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點點頭,對銀魂說:“就它吧!”
銀魂從兜裡拿出錢袋,從裡面倒出數枚碎金葉子,交給老頭:“這麼多買你一隻羊夠了吧!”
“夠了!夠了!那裡要得了這麼多!”老頭激動地說:“這些錢,買下我這個攤子都足夠……”
“你都拿去吧!”銀魂揮揮手:“這都是你應該得的,算是我小時候在您家裡吃過飯的飯錢吧!”
“您小時候在我家裡吃過飯?”老頭疑惑地看着銀魂,不敢相信自己家裡曾經招待過這麼貴氣的人。
“嗯!”銀魂點點頭:“十五年前的事了,您可能早就忘記了!”
銀魂走進羊棚,他在母羊身邊俯下身,用極嫺熟的手法在母羊身上綁了個繩結,然後把它扛了起來。
“走吧!”銀魂拍拍蘇小小的肩,兩人並肩朝外面走去。
“哦哦!你莫非,莫非是張老五的兒子?”胖老頭突然猛地一拍腦門,大叫起來。
銀魂的腳步一踉蹌,肩上的母羊差點跌落在地,母羊發出不滿的“咩”的一聲啼叫。
銀魂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他腳步不停,拉着蘇小小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胖老頭的聲音蓋過集市的嘈雜傳了過來:“你放心吧,每年你爹孃的忌日,我們這些老人都會給他們燒紙,如果有一天,你心裡能邁過這個坎去了,再回牛羊市來看看!”
銀魂的手緊緊攥着蘇小小的胳膊,腳下邁步如飛,他如此用力,以致於蘇小小覺得自已的胳膊會在他的大力下喀嚓一聲斷成兩段。
Wшw✿ ttkan✿ c o
兩人一陣狂奔,等到銀魂的腳步慢下來,蘇小小震驚地發現,兩人已到了城外。
只見眼前是一片綠茸茸的青草地,草地的盡頭是一條潺潺流動的河流,頭頂星光倒映在河中,隨波盪瀾,象細碎的流金沙鋪在河裡。
這裡正是蘇小小第一次救了宣承燁假扮的黑衣人的地方,蘇小小站了一會兒,便往水邊走去,她走到河邊,把紅腫的手腕泡進水裡。
銀魂呆呆地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轉身朝着河邊的沙灘走去,他把肩上的母羊放了下來,從河裡用手掌捧了些水給它喝。
“把你的猴子拿過來吃奶!”銀魂說。
蘇小小點點頭,她把小猴子從懷裡掏出來,湊到母羊的奶頭旁,小猴子細長的手指抓着母羊的毛,發出“嘰嘰”的叫聲,在母羊的胸脯上一陣亂拱。然後找到母羊的奶頭,鼓着嘴大吸起來。
母羊開始有些抗拒,它低下頭聞了聞小猴身後的氣味,便想逃開。銀魂用力壓低它的身體讓它在草地上躺下來。
蘇小小又扯了些青草來餵給母羊,當小猴吃空一個又開始吃另一隻的時候,母羊終於接受了這個異種的養子,它低下頭,憐愛地舔了舔小猴子的身體,放鬆四肢躺在草地上。
天邊晨曦微露,小猴吃完了奶,趴在母羊的肚皮上甜甜睡去,母羊好象怕驚動了這個失而復得的兒子,一直保持着躺臥的姿勢一動也不動。只是有時會回頭看看小猴,伸出舌頭來舔舔
小猴的毛。
蘇小小和銀魂對視一眼,心底都是一陣暖流流過。
“我們應該回去了呢!”蘇小小伸了個懶腰說。
“嗯!”銀魂點點頭。
蘇小小把小猴仍然放在胸前,銀魂用長繩把母羊四隻前蹄綁在身下,仍然把它扛在肩上,兩人原路返回大邑都城。
銀魂腳程極快,他雖然扛着一隻羊,手裡還挽着一個人,但當兩人回到竹華軒時,不過辰時三刻,天邊的太陽才露出小半張臉。
“噓!”蘇小小做了個噤聲的姿勢:“不要驚動別人!”
銀魂點點頭。
蘇小小躡手躡腳地走到竹華軒外往裡一看,只見花園裡空無一人,靜謐無聲。
“嗯!大家都還沒有起身呢!”她朝着銀魂揮揮手,眉飛色舞低聲說。
銀魂點點頭,兩人輕手輕腳地走進院子裡。
轉過一道迴廊,蘇小小突然一呆,銀魂“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
宣承燁臉色鐵青,站在廊下,面前跪着宛兒和小順等一干人等,身後站着臉色沉重的金安和萬福。
雖然有好幾十人跪在院子裡,卻一點聲息也沒有!所以蘇小小纔會以爲大家都還沒起身。
“你去那裡了?”冷冰冰的聲音,雖然是在盛夏的早晨,蘇小小也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我……我出去了一下!”宣承燁的目光彷彿兩把利劍,蘇小小覺得自己的胸前洞穿一個大洞,正在嗖嗖往裡灌冷氣。
“出去了一下?”宣承燁的聲音冷得往下直掉冰碴:“你的一下是一整夜的意思嗎?”
