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看上去頗有不怒而威的氣度,不愧是哈茲國的大將軍。
蘇小小在心裡衝他翻了個白眼,心道:乖侄兒,既然你娘是我妹了,那你就叫我一聲大姨吧!看來你倒是繼承了你孃的藍眼睛,順慶的娘多半是個黑眼睛,他可長得和你一點也不象。
只聽座上的夫人指着蘇小小說了一長串的哈茲話,又對着呼延古慶說了些什麼!
呼延古慶苦着臉,搖搖頭,也用哈茲話回答了些什麼。
夫人又提高嗓門說了些什麼,呼延古慶更加大聲地吼了回去,他似是氣極,站起身來,朝着門口大步走去。
夫人也站起身來,指着呼延古慶怒罵着,突然她捂着胸口,兩眼一翻倒回了榻上。
四周的婢女們驚呼起來,奔上前去,七手八腳地想要喚醒夫人,呼延古慶已經走到了門邊,他回首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老孃,又退了回來。
四下裡亂做一團,再沒人注意跪在下首的蘇小小,陳實輕輕拖了拖蘇小小的裙角,示意她跟自己退下。
蘇小小沒有動,她看着婢女們手忙腳亂地想要弄醒夫人,有的用溼的毛巾擦拭夫人的臉龐,有的拿出嗅鹽來給夫人聞上,還有人大聲地叫喊着讓請醫生來。
呼延古慶臉色鐵青,他直直的跪倒夫人的身體旁,整個人象一尊沉默的雕像。
蘇小小突然站了起來,她朝着昏倒在地的夫人走去。
蘇小小在呼延古慶身邊蹲下來,她伸出三指,輕輕地在夫人的手腕上按按,轉頭對呼延古慶說:“夫人這是怒氣攻心之症!”說着她從懷裡掏出金針,選了幾個穴位,輕輕按了幾下,便將金針刺了進去。
呼延古慶呆呆地望着她的舉動,沒有阻止也沒有說話。
幾下提插捻轉後,夫人睜開了眼睛,蘇小小退出針,衝着呼延古慶行了個禮,跟在陳實身後離開鬧哄哄的圓頂屋子。
回去的路上,陳實走得極快,待到可以看到蘇小小的客房的時候,他纔回過頭來,帶着些埋怨的口氣:“你這個姑娘怎麼這麼傻?你會醫術是吧?你露了這一手,救了夫人,你以爲她會放過你和你的兄弟?或者是幫助你找到你的兄弟?”
“不錯!毛蘇正有這個意思!”蘇小小臉上一派天真:“毛蘇的兄長和幼弟都在城主府裡不見了蹤影,毛蘇救了夫人,夫人定會想辦法幫毛蘇找我的兄長和幼弟吧!”
“哎!你這個丫頭,真是心善又天真!”陳實搖搖頭,嘆口氣,心道:那個老妖婆的行事,豈能以常理來斷,你以爲你救了她,她便會報恩麼?農夫和蛇的故事你可知道?
蘇小小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再次強烈出現,她假裝沒事,只是坐在窗前逗弄窗前的小鳥玩,如此混過一日。
夜晚來臨,蘇小小早早地便梳洗了上牀,卻睜着眼沒有睡着,等到周圍的人聲都安靜下來,蘇小小從牀上爬起來,輕輕推門出去。
她邁過小橋來到
宣承燁和順慶住過的房屋前向裡面張望。
裡面什麼動靜也沒有,蘇小小在門前一直等到半夜,才失望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第二天一大早,蘇小小還沒有起身,桃花喜氣洋洋的聲音便在屋外響起:“姑娘,姑娘,您的好事來了!”
“什麼好事啊?”蘇小小坐起身來。
“夫人給你送了好多賞賜來!你還不起身看看?”聽桃花的口氣,好象夫人的賞賜是賞給她的一樣。
蘇小小打開屋門,只見屋外整整齊齊地站着一排人,每個人的手上都託着一個紅漆托盤。
一個年約三十許歲的婦人,站在桃花對面,正滿臉不耐煩。
屋門一打開,桃花轉過頭來,對婦人說:“夢雪姑姑,毛姑娘起身了!”
那個叫夢雪的女人翻了個白眼,低聲說:“一點規距都不懂的鄉下丫頭,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她這話的聲音可不小,蘇小小臉上一紅,微微向夢雪彎了彎腰:“夢雪姑姑,毛蘇不知姑姑來此,沒有能起身迎接,請姑姑原諒!”
“原諒什麼啊!”夢雪揮揮手帕:“我不過是代替夫人給你送賞賜來的!你對我不敬便是對夫人不敬,自然有夫人和你算帳!”
這句話一出來,桃花就變了臉色,她蒼白着臉對夢雪說:“夢雪姑姑,毛姑娘初來乍到,不懂規距,您別和她計較!”
