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隱藏一棵樹,最好把這棵樹藏在森林當中。
想要隱藏自己的真實目標,最好把真實目標隱藏在衆多目標當中。
這是製造盲點的最基礎手段之一,能爲潛入找到真正的目標爭取大量時間。
宋子夫讓大量虛假的員工卡信號出現在了其權限不應該出現的位置,就是想要引起混亂,而這種混亂會讓安保人員傾巢出動,去逐一排查。
既然不太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潛入,那就乾脆鬧得更加誇張一些,讓無聲的潛入隱藏在了衆多喧囂當中。
這是他潛入公司調查覈心信息的最佳時機。
不得不說,這家公司的安保措施雖然很嚴密,不過對於核心信息的隱藏還是顯得很常規的。承載着整個公司數據處理的服務器位於公司最深遠的機房當中,這是一種比較穩妥的常見安全措施,如果想要入侵的話就要通過層層考驗。但這種佈置對現在的宋子夫來說反而是一種便利,因爲他在利用人的慣性思維。
當自己要守護的東西面臨風險時,是選擇自己職責範圍內的東西去保護呢,還是選擇最有價值的東西去保護?
假如所謂最有價值的東西並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所有物時,大部分人會以個人職責所限來做出判斷,現在這羣公司安保人員正是如此。
大包大攬成功了的話說不定沒有什麼特別的獎勵,如果失敗了的話反而會被怪罪下來,承擔所有失敗的責任,這是最簡單的職場道理。一旦大規模騷亂髮生,大部分人只會守護住屬於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算宋子夫在服務器所在的機房鬧出大動靜,沒有來自高層的直接命令的情況下這些安保人員也不會第一時間支援。爲了讓那種來自高層的直接命令更晚一點到達,宋子夫在行動開始之前就干擾了一部分通訊網絡。這不是他的專長,沒有通訊組的支援,這種干擾不會持續很久,不過也足夠用了。
另外,當人手不是那麼充足的時候,各自爲政、互相不幫忙的現象更是會加劇。
在白天的活動當中,宋子夫就發現了這個漏洞——雖然安保人員的數量表面上看起來又很多,而且晚上值班的人員安排也似乎能做到各司其職,但他們從來沒有真正遇到過如此麻煩的危機,他們的數量也不足以堵上所有的風險。
現在,有風險的位置一下子出現這麼多,這些安保人員的數量就不怎麼足夠了。正常的公司絕不會配備和一般員工數量相當的安保人員,這家公司也不例外,更何況公司還擁有完善的監控追蹤系統,平時必須的安保人員數量就更少了。
當他們開始手忙腳亂的時候,宋子夫正在迅速通過監控交替工作時產生的死角前進。如果一切順利,他最多隻會碰見兩名負責機房周邊警戒的安保人員。雖然這兩人都是從經歷過艱苦訓練的特種部隊退伍的人,對付一般的商業間諜或者竊賊綽綽有餘,不過還是無法對付能力者。這並不是因爲宋子夫在整個兒弱能力者團隊當中擁有超規格的戰鬥力,單純是因爲他的作戰經驗豐富,戰術水平不錯。
當他遇到僅有的兩名安保人員時,他會用遁地的方式給對方造成迷惑,然後再繞到他們身後將兩人擊倒。宋子夫在挖掘和改造地形方面有着出色的水平,但完全不足以讓他能在轉瞬之間完成遁地的動作。事實上,只有具有穿透能力的人才能迅速完成遁地的行動,就算是擁有很強操控土地能力的元素系能力者,也需要花一兩分鐘來遁地。他之所以有自信能做到這一點,無非是因爲他白天的時候已經偷偷改造過一次地形了。這個公司爲了防止有人從地下入侵,專門在地下埋藏了震動感應裝置,當出現自然因素之外的震動時,就會立刻報警。因此宋子夫只能配合自然震動做最低限度的改造,而改造的地點也是提前設計好的。如果有安保人員前來,他會先扭頭跑到自己已經改造的地點迅速遁地,然後繞到這兩人身後把他們也拉下去。
儘量避免使用暴力,這也是宋子夫認同自己工作的一種方式。
距離機房越來越近,宋子夫的行動也越來越謹慎。他反覆檢查了三四遍以後發現,那兩名想象中的安保人員剛剛離開宋子夫的必經之路,前往別的地方檢查去了。這兩人負責的範圍算是比較大的,他們要查看整個機房的安全情況,而宋子夫的目標就只有一個而已,那就是存放着這家網絡安全技術公司與那三十幾個皮包公司安全協議的服務器。找到這個之後,就能通過饒進後門的方式來找到這些公司的真正交易情況。
這可以說是一個最有效率的方法了,否則挨個去查那些皮包公司的情況,說不定要折騰到猴年馬月去了。可這些公司就好比用着同一款保險箱的銀行,只要能搞定這款保險箱的開啓方式,這些銀行也就只能等着被搶了。
宋子夫很快從紛亂如麻的衆多服務器當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標,然後把這次行動特製的破解裝置插了進去。
就在數據讀取的時候,一把槍頂住了宋子夫的腦袋。
“就知道沒這麼順利。”宋子夫嘆了一口氣,“我是怎麼暴露的?死也讓我死得明白。”
“你沒暴露,我只是覺得最近有點兒反常,回公司例行檢查一下而已。沒想到在市場裡鼎鼎大名的鑑定師,居然在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那人說道,“虧我去年還想請你到我的店裡當鑑定師,我聽說你這人辦事利落,從不問不該問的話。”
“沒想到任老闆在這家公司還有這麼高的話語權,那倆保安就是你故意調走的吧。”宋子夫說道,“沒必要啊!直接打死我比較好。”
犧牲是每個聯盟機關成員工作的一部分,如果在必要的時候能用犧牲換來更大的利益,那就要毫不猶豫地犧牲,這是員工手冊上明確說明的事情,宋子夫當然知道。
“我不放你進來,怎麼知道你的目標是什麼?怎麼知道你幕後的人到底是誰?”任歡說道,“反正肯定不是錢老闆,他沒這膽子,做這種事情也毫無必要。”
“你都知道不是他了,那就應該知道我是不會說我給誰賣命的。”宋子夫笑了,“你還是打死我比較好。”
“沒關係,我可以慢慢審你,我有的是手段,有的是時間。”
“你沒時間了。”
這時,任歡才發現那個被宋子夫插在服務器接口上的裝置,不僅僅是個破解工具,同時也是一個發信裝置——在破解數據的同時,這些數據也被傳了出去!
“那我只能上手段了。”任歡說道,“我聽說一個人被拷打過後,就會很容易被心靈手術給控制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
就在此時,另外一種警報聲響了起來,那正是地面發生不自然震動纔會發出的警報。
在兩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地面突然崩塌了。
宋子夫在昏迷之前只有一個想法劃過腦海——這個坑不是自己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