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而且她身上流着二分之一葉斕的血,就算沒隨了自己的性情秉性,至少她母親的溫婉賢良,她應該隨了一些纔對。

可是,她對簡淼的殘忍,對自己母親的傷害,乃至對自己的尖銳相向,都讓他清楚的認知到,自己的這個女兒一點也不像自己,也不像葉斕。

再放開捏緊的手指,他聲音縹緲。

“我會找她給你討個公道的。”

不管事情的起因是怪簡淼,還是簡溪的不對,在他看來,她們兩個人身爲同父異母的親姐妹,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應該發生。

雖然霍霆琛的事情是個意外,但簡溪已經擁有了霍霆琛,不管簡淼做事情再如何過分,她都不應該做出來這樣沒有人性的殘忍之事。

簡淼不住的點頭,眼淚瓣也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大有做戲成分在裡面,恨不得自己的幾滴鱷魚眼淚,能博取自己父親的憐憫和同情,讓他和自己一樣,把簡溪視爲眼中釘、肉中刺一樣對待。

……

傷了簡淼的簡溪,看着自己柔白的雙手上有用鐵鉗拔下簡淼手指甲時迸濺的血跡,眼底沒有絲毫畏懼和恐慌不說,還格外的冷靜,冷靜到近乎冷漠,如一件冷兵器,不着絲毫情感。

再看向因爲疼痛而倒在地上悲鳴的簡淼,她扔掉了手裡夾着精緻水晶甲片的鐵鉗,手指了過去,跟着,眯了眯一向粲然的烏眸。

“你給我記住了,我不和你計較不代表我真怕了你,給你點教訓是讓你長長記性,你再敢傷害我身邊的人,簡淼,我要你的命!”

簡溪這話雖然有威脅的成分在裡面,但卻也是她能付諸於行動的話。

外婆是她的軟肋,雖然婆孫二人現在因爲霍霆琛的事情僵持不下,但就是這樣,也不代表她會任由自己的外婆被人欺負。

誰找她外婆的麻煩,無疑是在她的心口上捅刀子!

再把手收回來,她沒有再去看蓬頭垢面,狼狽不堪的簡淼,是怎樣一副被自己弄到頹靡的樣子,她擡腳,往破舊倉庫的外面走去。

出了倉庫門,遠離了血腥之氣瀰漫的空間,她擡頭看向灰暗、狀似要下雪的天空,長出了一口氣。

會動手傷害簡淼,做出來拔她手指甲的事情,不在她的計劃之內。

她找簡淼,是有想過就自己外婆被她弄到突發心臟病一事兒好好的教訓她一頓,不過她所設想的教訓,不過是甩她幾個耳光,讓她長記性。

不想,事情的發展根本就不在她的計劃之內。

她出言和簡淼理論,不想,重重吃了簡淼的一耳光,而後,簡淼手指着她,把難聽的話,疾風驟雨般衝着她大叫,還嘴賤的說“你媽那個騷/貨不要臉的和我媽搶我爸,你這個賤//逼和我搶霆琛,說到底,都是你那個老不死外婆的傑作,我看那個老不死的就是照着把你們培養成小三專業戶來的,其實那個老不死的也是做三的貨色吧?”

簡淼一席話,成功激怒了本就怒火中燒的簡溪。

氣不過簡淼說這麼難聽的話,還把自己去世的外公搬出來說是接盤俠,她手抓住簡淼的頭髮,直接甩過去兩個大耳光。

本以爲自己打簡淼幾個耳光,踹她幾腳,她就能服軟消停,哪曾想,她竟然出言威脅簡溪,說要是給她活着的機會,她一定過去湘莊那邊掐死她外婆。

一聽這話,簡溪盛怒,她扯着簡淼的頭髮,從後面一腳踩向她的腿彎,逼得簡淼“撲騰”一下跪在了地上。

在簡淼齜牙的哀嚎聲中,她沒有絲毫可憐她的意思,拖着她起不來身的身體,往外面走。

而後,找了麻繩捆綁住簡淼,殘忍如撒旦般把她載到就近的破舊倉庫,實施了冷酷的甩耳光、拔指甲、抓頭髮、用腳踩嘴等一系列暴虐對待。

想到自己剛剛沒有人性的做法,簡溪心裡挺不是滋味了,完全沒有在倉庫裡面時冷然決絕的樣子。

她很清楚自己的做法很過火,甚至失了理智一般不斷扭打簡淼,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意所爲,只是,明知道自己這麼做是故意傷人,是要判刑蹲監牢的,她在簡淼的言語刺激下,還是做了。

或許,只有給簡淼一個無比深刻的教訓,讓她看到自己,想到自己對她所做的一切會害怕自己,才能一勞永逸、永絕後患,永遠不用擔心她再做出來喪盡天良,出手打自己外婆的事情!

