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島主笑道:“水侄女,你不代伯伯好生招呼客人,怎麼出來了?”
那老者笑道:“我這寶貝女兒聽說賢侄回來,耽不住,急着要見這位龍弟弟!適才我還說她一點禮貌也不懂,這是你龍弟弟的家,他回來哪有客人去迎接的道理,這不是反客爲主嗎?”
少女嗔道:“爹,伯伯可沒把我們當外人!”
龍島主哈哈大笑道:“水侄女說得是,藥老弟,你到了這裡,靈龜島就是你的家,你我還分什麼彼此。都是少年人,讓他們彼此多親近親近也好!”
龍葉穿着靈龜島的服飾,藍衣少女一眼就認出他來,嫣然笑道:“龍弟弟,你好!”看着少女明媚清澈的眼眸,龍葉感覺渾不自在。
龍島主笑道:“傻小子,發什麼愣,這是凌叔叔,她是你水姐姐。”龍葉一呆,忙地施禮。
紫嶽頭陀問道:“敢情這位便是“西域藥王”凌先生?”
凌老者捋了捋鬍鬚,笑道:“大師謬讚了,“藥王”二字,何敢克當!”
龍島主道:“我來引見,這位大師在恆山修行,外號“紫嶽頭陀”的便是。這位是湖南的黃龍道長。還有日本的伊藤先生。”接着要介紹林朝英,龍葉已搶着說道:“這位是林姑娘,她劍法高超,當世罕有,是丐幫的傳人。”
說到這裡,龍島主收斂笑容,問道:“她真是丐幫的傳人?”
龍葉正擬將林朝英在父親面前大加讚美一番,哪留意到龍木臉上的細微變化,心想父親最喜歡結交英雄豪傑,不禁說道:“林姑娘正是丐幫錢幫主的徒孫,此外陝西路的王世雄將軍,當年義師右路將軍胡大俠二位都與林姑娘是相識交好的。”他看父親漸漸地拉下臉來,聽到胡大俠三字時,身子更是一震,凌藥王的臉色也陰沉下來。不禁奇道:“爹,您不是最喜歡結交英雄豪傑的麼?這三位都是當今天下的大英雄大豪傑啊!”
龍島主一頓,轉即哈哈笑道:“原來是胡大俠的朋友,失敬失敬!”
凌老者卻踏前一步喝道:“小姑娘,胡歸那廝現在何處?”
林朝英毫不畏懼,也是踏前一步,與他針鋒相對,問道:“你找我大哥哥作甚?”
龍葉忙道:“凌叔叔,這幾位都是我請來的朋友!”
凌老者見龍葉阻攔,稍有收斂。
紫嶽頭陀卻哈哈大笑道:“牛鼻子,今番我們可是入了豺狼洞,狐狸窟了。”
黃龍道長拉了拉頭陀的衣袖,示意不可莽撞,頭陀一掙,說道:“你以爲不說他們便會放我們下山麼?林姑娘,我問你,當年在盧化縣城北,胡大俠爲中原百姓幹了一天大的好事,你可知道?”
紹興六年的盧化縣城一戰,誅番僧,滅老怪,右軍將軍天下揚名,無人不知。即使伊藤和龍葉,都先後從頭陀,林朝英口中聽聞了。
頭陀明知故問,林朝英心知事有蹊蹺,說道:“頭陀前輩指的是當年在盧化縣城,大哥哥和他的朋友一起爲江湖誅滅了五大禍害?”
紫嶽頭陀又道:“那我問你,這五大禍害都有什麼人?”
林朝英大聲說道:“這五人都是禍國殃民的奸賊,是金賊完顏亮的狗腿子。一個是雪山派的老毒物,還有五個番僧,四個被大哥哥打死了,一個廢掉武功,放回了天竺。”
林朝英說話時,西域藥王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紫嶽頭陀打了個哈哈,說道:“你可知道這位凌先生是誰?他便是老毒物薛萬山的師弟。”
林朝英聽了,心中一驚。
原來這凌老者正是惡名昭著的“西域毒王”凌寒空,其使毒的手段比起他師兄不遑多讓。這藍衣少女是凌寒空的女兒淩水煙。
凌寒空冷笑道:“島主,他們都是你的座上客,這事如何處置,還得由你權衡!”
龍島主道:“令弟的仇也就是我靈龜島的仇,我與藥老弟當然是共同進退。”
龍葉擋在衆人中間,急道:“爹,他們都是孩兒的救命恩人,你們誰也不能動手!”
龍島一頓,不知如何是好。
淩水煙笑道:“龍弟弟,你是不是喜歡上了這位林姑娘?她可是我們,也是你靈龜島的敵人啊!”
龍葉滿臉通紅,怒道:“什麼靈龜的敵人,她是我的朋友,有我在這裡,你們誰也別想動她!”
龍島主素知兒子脾氣倔強,倘若動手,勢必造成父子間的感情失和,不禁躊躇不決。淩水煙提醒道:“伯伯,他是丐幫的傳人啊!”龍木微微一怔,向龍葉喝道:“讓開!”
林朝英推開龍葉,說道:“龍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轉即向龍木道:“龍島主,你送頭陀前輩,道長和我大哥下山。”
龍葉又擋在林朝英身前,大聲說道:“不可以,爹,你們誰敢動手!”