“陛下息怒!”站在宣承燁身後的金安和萬福跪了下來:“醫官可能是出宮去給人診病去了!”
“給人診病?你們倆個老奴才,她一個默默無聞的女醫,在大邑都裡有何人知道她,怎麼會有人找她診病?分明是和銀魂外出逍遙自在了一整夜吧!”
銀魂跪在地上,連肩上的母羊都忘記放下,他跪得筆直,突然猛地一叩頭,撞在青石板上發出“咚”一聲響:“銀魂請陛下責罰!”
全場的人都跪倒在地,只有蘇小小站得筆直:“這事不怪銀魂!我們是去給我的新寵物找奶媽去了!”
“不怪銀魂?”宣承燁冷笑一聲:“那是不是說就應該怪朕,派了他來給你做暗衛!”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蘇小小覺得有些岔了頻道,現在不是應該重點在出宮的緣由上嗎?怎麼好象在討論銀魂該不該給自己做暗衛了。
“銀魂只是我的暗衛而已,要出宮,完全是我的意思,徹夜不歸也應該怪到我的頭上……”
萬福在宣承燁身後不住地衝着蘇小小眨眼,豎起一隻手指來放在自己的脣上,意思是說:“您快別說了!您越說越讓萬歲爺生氣,沒準氣過了頭,就把銀魂給咔嚓了去!”
蘇小小終於領會了萬福的意思,她想了想,把睡得正熟的小猴子從胸前揪了出來:“你看!這就是我的新寵物!”她又指指銀魂扛在肩頭
的母羊:“那就是我給新寵物找的奶孃!”
“是啊!是啊!”萬福在一旁說:“這隻猴子是毛蘇醫官纔買回來的。因爲太小還不會自己吃奶,所以醫官纔會想到去找一隻產奶的母羊吧!”
“是呀!”蘇小小上前一步,把小猴子捧到宣承燁的面前:“你看,它多可憐,纔出生媽媽就死了,若是我不能趕緊給它找到奶孃,只怕它也會餓死!”
宣承燁的臉色和緩了一些,但是他一想起自己昨天夜裡,獨自在這竹華軒裡乾等了一夜,而蘇小小竟然同一名影衛在宮外呆了一夜,一夜這麼漫長,雖然他相信蘇小小和銀魂之間不會發生什麼。
但是,僅僅是想想他和她會挽着手在屋頂飛奔,或者是他爲她做事,又或者在夜晚遇到危險時,他會保護她,宣承燁就嫉妒得發瘋。
他握起拳,青色的筋絡在皮膚下突起,武氣十級的強者氣息在竹華軒內漫延,寬大的袍服鼓盪起來。
一股罡風在竹華軒鼓盪,地面的落葉枯枝隨風盤旋。
衆人面面相覷,都把目光投到蘇小小的身上,希望她能開口說點什麼,那怕是向宣承燁認個錯也好。
蘇小小卻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她現在不過是個醫官,宣承燁也准許她在禁城內外自由出入,她昨夜不過是回來得晚了一些,這又算得了什麼大不了的事呢?
金安嘆口氣,心想:這個毛醫官看着伶俐,可倒底是在蠻荒之地長大的蠻女,一點也不知情識趣!皇上對她都這樣了,她卻還不知道服個軟!要知道,男人也是需要哄哄的!
昨天夜裡皇上看完新進秀女們的歌舞,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錯了,居然帶着酒菜來竹華軒找毛蘇醫官,誰知道居然撲了空!
皇上在竹華軒的廊下自斟自飲,起初還很平靜,隨着夜越來越深,皇上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天亮的時候,皇上終於大發雷霆,就連早朝也沒去,把竹華軒的宮人們都罰在院中跪下。
直到早上,毛醫官和銀魂居然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
皇上的一片心啊!真是餵了狗了!
金安對這個九五之尊,居然第一次產生了一絲絲憐憫之情!
金安想了想,上前一步悄聲說:“陛下,您今天已經誤了早朝,現在各國的使節正常太極殿外候着您呢!”
宣承燁沒有說話,他身體周圍的罡氣所造成的氣旋慢慢變小,寬大的衣袍垂了下來。
“嗯!我知道了!”宣承燁轉身朝着竹華軒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毛醫官不守宮規,徹夜不歸,禁足三十天,不得私自出宮;竹華軒的宮人們知情不報,欺君犯上,扣俸銀三個月;銀魂本是醫官的影衛,卻夥同醫官私自出宮,責一百軍棍!立即執行!”
“哎!你不能這樣啊!”蘇小小想要追上宣承燁請他收回成命!
萬福走在最後,他衝着蘇小小瞪瞪眼,低聲說:“醫官你快噤聲吧!您再替銀魂求求情,萬歲爺只怕就不是一百軍棍,而會改成杖斃了!您就別添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