打從心底裡還是做不到真的殘忍,簡溪走出倉庫,在去路邊攔計程車的之前,叫住了一個陌生的路人,說讓她打電話給120,在倉庫裡有個傷者。

坐在計程車,簡溪從包裡翻出來溼巾擦了擦有淡淡乾涸血跡的手指。

邊擦着手指上的血,她和司機報了沈景霖的家庭住址。

現在的簡溪,什麼事情都知道了。

簡淼是導致自己外婆突發心臟病的主要原因不假,但在她之前,還有沈景霖不知死活的一席話做導火索,讓自己外婆的情緒受了感染,以至於簡淼來鬧得時候,老人直接突發心臟病。

對沈景霖,簡溪雖然談不上當初的喜歡,但是至少,還是有某些感情存在的,這些感情無關愛情,僅僅是因爲他當初真的對她很好,好到讓她覺得晦暗的童年生活和學生時代裡,真的有曙光照進來。

只是,她所念及有關沈景霖的好,在得知他插手自己和霍霆琛的感情無果之後,竟然把自己的事情和自己外婆說了,甚至還把自己說的那麼不堪以後,徹底殆盡。

她可以接受沈景霖不想自己和霍霆琛在一起,但是他打電話給自己外婆,說一些有的、沒有的話,完全就是在枉做小人!

對沈景霖,她自認爲之前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但是她今天才認知到,其實他們之間還有很多話要說,而且必須說清楚!

再拿出自己的手機看,見上面有好些通未接來電,其中還有霍霆琛打給自己的電話,她略顯浮躁的心緒,難得平靜下來,連帶一雙無神的眸,也漾出一樣柔和的光。

她能想象出霍霆琛找不到自己是怎樣一種焦灼的神情,或許他可能面無表情,但她堅信,他一定會皺着眉頭,眼裡也一定會流露出不安和緊張……

嘴角,不易察覺的勾出一抹笑。

如果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人讓她萬劫不復,簡溪很肯定,這個人一定是霍霆琛。

做不到對霍霆琛的來電視而不見,簡溪平復了一下心境,接了電話。

電話裡有幾秒冗長的忙音,待電話被接通,男人特有的磁性嗓音,有些低沉,還有些沙啞的傳來。

“你在哪呢?”

他問得很直接,顯然,簡溪一直不接他的電話,他心裡是有擔憂的。

明明是詢問的話,簡溪偏偏聽出來了關心。

有一種人,不需要說什麼哄你開心的話,僅僅是隻言片語的詢問,就能把你哄得眉開眼笑。

心裡涌動說不清的甜蜜,只有和他在一起,即便是通電話,也如同晴天般湛藍,靜好如初。

“聽說,你回帝都來了?”

聽簡溪問,語調正常,隱約還有些俏皮,霍霆琛略煩的心緒,出乎意料的平靜下來,伴隨而至的,是濃濃地無奈。

“怎麼一聲不響的就回來了?”

“臨時有點事情要處理,來不及和你打招呼。”

從簡溪的話語裡,霍霆琛很肯定,她應該已經和簡淼見過面了,而且,她應該是佔據上風那一個,把簡淼給鬥敗了。

“那事情處理完了麼?”

“還有一點兒,不過會很快!”

“在哪裡,我去接你!”

“不用了!”

