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恩得意洋洋的去看延瑞,一邊向他描述了自己‘力戰羣雄’的場面,末了也學着葫蘆屯中說書先生的做法,一拍驚堂木,“福壽堂中一衆人等皆俯首歎服,直覺我所做之事合情合理,至情志信,無不首推哥哥坐在首席的。”
“哦,哦,難爲妹妹了。”延瑞說的心不在焉,兩眼無神,走了魂般的摸着個空杯子就往嘴邊送。
惜恩莫名其妙的端詳着哥哥,這神態好生眼熟的。被父親教訓的時候?鋪子裡生意不景氣的時候?和人鬧彆扭的時候?.......
兀自的搖搖頭,都不是。
是和娟兒姐姐相好的時候,每日裡可不就這般癡癡傻傻的發呆充楞嗎?
“延瑞哥哥,你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參加完你的喜事,得趕緊回葫蘆屯去,給爹孃報平安。”
“哦,原來是想家了。”惜恩自失的一笑,看來是自己多想了,剛來幾日,哪裡就會有什麼桃花運好走的。
說話間就到了九月十八日,白府上下熱鬧到無與倫比,高高懸起的大紅燈籠像會說話般的傲嬌的向世人宣佈白府今日有喜事。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進進出出的賓客互相寒暄着禮讓着。
巴適直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半用,真是應付得了這邊,漏了那邊。若是事後盤算起來,這都算是自己失責,可怎麼擔當起的。
大姨娘仔細的給吳敏梳理着滿頭的秀髮,手下變戲法似的做出絕美的最時興的朝陽五鳳髻。
“這九鳳繞珠赤金纏絲珍珠釵是古韻齋壓箱底子的東西。爲娘可是花了一萬兩銀子讓老掌櫃割愛才賣給我。”她一邊說,一邊將珠釵給吳敏戴上,再取過銅鏡來給她前後左右的打量。
吳敏本就生的貌美,今兒個這般嬌豔打扮,真比平日更美出十倍去。峨眉高聳,鳳眼含春,朱脣醉人,塗了蔻丹的纖纖十指輕輕的抿了抿耳邊碎髮。
“只可惜比不得那御賜的赤金嵌翡翠滴珠冠來的華貴,可是想想既是能嫁得秦大哥,我也便認了。”她這麼說着。卻心有不甘的對着鏡子嘟起了一張鮮紅的嘴脣。忽而又覺得自己豔麗無比,便忙又轉怒爲笑。
這一番情景被大姨娘看在心裡,心知女兒有幾分遺憾,但卻裝作不見。稍稍偏轉了頭。望向別處去。
蘅院之中卻不得這番溫情場面。雖是自己獨女大喜的日子,而顧氏因近日天氣轉涼,痼疾重發。眼見得躺牀上有一日沒一日的直喘氣,自是無法前來參加女兒的婚事。
惜恩頗有些落寞的把玩着首飾盒裡一個瑩潤的玉鐲,任由梳頭婆子在自己腦袋上忙活。
“大小姐這一頭濃密的秀髮是我老婆子這輩子見過的最有福氣的,瞧着油光順滑,竟是緞子一般。今日必得給你梳理出個最漂亮的新娘子來,否則便是我有私心,故意不想打扮您呢。”
青鶯監工似的不離左右,雖聽梳頭婆子表決心,卻皺着眉頭不放心的道,“你可仔細了,這是大事,別由着自己嘴巴里胡說以爲我們就信你了,還要見到真功夫纔是,否則十兩銀子的車馬費豈不是白扔水裡,那還得一個響兒呢。”
“正是,正是,我這就好了,姑娘看看可行。”
青鶯看着老太婆巧手生花,將幾綹頭髮扭來轉去,眨眼的功夫一個新娘髮鬢便出現了,可是看着又覺得好生奇怪。
“這什麼髮式,我從來沒見過,別有什麼不好的由頭,犯了忌諱的。”
惜恩早不耐煩這些子折騰,自顧的攬銅鏡看了看,清清爽爽一個髮髻,雖叫不上名字,但是看着倒還不錯。
梳頭婆子再將御賜赤金嵌翡翠滴珠冠伺候着戴好,這才滿意道,“大小姐和姑娘們瞧着如何,我老婆子說話誆你們了不成?”
青鶯早看傻了眼,剛纔看着簡單一個髮髻,此時如此搭配,竟是好似換了個人一般,美的不可方物。
“大小姐是奴婢看過的最漂亮的新娘子,一定會多子多福,白頭偕老的。”黃鶯已是驚得不知該說什麼好,端着一碗紅棗、桂圓、銀耳粥顫音道。
“哪裡有你們說的那麼好,不過勉強湊合罷了,倒是多虧李墨林向六王爺要來的這頂金冠,畫龍點睛,不然也沒這個效果。”惜恩感恩的提到了李墨林,想着這些日子與其的融洽相處,竟是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幻想。什麼秦蔭、吳敏,陳碧雲,都成爲歷史,最好永遠不會回憶到,見鬼去吧。
“怎麼會想到陳碧雲?”惜恩有些不悅的努努嘴,“聽說今兒個的喜宴還請了京城之中的官宦名媛,待會我是要挨個都見過的,你們小心伺候着,別有失禮的地方,傳將出去只怕對墨林的仕途影響不好。”
“哎呀,大小姐終於屬意姑爺了,謝天謝地,最後一刻開竅,也算是老天爺開眼了!”青鶯顧不得聽小姐吩咐,倒轉過身先跑客廳對着外面感謝老天爺來了。
惜恩甜蜜的笑了笑,“有至寶在身邊,我卻眼巴巴的瞧着一塊廢銅爛鐵的眼饞,這也是造化。所謂姻緣的妙處大概都是如此,就如二哥哥與婉姨娘兩人,誰能料到是今日這個結果。現在想想我還覺得好笑的很,那麼一對活冤家。”
黃鶯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氣,笑着道,“大小姐沒見到呢,如今婉姨娘給個眼色,二少爺都要抖一抖。爲這已是把柳姨娘氣的病了,聽說躺牀上直‘哎呦’,說自己是心病,吃什麼藥都不管用,只求速死呢!”
惜恩不覺一笑,“她纔不捨得死,小果子孝順着呢,說不得日後給她生幾個大胖孫子,保準樂的她顛顛的跑去伺候媳婦。”
“都說我什麼壞話呢,大小姐眼見得要出嫁的人了,人家說女人一嫁人就變得可怕,首先從嘴上開始。這還沒出門,你就開始背地裡議論別人,隔牆有耳,可被我聽見了,快說,怎麼罰你?“小果子一陣風似的刮進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