚥了一口唾沫:“我,我,自然拿來有我的用處!”
“還給愛妃?當然沒有問題!”
“真的?”蘇小小欣喜地伸手過去想要拿起那四枚藥丸,宣承燁把手往後一縮,蘇小小的手便落了空,險些撞進宣承燁的懷裡。
“可以還給你,但是要你好好地聽我的話才行!”
“聽你的話?怎麼聽你的話?”蘇小小擡起頭來,有些疑惑地看着宣承燁,臉上露出幾分不解的神情。
“十天後我登基大典!我要你同我的一起,接受封后大典!然後我會選個日子把這個藥丸還給你!”
“封后!”蘇小小怔住。
“蘇小小聽旨!”宣承燁突然正色道,蘇小小滿心不情願地跪倒在地,只聽宣承燁大聲宣佈:“蘇氏小小,禁足半月,反省自身,改正錯誤,如今德正容修,特復爲太子正妃,解除禁足!”
“啊!”宣承燁的話一說出來,碧桃最先高興地跳了起來:“啊!小姐解除禁足了!這可真是太好了!”
蘇小小怔怔地跪在階梯下面,一直到宣承燁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才站起身來。
身後瑞雪堂的人都跪了下來,齊聲向蘇小小說:“恭喜太子妃娘娘,解除禁足!恭喜太子妃娘娘!”
蘇小小卻面無喜色,她怔怔地朝着冷卻的爐鼎走過去,完全沒有留意自己的一雙足被地上的木屑刺得流出血來。
碧桃衝上前去,攔住蘇小小:“小姐,你的腳!”
“哦!沒事!”蘇小小走到爐鼎前停下腳步,一時之間只覺得心灰意冷,自己辛辛苦苦地煉製出來龜息丸被宣承燁輕輕鬆鬆地就給拿走了,這個丹丸的煉製如此之費時費力,看來短期內自己是不要想着離開宣承燁了。
宣承燁真狠,釜底抽薪這一招使得真是恰到好處!把蘇小小的希望都給拿走。
第二天一早,蘇小小還在牀上,便聽見院子裡傳來守門太監通報的聲音。
“醉荷軒王玉蓉昭儀,芳菲院謝庭芳淑人,玉蕈院雪蜜淑人來給太子妃娘娘請安了!”
蘇小小翻過身來,這纔想起原來自己解除了禁足,重新回到了太子妃的位置上,說起來宣承燁的這些後院的侍妾們又都歸自己管轄。
“碧桃,你讓她們都散了吧!”蘇小小在牀上懶懶地翻了個身:“我誰也不想見,就說我身體不舒服!”
“是,小姐!”碧桃應了一聲,向門外走去。
“對了!”蘇小小叫住她:“你讓她們從明天開始仍然不必來給我請安,在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典前,各人好好地呆在自己的院子裡就好,本來就事情多,這麼跑來跑去的事情就更多了!”
“遵命!小姐!”碧桃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各位主子都請回吧!”碧桃站在廊下大聲地說:“太子妃娘娘身體不適,今天不適合見各位主子,娘娘有令,在登基大典之前,各位主子各自在自家院子裡好生休養,不必過來給太子妃請安!”
“哦!”站在下首的王玉蓉,謝庭芳和雪蜜各自輕嘆一聲,心裡各自失望至極。
三人結伴往屋外走去,出了瑞雪堂,雪蜜冷哼一聲:
“拽什麼拽,才解除禁足,就擺起太子妃的架子來,前些天請我來這個瑞雪堂我還不想來呢!”
庭芳拍拍雪蜜手:“你看你,說些什麼呢!太子妃娘娘看上去就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她這幾天身體不舒服,我們就別再上門去給她添堵了唄!”
王玉蓉在三個人中的位份最高,此刻卻顯得最是沉默!
太子妃被禁足了十五日,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又解除了禁足,而且重新回到太子妃的位置上,這說明在太子殿下的心目中,太子妃從來沒有失寵過。
王玉蓉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她原本想在這段時間好好地和太子妃拉好關係,將來能夠在冊封的時候得到個高一些的位份,但是蘇小小居然不見她們,這便讓她的計劃落了空。
宣承燁拿走了蘇小小煉製的全部龜息丸,蘇小小一時之間也沒有再煉製的打算,她每天在院子裡懶洋洋地度日,好象失去了生活的目標。
因爲登基在即,宣承燁忙得不可開交,一直也沒有再來瑞雪堂。
尚衣局的人們天天出入太子府,給蘇小小等人栽制大典上穿的衣服,蘇小小象只木偶一般地任人擺佈!
太子妃是正一品,她按例可以穿正紅色的禮服,但是因爲元方帝禪位之後,便是太子的登基大典,而登基大典之後她便是正宮皇后,所以還得給她準備一套皇后的禮服。
兩套禮服雖然都是正紅色,但是上面的紋飾卻完全不同,等級森嚴。
頭飾的規格也不同,皇后是九鳳冠,太子妃按例卻只能是六鳳冠,所以頭飾也得準備兩套。
蘇小小仍由尚衣局的人們擺佈,彷彿一隻牽線木偶一般,碧桃和銀魂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被動的蘇小小,兩人都得不由得暗地裡有些擔心起來。
尤其是碧桃,她跟了蘇小小時間最久,知道她活潑好動的天性,現在這樣一反常態地安靜下來,非常不符合她的本性。
這天送走了尚宮局的宮人們,碧桃說:“小姐,你在瑞雪堂裡也悶了這麼久,不如乘今天天氣尚好,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蘇小小懶懶地擡起頭來:“走來走去也不過是這一方院子,又有什麼好走的呢?”
“聽說東面的荷塘開花了,小姐從前在府上的時候不就最喜歡荷花嗎?不如讓碧桃陪您去看荷花?”
“荷花?”蘇小小從長榻上站起身來,看着碧荷臉上爲自己擔憂的神情,倒也不好再過分拒絕:“那就去看看吧!”
蘇小小帶着碧桃往荷塘走去,還沒有走到,便看見在荷塘前立着一個白衣的少女。
少女的面前放着一張書桌,上面鋪着一張紙,她正在對着一池碧荷在畫畫!
那少女生得明眸皓齒,肌膚勝雪,行若弱柳扶風,靜似朝花對月,她的目光落到蘇小小身上,略微一怔,盈盈向蘇小小倒身拜倒:“桂雲煙見過太子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免禮!”
少女身旁一名四十來歲的僕婦打扮的中年婦人也向蘇小小躬身行禮:“老奴桂氏拜見太子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