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承德和哈茲人做了筆交易,取得了哈茲人的支持,所以在雪崎關才能對自己一擊成功。這裡面有不少大齊重臣牽涉其中,宣承燁要一一查清,並且予以擊殺。
三人吃了狼肉,都早早地睡下了,想起明天就要下山,大家都有些許期盼,各自思緒萬千,反而沒有人說話。
半夜的時候,宣承燁忽然悄悄地起了身,他走到洞口,一甩手,一枚淡紫色的袖箭升空而起。
袖箭在空中炸開,顏色淺而淡,若不是一直盯着它看,根本不會發覺這隻袖箭。從袖箭炸開的空中,一塊石頭突然從天而降,待到要落到宣承燁的頭頂的時候,突然伸出了雙翅,原來是一隻通體漆黑的夜隼。
夜隼落到宣承燁的肩上,歪着頭打量了宣承燁,喉間發出親熱的“咕咕”聲,棕黃色的眼裡透出銳利的光芒。
宣承燁拍拍夜隼的頭,從它的腿上取下一枚小小的圓筒,打開抽出一張薄薄的紙片,宣承燁讀完後,沉吟片刻,又從自己的身上取出一片薄紙片捲成小卷塞進那個圓筒裡,綁回夜隼的腿上。
一揚手,宣承燁把夜隼扔回空中。夜隼在空中展開雙翅,藉着雪風一衝昇天,消失在黑暗中。
宣承燁又在洞口站了一會兒,這才走回洞裡,看着熟睡中的蘇小小,臉上剛硬的神色變得溫柔起來。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合身臥下。
“起來了!起來了,我們要下山了!”第二天一早,宣承燁還在夢中,便被蘇小小喚起來。
起來一看,順慶已經在爐火上燒開了一盆水,三人就着熱水吃了些饢,把水澆在火上,熄了火,蘇小小和順慶穿上了狗皮襖,用厚實棉布罩把臉都遮了起來。
宣承燁還是一身戰袍,戰袍上被戳穿的幾個大洞往外露着棉絮。
這一趟走出這山洞,下一個棲身之所還不知道在那裡!棉袍在這雪山上根本沒用,況且還是一件破了洞的棉袍。
雖然知道宣承燁是武氣十級的強者,蘇小小還是覺得揪心!她想了想把雪狼皮從包袱裡翻了出來,遞給宣承燁:“把這個披上!”
宣承燁一愣,沒有想到蘇小小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會如此細心,他很久沒有被人關心過了,雖然金安等人一直在他身邊噓寒問暖,但是那種關心畢竟和親人的關懷有區別。
一股暖流在宣承燁的心中流淌,他接過雪狼皮,斜披在身上,解下腰間的玉帶,把它繫好。
一擡眼,正對上蘇小小的目光,宣承燁笑笑:“怎麼樣,象不象個英俊的獵戶?”
“不象!”蘇小小搖搖頭:“象個敗家子!”
“走吧!”順慶在洞口大叫:“今天的天氣可不好,再不走,就別想走啦!”
“來了!”蘇小小應了一聲,把包袱重新系好,正想背到身上,一隻大手從一旁伸了過來,宣承燁溫柔的聲音響起來:“讓我來!”
蘇小小沒有拒絕,宣承燁拿起蘇小小的包袱,輕輕鬆鬆地挎在肩膀上,往洞口走去。
他的背影如往常一樣高大挺拔,雖然穿着一件露着棉花的破衣賞,裹着一張雪白的狼皮,卻好象身穿龍袍正走向御座一般自在隨着。
正如順慶所說,天氣很糟糕,前幾天採靈雪蓮時的好天氣一去不復返。
陰霾的天空,沒有太陽,整個頭頂都是一片灰濛濛,無邊無盡。
雪風在耳旁呼呼地吹,地面的積雪被風吹起來,和空中落下的雪片攪在一起,形成一片白茫芒的雪海。
蘇小小三人爬上巨石,巨石下是絕壁,巨石聳立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雪山上根本沒有路,即使曾經有過路,早已被滾滾雪花蓋在下面,整個雪山望上去就是一個白呼呼軟綿綿的棉花糖。
“怎麼走?”宣承燁有些發愁,這樣的地方,別說找路,就是辨識方向也幾乎不可能,因爲看不見天,也沒有植物,除了一片白,便是一片白,傳統常用的辨方向的方法在此都完全用不上。
蘇小小從包袱裡掏出司南,這是她在雪崎城裡買下的裝備之一。
她把司南捧在手上,那隻小圓勺被雪風吹得歪歪扭扭,最後終於停了下來,指着巨石右側的方向。
“我們往這邊走!”蘇小小一揮手,指向司南小匙所指的相反的方向:“這邊是北,我們朝這裡走!”