龍島主沉聲道:“你要和我動手?”
龍葉點頭道:“別逼孩兒!”
龍木想了一想,退在一旁,說道:“藥老弟,你只管報仇吧!”
龍葉見父親兩不相幫,終於舒了口氣,也覺方纔的話說得重了些,心裡甚是歉疚。
淩水煙說道:“龍弟弟,伯伯看在你的面上已答應兩不相幫,你也讓開!”說着,身子一晃,打一旁欺了上去。
林朝英喝道:“來得正好!”長箭一霍,跟着遞出。
事已至此,龍葉也不敢再相阻攔。心想只要爹爹不插手,林姑娘她們足以應付。
轉瞬間,二人便已交了十多招。淩水煙戴一雙金絲手套,雖然劍刺不破,刀削不爛,畢竟是赤手空拳,林朝英的素心劍法又絕妙無匹,一劍能刺三十六處大穴,淩水煙漸漸不敵。好在林朝英不肯佔她便宜,關鍵處皆手下留情。
淩水煙喝道:“你不肯出全力,別指望我會領情!”
林朝英一愣,加緊了攻勢,淩水煙被逼得左支右絀,招架不及。
龍葉看得眉開眼笑,便要大聲喝彩,但想到淩水煙與靈龜島的關係,纔將一個“好”字忍住了。只聽見“嗤”地一聲響,淩水煙的裙子已被削下一幅來。
與此同時,凌寒空搶了上來,喝道:“我來領教丐幫高招!”淩水煙退在一旁。
紫嶽頭陀喝道:“她是後輩,灑家陪你玩玩!”
西域毒王果然不是易與之輩,武功較當年的老毒物又要高得多了。一出手便掌風四起,威不可擋。頭陀與他交了三招,便後退了三步。
黃龍道長見多識廣,說道:“他的掌風有毒,老弟小心應付,我來助你!”黃龍道長加入戰團,心中也是一驚:“這西域毒王的武功比起壎魔來,又要高出一些。”上次他二人與壎魔動手,稍稍佔了上風,在凌寒空手下,卻要略輸一籌,二人被他迫得連連後退。
伊藤見勢不妙,要上前幫手,林朝英忽地叫道:“大哥!”伊藤回頭,只見林朝英櫻脣泛黑,身子搖搖欲墜。伊藤忙地將她扶住,轉頭喝道:“妖女,解藥!”
淩水煙笑道:“你罵我妖女,我便讓你的妹子變成妖怪!”
原來林朝英方纔與她動手,招式上雖然穩佔上風,但淩水煙全身是毒,動手之時空氣中難免留下些許毒粉,林朝英一不留神還是吸進了些。雪山派使毒的手段何等高明,當年老毒物薛萬山的黑色花讓江湖好漢聞風喪膽,毒王的使毒的手段雖不如師兄,也是非常厲害。
龍葉怒道:“水姐姐,你快給林姑娘解藥。”
淩水煙嫣然笑道:“這毒叫“噬膚散”,不會傷人性命的,你何必着急,只可惜了這張美人臉。不過人越美,就越會三心二意,龍弟弟,我這樣做,就是要讓她對你死心塌地。”
龍葉氣得七竅生煙。
伊藤更不打話,一劍向淩水煙刺出。龍葉跟着拍出一掌。
龍島主怒道:“孽障,放肆!”出手格住龍葉。
龍葉急道:“爹,您別攔我!”
黃紫二人見到林朝英中毒,也是使出渾身解術,意欲制伏毒王,逼他交出解藥。
龍島主黑着臉道:“你如今翅膀硬了,連爹的話也不聽了?快進屋去!”
龍葉數次施展靈蛇步,欲從一旁繞過,均被龍島主阻撓。急中生智,忽地後退,抱住林朝英。龍木見他不再動手,依舊攏袖背手觀戰。
龍葉在林朝英耳邊低聲說道:“事出緊急,林姑娘,得罪了!”說着,兩片嘴脣往林朝英的櫻脣上合了去。林朝英全身乏力,躲避不開。龍島主欲待阻止,亦是不及。龍葉起身,朱脣透黑,大聲道:“爹,你們看着辦吧!”
淩水煙駭了一跳,說道:“也罷,外國人住手,我給你妹妹解毒!”伊藤停止進攻。
淩水煙掏出兩顆藥丸,遞給龍葉,冷笑道:“你眼裡就只有林姑娘麼?”
龍葉伸手接了,訕訕不語,自己先服了一枚,感覺無恙,再給林朝英服下。
不多久,二人毒氣褪去,嘴脣轉朱。林朝英低着頭,臉色通紅。正當頭陀三人乒乒乓乓打鬥不休之時,屋裡走出來兩人。前面是一個少年公子,後面跟着一條魁梧大漢。那少年公子手揮摺扇,大聲道:“凌先生先住手,待我說一句話!”
凌寒空聽見少年說話,拍出一掌,借力躍開,截住下山道路。頭陀和道人望了少年一眼,齊聲驚道:“完顏亮!”
便在這時,山下一股雄渾至極的內力傳來,有人說話道:“丐幫錢穆中與衆好漢拜訪靈龜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