自己和沈景霖見面,有些話要談,她清楚霍霆琛是個佔有慾極強的男人,讓他知道自己和當初暗戀的對象見面,指不定他心裡有多不舒服,避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有些善意的隱瞞,還是要做足。

“你現在在哪裡?等我處理完事情,我過去找你。”

霍霆琛沒有告訴簡溪自己在哪裡。

“那你處理完事情給我打電話,我過去接你。”

簡溪倒也沒有不給霍霆琛面子,“好,等下我給你打電話。”

怕霍霆琛對自己在做什麼事情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依舊有關心,她補充道:“時候也不早了,你要是餓了,就去吃飯,不用擔心我,我不是小孩子了,如果有什麼事情,我會給你打電話的。反正……”

簡溪咬了咬脣,“我要是弄出來點什麼事兒,你都會護着我的,不是嗎?”

後面的話,簡溪明顯有自己護着自己的小心思在,自己傷了簡淼的事情是衝動之舉,她清楚自己註定要爲自己的衝動買單,而自己要面臨的是法律的制裁,還是道德的批判、輿論的倒戈,她不清楚,不過她知道的是,自己免不了又要給霍霆琛添麻煩,讓他來幫自己處理自己惹出來的大窟窿。

霍霆琛從簡溪的話裡已經嗅出來她應該是惹了事兒的訊息,不過依照這個小丫頭睚眥必報的個性,她不弄出來點兒事情,纔不正常。

“別把我想的那麼神,我在帝都還沒到隻手遮天的地步。”

“你就算不能一手遮天,也足夠護着我的了,你都溺着我、縱然我這麼多次了,也就別差這一次了吧!”

霍霆琛越發敢肯定簡溪又捅了婁子。

“你又給我找了什麼麻煩?”

對於自己傷了簡淼的事情,簡溪難以啓齒,畢竟,自己下手真的很重,等價於沒人性!

“也沒有什麼麻煩,我不過就是打個比方,隨口一說,你別太在意我的話,我就是未雨綢繆一下。”

雖然霍霆琛可能已經知道了自己找簡淼的事情,不過,簡淼要是不對外說自己傷了她的事情,也不向相關法律部門起訴自己,她倒是可以當沒事兒人一樣繼續生活。

之所以會和霍霆琛提這麼一嘴,不過是爲了打個預防針,免得簡淼再繼續興風作浪的時候,自己束手無策。

“既然你懂得未雨綢繆,那做事情之前,自己就先掂量掂量該不該做。”

簡溪忽視心裡的異樣,雲淡風輕,“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再掛斷和霍霆琛的電話,簡溪把目光看向窗外。

望着車窗玻璃上,由於燈光射散印出自己略顯陌生的面容時,她低垂下眉眼,眼底拂過淡淡的思量……

司機把車停到沈景霖所住的住宅樓下,簡溪付款,而後下車。

擡眼看了眼眼前高聳的住宅樓,她拿出手機,在和沈景霖碰見以後,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

待電話被接通,她神色清冷,連帶語調都透着生硬。

“下樓!我在樓下等你!”

……

沈景霖再下樓的時候,在單元門門口,看到了穿着紅色短款棉襖和黑色鉛筆褲、矮靴的簡溪,正把巴掌大的小臉埋在圍巾裡,扎着清爽素雅的馬尾,站在昏黃不清的路燈燈柱下。

對於簡溪會來找自己,可以說,沈景霖始料未及。

畢竟,從他們再次相遇到現在,兩個人之間的交流,都一直很有侷限性,常常都是不歡而散的狀態。

簡溪察覺到有單元門門軸轉動的聲音,轉過頭看。

隔着不遠處的距離,她看到了站在單元門門口的沈景霖,穿着黑色羽絨服和休閒褲,羽絨服裡,似乎是一件家居服。

望着讓自己越發不熟悉的沈景霖,簡溪捏了捏手指,走上前去。

瞧着簡溪向自己走來,沈景霖也下了臺階。

“怎麼這麼晚過來了?冷不冷?”

天氣預報從昨天開始就在報導,說今天帝都會有大雪,不過天一直都是陰沉沉、霧濛濛的晦暗狀態,始終不見雪花飄落。

簡溪沒有心情聽沈景霖和自己寒暄,面容清冷的揚起下頜看沈景霖,然後問:“爲什麼打電話給我外婆?你是不是應該和我好好解釋解釋?”

“……”

沈景霖有片刻的怔忪,他沒想到簡溪找自己,竟然是因爲這件事兒。

沒有否認,沈景霖點頭,“是,我是給外婆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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