“好!”宣承燁和順慶沒有猶豫,向着蘇小小所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蘇小小把司南揣進懷裡,緊跟着兩人身後走去。
風吹得越來越大,蘇小小每走一步都極其困難。
宣承燁回過頭來,看着她,說:“來,還是讓我揹你!”
“不!”蘇小小搖搖頭,前路漫漫,還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下山,怎麼能讓自己成爲他人的負累?
“真的不?”宣承燁心痛地看着她,整個人彷彿被風一吹就要飛走。
“不!”蘇小小笑笑,其實她的臉被矇住,笑也無人能看到,但是宣承燁卻從她露在蒙布外的眼睛裡看出了她的笑意。
她的眼睫毛上全是冰棱,看上去好象長了銀白色的眼睫毛一般,偏偏還笑得眉眼彎彎。
宣承燁心中一滯,一種尖銳的痛歿地生出來,他深深地自責,都是自己不好,不夠強大,沒有能保護好自己所愛的女人,纔會讓她受這麼多的苦。
他突然上前一步,解開蘇小小的腰帶。
“你要做什麼?”蘇小小一驚,後退一步,卻見宣承燁拉開自己的腰帶,一頭在自己身上繫了個死結,另一頭拴在他的腰間。
“走!”宣承燁邁步向前走去。
蘇小小笑起來,原來是想拖着自己走啊!這樣也好!至少沒有走散的危險。
三人在山上向前走着,每走一段路程,蘇小小就停下來看看司南。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如果沒有司南,根本無法分辨方向。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蘇小小覺得自己的兩條腿彷彿變成了木樁,機械地在雪地裡向前邁着,開始還覺得冷,覺得溼,走到最後,什麼感覺也沒有
了。
甚至連她的人都開始迷糊起來,如果不是腰間的那條腰帶,蘇小小可能早就倒在雪地裡。
她迷迷糊糊地想,看來自己小瞧了雪山的威力,前兩天那麼容易就找到了一個山洞,還得到了靈雪蓮,所以便把雪山看得低了!現在是雪山在報復自己了吧。
到了後來,司南也到了宣承燁的手裡,蘇小小閉着眼睛,迷糊地邁着步子。
“小小,堅持一下,前面好象有個山洞,我們走到那裡就可以休息了!”宣承燁的聲音在耳邊絮絮叨叨地說着些什麼。
那些聲音從蘇小小的耳邊滑過,和雪風一起被扔進了一片空濛。
眼前好象有一團溫暖的爐火,啊,還有自己喜歡吃的黑森林蛋糕,蛋搭!
好香!好香!好冷!好冷!是誰開的空調,居然開得這麼低,蘇小小四處張望,想要找到開空調的人。
周圍的人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算了,先吃了蛋糕再說!
蘇小小想着,她吧唧了一下嘴,伸手去拿蛋糕。
“大齊王,這可怎麼是好?醫官她這是怎麼了?”耳旁傳來一個着急的聲音,聲音很熟悉!
“好吵!你們好吵!就不能讓我把蛋糕吃完嗎?”蘇小小嘟囔了一句,她慢慢地睜開眼睛。
一個小小的石洞,勉強能容三人藏身,洞口生着火,火上烤着些女子的衣衫。
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向火裡扔柴火。
蘇小小慢慢地坐起身來,身上白色的雪狼皮滑了下去。
“啊!”她一聲尖叫,自己身上竟然不着片縷,光溜溜地躺在狼皮下,身下墊着的是兩件棕黃色的狗皮襖。
“醫官,你醒了!”
順慶從一旁站了出來,他眼角還掛着一粒淚珠:“你在雪地裡昏過去了,幸好大齊王把你和他捆在一起,不然我們可能就找不到你了!你滾在雪裡,衣服都溼透了!大齊王說如果不把你身上的溼衣服換下來,你會喪命!所以我……我就蒙着眼睛把你的衣服脫了!”
順慶豎起兩指指着天:“我發誓,我什麼也沒有看見!真的沒有!”
蘇小小嘆口氣:“看了也沒什麼,我不會死,也不會想不開,最多把你的眼睛挖出來羅!再說你做過太監,女人的身體你還看得少嗎?或者我可以把你變成真正的太監?”
順慶嚇得一哆嗦,他指着宣承燁說:“不,不是我給你脫的,其實是大齊王脫的,他說怕你生氣,所以就說是我脫的!”
宣承燁在火旁回過頭來:“不錯,是我脫的,當時情勢緊急,救你的性命要緊,那裡還顧得了那麼多!”
他拿起蘇小小掛在火上烤的衣服扔了過來:“穿上吧,都烤乾了!我有話要說。”
“嗯!”
宣承燁很嚴肅,蘇小小突然有些怕他這副模樣,她也不再說什麼,接過衣服來,躲在狼皮下乖乖地穿上。
“說吧!什麼話?”
“我們好象迷路了!”宣承燁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