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回來就好

任喬安說不幹了,完全拿捏了周楚的弱點,之前是他答應陸雯雯,用高薪引誘任喬安來,把任喬安扣在這裡,讓她和趙忘生拉開距離,陸雯雯一心拉攏趙忘生。

現在是周楚不想任喬安走,想把她扣住,自己纔有機會。

他的示好這姑娘是一點不吃,還得想個辦法再把她軟化一番。

那一天任喬安過得很平靜,手機鬧鐘一響她就準時打掃,不會因爲沒有客人,大廳本身很乾淨,或者因爲周楚喜歡她,她就故意偷懶鬆懈。

她時刻記得她以後要當醫生,做任何事都不可以有半分馬虎,否則以後也會對自己的職業鬆懈。

今天是週五,明後天任喬安休息,之前她和一個保潔阿姨換過一天班,所以這一週阿姨還她一天假期,她有兩天假。

唯一可惜的事,就是不能留在俱樂部裡蹭水蹭電蹭廚房。

爲了避免周楚又無聲無息的坐在她身邊,任喬安到了下班時間,準時收拾東西下山。

揹着書包,路上樹影非常漂亮,今天心情好,慢慢悠悠走回去。

走到家門口,天色已經黑了,任喬安拿出鑰匙開門,客廳裡燈光明亮,靠門的餐桌上放着炒好的四個菜,菜還冒着熱氣,很明顯剛剛炒好了。

廚房裡有鍋竈的聲音,任喬安放下書包,連鞋都沒換,直直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出房門沒關,男子背對着門,穿着一件紅格子的圍裙,內裡的白色T恤清爽乾淨。

單看背影溫潤儒雅,書卷氣息濃郁,在這炎熱的夏天,滿是油煙的廚房裡,也沒有熱辣流汗的感覺。

她青梅竹馬的男朋友,趙忘生。

趙忘生似乎察覺了背後有人,轉過身來看見任喬安在門口,清風明月一般笑着說:“回來啦,快去洗洗臉,等會兒湯煲好了,就要開飯了。”

他笑得如沐春風,讓人在這炎熱的夏夜感覺到一絲清爽。

任喬安卻知道自己現在是多麼波濤洶涌,聽他的話,僵硬的回到門口換鞋,然後走進主臥拿自己的換洗的衣服,進了主臥浴室洗澡。

屋外燈光是明亮的,屋內的蓮蓬頭,許久沒有開的熱水,澆灌着她這段時間冰冷無望的靈魂。

走出來時,任喬安故意穿了一件比較短的衣服,溼着頭髮走出客廳,趙忘生已經擺好了晚餐,坐在餐桌旁邊等着她。

看見她頭髮溼漉漉的往下流水,趙忘生皺了皺眉,起身去拿浴巾給她擦頭髮。

“這樣溼着頭髮出來,對身體不好。”說着,一個大浴巾蓋住任喬安的頭,趙忘生的手指溫柔輕軟,擦拭頭髮之時,沒有讓任喬安感覺到任何不適。

吹風機取代浴巾,將任喬安的直髮吹乾,再以指爲梳,將她的頭髮梳順。

“好了,現在又是漂亮的喬喬了。”趙忘生毫不吝嗇他的誇讚,摟着她的肩膀到餐桌前坐下,給她盛了碗紅豆稀飯,道:“這幾天一定沒有好好吃飯對不對?今天要多吃兩碗,再瘦下去我會難過。”

這段時間,她一定很難過,纔會變得這麼憔悴,這些全部都是爲了他。

任喬安看着面前的四菜一湯,低着頭也不吃,只是看着趙忘生,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線,啞着聲問:“你和她睡過沒有?”

“沒有。”趙忘生如實回答,並沒有覺得被任喬安質問是一種冒犯,反而自己開始交代:“也沒抱過,只碰過她給我的東西,我連手都沒讓她碰過。”

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她忌諱的底線在哪裡,他最清楚。

“這是我早上醒來立刻去菜市場買的菜,今天的牛肉和蓮菜特別新鮮,多吃一點。”趙忘生把蓮菜給她夾一筷子在碗裡,說道:“今晚好好吃一頓,明天你休假,我們出去玩。”

兩個人平時已經聚少離多,再加上這段時間他的錯誤,讓她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好,他想多陪她一段時間。

任喬安點了點頭,咬了一口,蓮菜是甜滋滋,真的很新鮮。

……

這一晚,她回主臥睡。

趙忘生開着燈,看清了她身上的六個圓孔形狀的傷疤,她是留疤體制,一點點傷口都會留下痕跡,即使傷口早已癒合,新鮮的皮肉已經長出來了,可它會永遠留在她身上。

“對不起……”趙忘生自責,握着她的左手背抵在脣邊親吻:“我不知道她居然敢用這樣的東西打你,我以爲只是彩彈……”

陸雯雯居然讓人混在裡面用鋼彈打她,甚至還打在她的手上,她可是國醫大最優秀的學生,未來最出色的醫生,手怎麼能受這些傷害?!

“是我的錯……喬喬……是我對不起你……”趙忘生抱緊她,想要傳遞對她的愧疚。

“你氣我恨我都可以,我就在這裡,你打我好不好?”陸雯雯的家庭背景放在那裡,他就算知道被她打了,他也沒有辦法對她進行報復,這樣只會換來無休止的恩怨。

可是他也不知道怎麼向她道歉,她受了所有的委屈,都是因他而起。

任喬安卻拍了拍他的背,笑着安慰他:“一開始我也難過,也生氣,但是後來一想,如果我的犧牲能夠讓趙忘生的‘投誠’得償所願,那麼這點傷,值得。”

他們從小相識,彼此最知道對方的人品底細,從一開始難過到後來趙忘生的一包方便麪,任喬安就想通了很多事。

陸雯雯明顯做過功課,她來“欺負她”,爲的就是考驗趙忘生的“投誠”的誠意,趙忘生如果不打那一槍,估計面對她的彩彈攻擊不會停。

從小到大,對趙忘生來說,爸爸就是個很複雜的存在,他的媽媽爲了他受盡屈辱,而他也差點毀在了沒有爸爸上。

所以他說見到爸爸,那她的這點傷完全值得。

“你爸爸……他好嗎?”任喬安問。

趙忘生沉默不語,抱着她關了燈並躺下,纔開了口:“他很好,有名聲有地位,過得很風光。”

當然也有家庭。

趙忘生不止一次想過他或許有家庭,但是當真正見到他爸爸以後,他有家庭這件事,還是刺激到了趙忘生。

生命中有些人,在腦海裡帶着厚重的濾鏡,有些人見到了就沒有那麼大的誘惑,反應過來之後,他也只是個劣質斑斑的男人罷了。

“喬喬,對不起,謝謝你還願意接納我。”趙忘生把臉埋在她頸間,向她道歉,他爲了見那個人一面,傷害了對他最好的女人,他突然發現這樣不值得。

即使他沒有和陸雯雯怎麼樣,他還是覺得對不起她。

他的身體冰涼,任喬安看着天花板的燈罩,上面刻着星星的圖案,那時候他們剛買了這個房子,裝修沒什麼錢,所以一切從簡。

趙忘生想在臥室給她裝一個星空頂,但是手上真的沒有錢,所以只能買一個白色的帶星星圖案的燈罩。

他答應過以後一定要裝一個她愛的屋頂,任喬安也一直這樣堅信。

“回來就好,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是個噩夢。

趙忘生沒有不要她,而她也還有活着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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