夢雪冷哼一聲,指着身後四人手裡的托盤:“這是夫人賞賜下來的,新衣三套,金首飾兩套,還有銀兩一百兩,紫貂裘一件!”
四個人魚貫把手裡的托盤放在蘇小小屋裡的木桌上,轉身退了出去。
夢雪挑起眉看着蘇小小,蘇小小對上她的目光,心裡一動,她轉過身去在托盤裡拿了四枚銀錠,一隻金手鐲,塞進夢雪的懷裡。
“這一趟,夢雪姑姑辛苦了!這些全當是毛蘇孝敬姑姑的!”
夢雪的臉色這才變得好了一些,她接過蘇小小手裡的東西:“看不出來,倒還是個上道的!這些算是你的孝敬錢吧!我會在夫人面前替你美言幾句的!”
蘇小小站在門邊,臉上掛着微笑,目送着夢雪的身影消失在月門旁。
她回過頭來,臉上的微笑全收了起來,指着托盤上的東西對桃花說:“你也選幾樣去吧!”
桃花喜滋滋地選了一小錠銀子,千恩萬謝地走了出去。
蘇小小坐在桌旁,用手託着腮,看着夫人賞賜的東西,她想要的是宣承燁和順慶的下落,在沒有得到他們的消息之前,還不能離開這城主府。
他們現在在那裡呢?她正在出神,陳實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
蘇小小臉上一喜,從凳子上跳下來,衝着陳實微微一笑:“陳管家,你看昨天我救了夫人,她今天便賞了這麼我的好東西給我!您拿點去?”
“那敢,那敢!”陳實搖搖頭:“這是夫人賞賜給您的,我那裡敢動!”
“哦!”蘇小小笑笑:“那
陳管家,您可有打聽到我兄弟的下落?不瞞您說,我現在天天在這城主府裡,吃睡不安,只是擔心着我的兄弟們!”
陳實說:“實不瞞姑娘,我也託人四處打聽了,但是象您兄長和弟弟形貌的人,在城主府附近都沒有人看到!”
蘇小小的心沉下來,她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多謝陳管家!陳官家費心了!”
“沒事!”陳實搖搖頭,他看着蘇小小,嘆了一口氣,心裡有幾分惋惜,多好的一個姑娘,怎麼就闖進了這呼延家的地盤?
陳實眼中的惋惜落入蘇小小的眼裡,她垂下眼,假裝沒有看到。
“哦,對了,我今天來,是想請毛姑娘去泡泡溫泉!”
“泡溫泉?”
“嗯!”陳實點點頭:“呼延家在後山有一處私家溫泉,平素裡也沒有什麼人會泡。我想起毛姑娘上次提出的要求,今天就向城主請求可不可以讓毛姑娘去溫泉裡泡泡!也許是念着姑娘救了夫人的功勞,城主居然一口答應。”
“那就好!只要不是男女混浴的池子,我就願意去,多謝陳管家!”
蘇小小收拾了一下,跟在陳實的身後出了呼延府。
呼延府門前停着一輛小巧的粗布馬車,陳實把蘇小小送上車,又對着趕車的漢子說了些什麼。
“我府裡還有些事要忙,所以不能送姑娘過去了!”陳實歉意地看着蘇小小。
“沒事,陳管家您忙去吧!”蘇小小衝陳實揮揮手,馬車開動起來。
趕車的人催動馬車,沿着城主府前的大路一路向西,轉了一個彎,便開始了上坡路。
蘇小小掀開窗簾向外張望,只見山坡上生滿人高的草叢,現在深秋了,草葉雖然發黃,卻還沒有枯,被風一吹,便隨風搖擺,顯出一種蕭瑟的美麗來。
馬車向上行了一陣,道路又變得平緩起來,拐過一處山窪,可以看到前方出現一片茂密的紅楓林。在紅楓林裡有嫋嫋的白煙升起。
馬車駛進了紅楓林,又前行了一會兒,便停在一座白石砌成的宮殿前。
趕車的人把馬車停下,跳下車來,把反鎖的馬車門打開來:“姑娘,到了,這裡就是紅楓山莊!”
“謝謝你!”蘇小小跳下車來,遲疑地朝着宮殿看了看,她回首問趕車人:“我進去?”
“嗯!”趕車人說:“陳管家說把您送到這裡,我先回去了!”說完他調轉車頭,沿着來時的路絕塵而去。
蘇小小拎着裙襬,踏上白石宮殿前的石階,屋子裡亮着燈,鋪着厚厚的絲絨地毯,四處打掃得清潔而整齊。
“有人嗎?”蘇小小有些遲疑不決。
她走進宮殿裡,只見當中的玉石長几上放着一盆盛開怒放的格桑花,花盆下壓着一張紙條,低條上寫着三個字:“向右轉!”
蘇小小朝着右邊走了幾步,轉過牆角,眼前出現一道長長的走廊,走廊裡鋪着光可鑑人的白石,兩側的牆壁上掛着一塊塊琉璃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