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在辦公室裡看見任喬安工作的整套流程,計算着半個小時之後,低頭讀書的任喬安又一次看了看手機,再次收拾自己的書包放好,起身去清潔間拿工具拖地。
她的工作效率很高,一次過卻是三遍的效果。
周楚看着監控裡瘦骨嶙峋的人影,每一個拖地的動作都很熟練,並沒有一點點難堪。
現在的年輕人,很少能拉下臉來做打掃衛生的活,他是有一點故意刁難她的性質在裡面,沒想到任喬安眉都不皺一下,做事一樣認真細緻。
甚至在別人向她提意見的時候,她也是平和接受,立刻改正,執行能力很強。
周楚突然覺得,他對這個任喬安有了先入爲主的偏見,她不是厚臉皮貼男人的女人。
陸雯雯告訴他的信息裡,很明顯有着主觀誤導性,任喬安可能被她污名化了。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任喬安虛僞世故,故意做給他看。
於是周楚就假裝出差幾天不來,每一天隔着監控看任喬安在做什麼,忙的時候她跟着招待客人,閒的時候她每隔半個小時,把她負責的清潔區域打掃“三遍”。
他以前請過很優秀的保潔,也做不到任喬安這樣負責任,客人多的時候,她拖地的頻率就會高一些,客人少的時候,頻率保持半個小時一次。
每一次都很細心,像在面對她的“本草綱目”一樣。
俱樂部室內的公共區域,永遠保持着乾淨,不管什麼情況之下都一樣。
周楚拿着任喬安的簡歷,看着她緊急聯繫人上寫着趙忘生的名字和電話,並沒有寫過她的家庭成員。
但是陸雯雯說任喬安有一個爸爸,並非孤兒。
這其中有誤會,如果誤會不在任喬安身上,那一定在陸雯雯身上,更有甚者,就是趙忘生這個男人,爲了騙陸雯雯和他在一起,有意而爲之。
周楚給國醫大的朋友打電話,麻煩他幫他在國醫大打聽一下任喬安這個人,卻沒想到那個朋友當場就給周楚了答覆:“任喬安可是這一屆國醫大最優秀的學生,學業成績非常拔尖,本科就發表過論文,多少教授等着她讀研,搶着要她。”
友人對周楚介紹任喬安,對她的事如數家珍。
“去年國醫大保送名額下來,任喬安因爲一心要考宋教授的研究生,直接放棄了保送名額,這孩子就是軸的慌,認定了一個人,就一路要走到死爲止。”
周楚知道宋教授,國醫大的招牌,把“三三六”精英計劃引入國內第一人,宋沐鳴。
考上宋沐鳴的研究生,就意味着加入“三三六”精英計劃,但宋沐鳴因爲之前兩屆女學生都不理想,所以對收女學生這件事,目前很是避諱。
他已經有三年拒絕收女學生,如今任喬安要考他的研究生,等於是難上加難。
她甚至爲此,放棄國醫大的保研。
這在正常人看來,都是一個愚蠢至極的決定,國醫大的研究生出來,就算沒有宋沐鳴那麼高的建樹,照樣可以出人頭地。
而且保研和再考宋教授的研究生本就不衝突,她主動放棄保研,也說明了任喬安的對目標的執着。
不成功,便成仁。
……
任喬安的日子過的還不錯,周楚說到做到,陸雯雯半個月都沒有來找過她,當然趙忘生也沒再出現過。
現在是暑假,俱樂部人多的時候,她一整天拖把都不離手,人少的時候,又能閒到一下午見不到一個客人。
劉夢是前臺,前臺有三個人,另外兩個是男孩,所以他們說好客人不多的時候,三個人就換班。
周楚這個大老闆不在,秘書許陽也不知道去幹什麼了,俱樂部裡的最高負責人,就成了廚房的總管大廚李哥。
他也是個“放蕩不羈愛自由”的人物,只要在不怠慢客人的前提之下,員工光明正大的“摸魚”,他都大事化小。
“這些事老闆都知道,李哥以前和老闆是戰友,據說從死人堆裡把老闆挖了出來,所以老闆很放心李哥。”劉夢手裡拿着幹拖把,明目張膽的跟着任喬安搞衛生,實則是在和任喬安說八卦。
主要工作太清閒也不是好事,她不和任喬安說話摸魚,剩下的就是後廚幫忙的保潔阿姨,年齡差着好大一道溝,沒什麼共同語言。
任喬安的工作時間基本上都很規律,每一天劉夢就按時間點來找任喬安聊天,只要任喬安拖地的時候,她就幫她拿拖把,打着幫助打掃衛生的名號,拉着任喬安聊天解悶。
等任喬安看書的時候,她就回前臺換那兩位哥哥休息。
“哎,這個禮拜六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咱們AA去逛夜市,花不了多少錢。”劉夢作爲前臺,謹守一個前臺的自我修養,平時妝容精緻優雅。
當然也比任喬安更關心化妝打扮,看着任喬安每天上下班,不是穿基礎款的純棉T恤,要不然就穿那種綿綢的裙子,心裡也知道她可能沒錢:“我知道好多寶藏小店,衣服便宜還不貴,咱們週六一起去淘一淘?”
這週六,正好任喬安和劉夢一起休假,女孩子休假一起出去逛街,正常操作。
但任喬安愣了一愣,笑着搖了搖頭,拒絕道:“對不起,我可能沒有時間去。”
白天日光明亮,她可以在家看書,不用開燈費電,能省一點點電費。
但是劉夢卻不這麼想,失望的說道:“啊……可是你這樣素面朝天,一點都不打扮,不能吸引男孩子注意的,萬一以後遇到心儀的男孩子怎麼辦?”
心儀的男孩子。
任喬安想起趙忘生,失落的笑了笑:“不會的。”
再也沒有心儀的人出現在眼前,趙忘生沒了,什麼都沒了。
……
下午下班,劉夢他們都走了,任喬安沒有急着走,而是在俱樂部裡看書。
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不適合再看書,纔在俱樂部洗了個澡,再收拾好東西離開。
回到家,天已經黑了。
打開門,室內一片黑暗,任喬安習慣性的去按開關,客廳的燈卻沒有任何反應。
任喬安纔想起,因爲趙忘生的離開,她要省水省電,房子早在半個月以前,就被她拉下電閘斷了電,現在除了廚房的冰箱,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在用電。
要節省,不然這一次交不起電費。
客廳的窗簾拉的很緊,趁着黑暗裡的一點剪影,任喬安摸索到窗簾那裡,期間撞到兩次櫃角。
任喬安想,可能腿撞青了,明天得把這些凳子和不需要的桌子處理掉,她總是記不住它們原本在哪裡,影響她在黑夜中生活。
拉開窗簾,外面的招牌燈光照射進來,足夠她在黑夜中視物,洗臉睡覺。
說來也算她運氣好,小區新開了一家小龍蝦燒烤店,用的招牌是很刺眼的白色,所以當晚上燒烤店打開招牌燈,那白色的“小龍蝦”三個字,照亮整個沒有遮擋物的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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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對應的壞處就是晚上睡覺要把窗簾拉緊,不然就會亮的睡不着。
只是轉身,她纔看見客廳的單人沙發上坐着一個人,那剪影她銘記於心。
趙忘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