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耍了!”
紅薇在通訊器裡喊了一句,顯得十分懊喪。
原本信心滿滿可以將靈風截住,甚至有把握把這個有超強作戰能力的直接打倒,可最終的結果卻是一羣人攔住了一個“分身”。
如果說紅薇他們製作的人偶是巧奪天工,那麼靈風用能量製造的分身則是簡單粗暴,但結果上看,簡單粗暴的東西打敗了精心準備的陷阱,絕對的暴力在能力者當中擁有更多發揮的機會。
“別介意,這是意料之中的,她很瞭解我,知道我不會冒險留在那裡……不過她這強大的能力還是挺讓我意外的。”江上安慰了一句,“沒受什麼損失吧?設備方面。”
“沒有,頂多清洗起來比較麻煩。”紅薇的語氣非常不滿,“我告訴你,現在不僅你的醫藥費很貴,你還得額外付我製造人偶的費用。”
“你這是強制消費啊!”江上也十分不滿,不過玩笑話也只能到此爲止了,“我還有多少時間?”
“最多十分鐘。”
“那就頂多只有六七分鐘罷了。”
在發現靈風到達醫院的時候,江上同意了紅薇提出的模擬人偶作戰方案。他相信紅薇的技術,可以做出一個雖然沒有生命力和行動力,但是能發出擬人信號的、近乎完美的人偶。如果順利的話,就可以矇騙靈風,讓她困在醫院裡。趁着這段空擋,江上和麻枝一起被裝進了一臺完全電磁屏蔽的大型醫療設備當中,用物資電梯通道離開醫院。
只要能爭取半小時的時間,江上是有自信擺脫靈風的追蹤的。
然而,這個作戰卻失敗了。
和紅薇的準備工作相比,靈風的思考就更多了。這麼長時間的間諜生活,已經讓她飛速成長起來,無論是能力方面還是戰術思路方面。
因爲靈風在上次和江上對決之後,通過各種渠道研究了這個能力孱弱的對手,無論是性格方面,還是行事風格方面,她都做了比較深入的研究。
這個總是能在絕境中生存下來的人,從來都不是依賴自己的能力,而是在利用除了能力以外能利用的一切,可是他又不會把不相關的人捲進來——事實上,peace maker的工作就是把不相關的人帶離危險的場所。
稍微探測一下靈風就發現,醫院裡居然是有江上和麻枝的電波信號的,雖然不是百分之百吻合,但卻十分明顯。
簡直就像是在說“趕緊過來找我”一樣。
這讓靈風實在是難以相信。如果能不惹麻煩的話,江上一定會立刻離開,怎麼可能會繼續留在那裡呢?他應該是利用其它通道跑了,比如那個平時就不怎麼起眼的物資電梯通道。
可是,如果他反其道而行之的話就會很麻煩……
反正可能性就只有這兩種,算上時間的話,江上不可能在自己到達醫院之前就離開了。打定這個主意的靈風,不惜消耗大量能量來製造了那個電磁分身。
本體直接去醫院內部是不明智的,雖然不清楚詳細的情況,靈風也只是瞭解有個擁有極強穿透能力的傢伙在這裡工作,但靈風知道這個醫院並不好惹。所以乾脆就讓純粹用能量凝結的電磁分身去打探情況,自己則在外圍繼續監視,追蹤江上的下落。
在操控電磁分身攻擊的時候,靈風差點兒就以爲站在紅薇背後一言不發、看起來和活人沒啥兩樣的江上就是真人了,因爲紅薇對她的攻擊幾乎沒留情面。如果說一開始紅薇就下令讓空氣切割的話,電磁分身早就失效了。這樣的防禦體系差點兒就讓靈風相信他們是在盡全力庇護江上,當然,她對紅薇想要給醫院保持“從不被騷擾”的名聲的想法並不瞭解。
雖然一直在一心二用,一邊監視着這片街區的一舉一動,一邊在操控電磁分身入侵醫院,不過由於在那一瞬間靈風相信了江上真的反其道而行之留在醫院,靈風對分身的操控更多了一些,原本進行的監視工作有所鬆懈,這讓她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江上帶着麻枝從物資電梯裡跑了出來,而且還被幾個護工推着電磁屏蔽的醫療設備走了很遠一段路。
重新開始鎖定目標的時候又遭遇了一些混亂:時間正好到了晚高峰的時候,聚集在這塊街區的人們突然之間增多了不少。雖說一定能從中找到江上的蹤跡,可這也花了一些時間。
利用這些時間,江上正帶着麻枝穿過人羣,繼續逃跑。
靈風不相信江上會一直躲在人羣當中,這不符合他的行爲模式。雖然他是個典型的現實主義者,也幾乎不斷實踐着利己行爲,可是躲在人羣當中給無辜市民帶來風險的事情,這不太可能發生在江上身上,只要繼續追蹤下去,等避開大量人羣的時候再發動攻擊就好。
想到這裡的時候,靈風也感到一陣無奈。
她身上肩負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她應該是個英雄,那麼當然不可能做出傷害無辜的事情。可現在她的現實情況卻要求她不擇手段……她甚至懷疑江上是在故意誘導她走向某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那裡可能會埋伏着大量超級英雄。
自己搶奪麻漢後代的行動,會不會破壞聯盟機關的計劃?江上將這個孩子帶走的目的又是什麼?這些已經不能再成爲靈風考慮問題的干擾項了。既然沒有來自最敬愛的老師黑風的直接命令,那麼就應該以完成任務獲得信任繼續往高層爬爲最優先事項。
來吧,廢柴集團的領導者,快暴露你的行動,讓我們做個了斷!
