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就料到江上肯定不會老老實實問什麼關於工作的事情,但魏思凡沒想到,那個常年把和平主義掛在嘴邊的隊長,居然會用這樣尖刻的問題來打開話題。
“你是來報仇泄憤的嗎?”
看來那時候的安琪和魏思凡一樣,也不明白爲什麼會有人用這種敏感話題來做開場白。
“本來想說‘是的’,可我現在改注意了。我只是覺得這樣更容易溝通。”江上撓撓頭,“雖然你們部門一直神神秘秘的,你又是你們部門裡行事最詭異、資歷最年輕、資料最少的人,不過我還是能挖出一點兒情報的。過去那場大戰對你的影響很深,你把你父母的錯誤映射到了你自己身上,覺得要爲他們贖罪。所以如果我利用了你這種心理,以被害者家屬的身份出現,和你溝通或許會更容易一些,說不定你會對我言聽計從。”
“你現在都說出你的想法了,你的計劃和準備豈不是失效了?”
“是啊,失效了。”
“爲什麼要這麼做?”
“雖然大部分時候我需要依靠誆騙才能獲得我想要的東西,不過如果能不用的話我還是儘量不會用的。”江上蹲下身子,這樣才能和坐在禁閉室牀板上的安琪平視,“我這人是和平主義者,不太想打着報仇的幌子來破壞我的心情。”
聽完江上這簡直狗屁不通的解釋,安琪無奈一笑。
雖然同樣是笑容,不過在魏思凡看來這比之前那種機械化的冷漠要溫暖一些。隊長身上果然有一種奇怪的人格魅力,會感染那些願意追隨他的人,哪怕那個人曾經用自虐和冷酷包裝自己。
“所以你不是來找我覈實白天的事情的?”安琪問道。
“也不能這麼說。你們白天那麼胡鬧,給我的工作造成了特別多的麻煩,我現在雖然拉起了一個隊伍來,可人才還是太缺乏了,特別是像你這樣的通訊技術專精的人,這種人都被壟斷了。真不知道上頭是怎麼想的,讓我帶隊又不給我人,搞什麼飛機……抱歉,我這是習慣性吐槽。”江上雙手合十,做了一個道歉的動作,“我找你呢,主要是發現有一個我不能動的資料被你動過了,想來問問情況。”
“……你什麼意思?”
“別裝啦!我知道你查閱了過去那場弄得聯盟機關焦頭爛額的大戰的資料。我一直想搞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來着,可惜我的權限不夠,怎麼軟磨硬泡都不行。”
“你怎麼知道我看過?”
“我猜的,因爲你有動機又有能力。”江上狡黠一笑,“我知道你們這類人的技術和能力非常高超,既然豁出去要看內部絕密資料,當然是會盡可能做到不留痕跡的。只不過啊……你們這類能力者太過於注重能力層面的事情了,最簡單的常識反而會忘掉。你的確用能力僞造了一個合法權限去查閱資料了,不過當我找到那個權限的所有人之後覈實一下,就知道他最近根本沒有用過這個權限。”
“……你怎麼知道我使用了那個人的權限?有權限的可不光他一個。”
“哈哈,你說到點子上了我的朋友。”江上說道,“因爲我也想偷取那個人的權限呀,所以一直盯得很緊,他也防我防得很緊。他每天會檢查自己的權限有沒有被濫用,結果發現有人居然用他的權限動了那些絕密資料,於是立刻把我叫過去審查,我說不是我乾的,結果就被要求查出來是誰幹的……所以我是帶着任務來的。”
“你隨便吧。”安琪嘆了一口氣,“反正這種事情我也不是很在乎。我之所以會看那份資料,只不過是想確認一下我的父母是不是真的是人們所說的那樣,是放棄了任務導致聯盟機關出現重大損失的人渣。我已經想好我要幹什麼了,以後我的身體會成爲管理中心的主機運作。既然你是受害者的後代,到時候我會特別給你開放一個權限讓你查閱的。”
“剛剛漫遊者不是想關停你的大腦嗎?你這想法實現不了的。”
“真蠢……別以爲自己對我的能力十分了解好嗎?你知道的不過是冰山一角。”安琪哼了一聲,這樣直接罵隊長“蠢”的樣子,如今魏思凡可是真見不到的,“他能用禁招關停我的前提是我沒有關停我自己。我會在他下手的時候自我關停,到時候他會以爲他的能力起效了,然後我再找機會把自己打開,進一步改造自己的身體,然後悄悄替換掉現在管理中心的主機。我相信他們到時候會按部就班使用我的,沒人會拒絕便宜好用的東西。”
能把他人看做工具的人或許很常見,不過像安琪這樣把自己看做工具的人就很少了。
“……呃你這樣都說出來了,豈不是計劃被我知道啦?”江上一臉無奈。
“這是對你坦白態度的回報而已。”安琪說道,“我跟你沒什麼可談的了,我也不打算再這麼活着了。你願意把我交給上頭處理也行,雖然沒有什麼直接證據,不過我也不打算辯解。另外,你的五分鐘應該也到了吧?”
“是到了沒錯,不過我進來的時候修改了這裡的門禁密碼,漫遊者一時半會兒進不來。”江上指着走廊盡頭的門,“當然啦,他的能力是挺好用的,肯定能很快解開我修改的密碼,不過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隨着江上所指的位置,信息流中的安琪和處於旁觀者狀態中的魏思凡都發現,走廊盡頭的門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鎖。
這把鎖是用特殊聚合物製造的,堅硬程度不比合金打造的鎖差,好處就是不會受到電磁系能力者的影響。
看樣子,那把鎖是江上進門的時候掛上的,但並沒有鎖上。當漫遊者離開的時候一關門,那把鎖才落下鎖住。
“現在時間充裕,我們繼續剛剛的話題。真不是我瞎說,像你這號自以爲能承擔一切的人我見多了,這種人一般是屁也不懂,只會悶頭瞎搞。”江上說話非常不客氣,“等搞完了以後,他們也只能是懂個屁。”
“你到底……”就連一直意志堅定的安琪看見這樣的江上,都有些動搖了。
“我說過了,我是帶着任務來的。而這個任務其中有一條要我證明的事情就是,你的父母並不是自殺,而是被謀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