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林妙聲早已經是吃得飽飽的了,兀自對着手機屏幕嘿嘿的笑。不久,隨手在通話記錄中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顧小七這個時候正在逛街呢,只是李展言打通了她的手機幹嘛不說話?再仔細聽時,只聽見對方在電話另一端低低的笑。而且,似乎還是個女聲。
怒氣一上來,顧小七就對着手機大吼道:“笑什麼笑,你神經病啊?”
“你纔有病呢!”林妙聲對着手機直嚷嚷。
這時,有些醉意的三個男人才將目光再次集中在林妙聲手中的手機上。李展言覺得那手機有些眼熟,便上下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果然。那手機是他的。卻不知什麼時候跑到林妙聲手中去了。
“妙妙,你跟誰打電話呢?”李展言問,一邊伸手過來示意林妙聲將手機給他。
顧小七在電話那端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叫着:“妙妙?”
林妙聲剛準備把手機遞給李展言,聽到電話中的人叫她妙妙,又拿轉回來,對着手機說:“你剛纔那麼兇,現在又叫我幹嘛?”
“剛纔,我是兇李展言的!”顧小七說:“妙妙,你現在在哪裡?”
“我們在吃飯。”林妙聲也不計較電話中那個女人曾經兇得嚇她一跳,反而異常開心的說:“這裡好多好吃的,你也來吃吧!”
“妙妙,你在跟誰說話呢?”聽見林妙聲如此熱情地邀請一個“有點兇”的人過來吃飯,李展言的酒意似乎清醒了一些:她該不會是把電話撥給了顧小七吧?
“哈,你要請客?”顧小七在電話中笑着問林妙聲:“你們在哪裡吃飯?”
“唐朝酒店啊!”林妙聲說得順暢至極:“我跟紀暮,還有李展言和田霖。”末了,又補了一句:“你要快點來哦!”
三個男人都盯着她看,這光景,哪裡有一絲半點的傻?若說她是失憶,又怎麼記得那個坐在李展言身邊的男人叫田霖?
紀暮覺得林妙聲最近恢復得不錯,無意間總帶給他很多驚喜。也許,不用那麼悲觀,指不定哪天就變成那個跟他針鋒相對的林妙聲了呢!便掏了自己的手機,遞給林妙聲說:“換這個給你,把李展言的手機還給他。”
林妙聲這纔將李展言的手機還回去。李展言一看手機屏幕,頭皮就有些微微的發癢,
果然,是他最怕的顧小七。田霖見他臉色異常,便笑侃道:“怎麼,你的老冤家被她叫來了?”老冤家是三個積怨很深的字,從田霖口中說出來,入李展言的耳中,卻是說不出的曖昧。田霖伸手碰了一下李展言的臉,笑:“這座護城牆竟然也被攻下了!”
很久以前的某日,幾個男人在一起嘲笑紀暮,李展言起鬨最兇,說自己的臉皮最厚,厚到能行駛坦克,被田霖喻爲X市的護城牆。眼下,李展言一臉通紅,哪還有當時當日的氣焰?聽聞田霖說護城牆被攻下了,他只得端起酒杯掩飾道:“我喝得有點多了。”
田霖淡笑,不再言語。眼中的笑意卻很是分明:這哪裡是酒水的原因,又不是第一次聚餐喝酒。確是這人間有護城牆,就必定有傾城的人。
“回憶像個說書的人/用充滿鄉音的口吻/跳過水坑/繞過小村/等相遇的緣分。”手機鈴聲不算很大,卻足夠引起人的注意。華卿將工作牌收入口袋裡,又用另一手接聽手機:“喂?”對方沒有回答,只是咯咯地笑得很是開心。她有些納悶地瞄了一眼手機屏幕,赫然顯示:紀暮。二個字,令她呼吸一滯,趕緊扭頭看吳家輝有沒有發現她這邊的情況,卻在回頭時看見某個沒有完全關閉的包廂門口,紀暮的側臉若隱若現。
她懷疑,又欣喜。
她激動,又懷疑。
她在舞會上曾與紀暮共舞一曲,無數次聽說過的商界傳奇,無數次被八卦的紀氏之子,她非常感謝吳家輝的謀劃,若不然,她也沒有勇敢向紀暮索要電話的機會。出乎意料的是,那天她的唐突,紀暮竟然沒有拒絕她,她依舊記得他當時遲疑着的恍惚着的深情,不是對她,似乎是穿過她看向了某個前塵舊事裡的人。
那時她想:那個人真幸福。
因爲當時沒有攜帶名片,她便用自己的手機撥通了紀暮的電話,並留下了一條短消息:“您好,我是華卿。”
紀暮從未給她打過電話,亦不曾回覆那條短信。今日,所謂何事?
華卿見吳家輝並沒有注意到她這邊,便裝作去衛生間的樣子一步一步往紀暮那邊的包廂走了去。卻看見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子,手舞足蹈地衝她嚷:“顧小七!”
那是林妙聲!!!
很久不見的林小姐,曾與她對接銀河集團的項目。之後,那家廣告公司換了
新的項目經理,只對她說林小姐辭職了。再然後,她聽說了林小姐的男友是吳家輝的傳聞。那麼,爲什麼,林妙聲陪着吳家輝,卻在紀暮這裡?
最奇怪的是,林妙聲竟然對她喊:顧小七。華卿扭頭,並不曾看見自己背後還有他人,那見林妙聲歡欣的表情,分明是對着她的。
紀暮的眉頭微微皺了下,拉住林妙聲揮舞的手,用低得只有林妙聲能聽見的聲音說:“妙妙,那個是華卿,不是顧小七。”林妙聲這才收回眼眸中的歡欣,換上一種帶點調皮的尷尬。
紀暮走到門口,對華卿說:“不好意思,剛纔騷擾到華卿小姐您了。”
“沒關係。”是啊,其實很歡迎這樣的騷擾啊!華卿一邊將手機收起,一邊瞄了眼那邊正襟危坐的林妙聲:“我能跟林小姐說幾句話嗎?”
“噢!她今天酒喝得多了,改天吧!”言下,已經是一副送客的表情。
“華卿,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華卿一聽這熟悉的聲音,頓時趕緊往回撤,“是熟人嗎?”來人追問道。
“啊,是……不是……打錯了。”見華卿難得慌亂,吳家輝自知狀況沒那麼簡單。
接着,紀暮看見吳家輝走過來,吳家輝也看見了紀暮。
兩個人都爲之一愣。
林妙聲聽見外面似乎很熱鬧,好像又來了什麼人。於是,從紀暮的胳膊下面擠出來,問道:“紀暮,誰啊?”
吳家輝徹底的呆住。
紀暮冷冷瞥了一眼吳家輝,將林妙聲露出來的小腦袋掩回去。
探過來,壓回去。
再探過來,再壓回去。
最後,索性甩了華卿和吳家輝在外面,轉身一揮手,將包廂門鎖上了。
“紀暮,剛纔那個男的看上去好傻哦。”林妙聲說完又嘆息了一聲:“紀暮,我不喜歡傻子。傻子,果然一副好奇怪的樣子。”
紀暮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林妙聲,似乎想從她眼中看見什麼。卻只看見一片氤氳的薄薄的水汽,似乎是要哭了。
“紀暮,以後不要說我傻了好不好?”
噙着淚的雙眸,像孩子般乞憐道:“紀暮。”
紀暮的手撫上林妙聲的臉:“那就變得更聰明些。”
林妙聲認真地望着他,鎮重地點了點頭說:“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