堅定了信念之後的靈風,開始緩緩移動。
對於靈風來說,現在唯一不確定的因素,就是麻漢的後代究竟有什麼樣的能力。她和江上的關係看起來十分微妙,目前看來是自願跟着江上的,與這個孩子發生衝突的可能性很高。
靈風不敢掉以輕心,她決定用最有效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反觀江上這邊,他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在了靈風的監控之下,卻沒有什麼辦法探查清楚對方的行動模式。在這片無關者聚集的地方發生衝突是不明智的,如果進一步擴大騷亂的話,不僅會把無辜的市民捲進來,還有可能會引起聯盟機關的注意而派人來增援。在過去增援是好事,但江上不想在調查清楚之前把麻枝的事情暴露給聯盟機關。
逃跑的困難度很大,缺乏必要的交通工具,能利用的資源太少,甚至連防身武器都沒有……
唯一的選擇,就是到人煙稀少的地方用正面衝突來解決了。
要把麻枝捲入戰鬥中嗎?她的確能力很強,但這不是個好的選擇,畢竟有麻漢的例子在先,讓麻枝發動能力的話產生什麼可怕的副作用也很難估計。而且她的戰鬥經驗是零,這種空有能力卻無經驗的人是無法依靠的,隨便出手反而會很容易被敵人控制住。
可能的話,江上要盡力避免麻枝參與到紛爭當中。
只有充滿殘缺的極速能力可以依靠。
“麻枝,你聽我說。”江上拉住了這個沒有見識過外面世界的少女的手,輕聲說道,“再過一會兒,有一個很麻煩的人會攻擊我們。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不要讓對方接近你。但是你不要離開我獨自逃跑,現在我們很難確認對方是不是隻來了一個人。我會盡全力打倒對方,你要相信我。不過,萬一我失敗了,你不要和對方發生任何衝突,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平安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我向你保證,假如真的出現這樣的情況,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你救出來的。”
麻枝只能無言地聽着,表情的變化卻頗爲豐富。對她來說,麻漢對她陪伴的缺失是難以撫平的傷痛,江上這個原本應該是仇敵的傢伙,卻在拼命留在她身邊扮演着保護者的角色,這種混亂的關係讓她頭一次感受到世界的複雜。
反正無法逃離,江上決定乾脆慢慢走,讓自己的身體儘量恢復到最佳的狀態,以應對接下來的苦戰。
逐漸入夜。
緩慢行進着,靈風開始毫無隱藏地跟在江上的後面,三人就這樣沉默着來到了城區外一片空曠的地方。
這裡曾經是一片大垃圾場,住着很多靠回收廢品爲生的人們。不過隨着城市化的發展,這裡的拆遷工作已經完成了,沒有人,只有大片的遺棄物。
擁有遠程攻擊的靈風,很巧妙地和江上保持着曖昧的距離——她不想讓江上離得太近,她知道這個人很擅長使用他那並不靠譜的速度。
“叛徒同學,變得越來越聰明瞭啊。”江上大聲說道,“看來還是跟着我的短暫時間裡學了不少東西咯?如今不穿着咱們聯盟機關的制服也能好好走路了?真是長大了……我最痛恨你們這種始亂終棄的王八蛋了。”
靈風微微一笑,心中卻有那麼一點點苦澀。
江上果然知道自己身上帶着組織的監聽裝置。
他沒有透露出自己知道“靈風是間諜”的信息,反而在強化“她是英雄叛徒”的說法。這個利益至上主義者,從來都沒有忘記自己也是正義事業的一部分。靈風甚至覺得,江上和她敬愛的黑風老師有着極大的相似之處,他們都在貫徹自己的理念,至死不渝。
“我知道你不會乖乖交出人的,這次我要確確實實打敗你。”靈風如此宣告。
“真給面子!頭一次有超級罪犯說出這種話來。”江上咧嘴一笑,“你們不是從來都當我是廢柴嗎?”
靈風沒再接話,她已經準備好用閃電把江上擊暈了。
然而就在她準備出手的時候,她的背部結結實實捱了一下——一塊帶着利刃的金屬片插向了她的後背,速度驚人。雖然被電磁防禦擋住了大部分的攻擊力,但痛楚還是傳到了她的神經上。
援護攻擊?!從背後襲來?!
明明探查過了沒有埋伏!
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