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傾離開後，我站在原地許久無法回神。佟嶽站在我身側，只默默看着我。另一邊，葉清朗也依着亭柱站着，這樣的關係讓我無比煩亂。
當一切揭開的時候，我恨自己對他的不信任，恨自己誤會了他近兩年，更恨自己給自己設下了目前這樣的困局，不知如何脫身。
“我先進去了。你們好好聊聊。葉如依，我在裡面等你。”佟嶽先開的口。他雙手插在口袋，沒給我太多期許，轉身回屋去了，在門口又回過身來道：“你的任何決定，我都無條件支持！但我更希望，我會有一個和三哥公平競爭的機會！”
這纔是真正的佟嶽！
涼亭裡便只剩了我和葉清朗兩個人。冬夜裡寒風呼呼，葉清朗將外套披在我身上，靜靜的沉默。
他沒有指責我對他的不信任，也沒有訴說被我誤會的這段時間他的委屈，就只靜靜的望着我，彷彿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只化成了三個字：“冷不冷？”
他似乎一直都是這樣的，只關注我開不開心、幸不幸福、冷不冷、累不累……
我搖頭，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
“原來你不是在意我們的身份。”他在涼亭的石椅上坐下，微仰着頭，眸子裡流光溢彩。“你在那邊等我，最遲開春後我就過去了。”
這算是他的交代麼？關於秦無霜，他爲什麼隻字不提？說到底，我會對他不信任，也是緣自於那樣的一段初戀吧？沒能和他走過那樣一段最美的年華。
“我誤會了你和我爸的事有關係，對不起。”我悶着頭道歉。
“都過去了。”他朝我招手，拍了拍旁邊的椅子，我怔着，沒有動。
“實話說，你沒有跟我求證就胡思亂想，我有點生氣！如依，以後有什麼事，你都和我說清楚。你猜我的心思，我猜你的心思，很多人，都是因爲這樣的互相猜測而最終沒能在一起。若干年後再想起來，只徒留一份遺憾。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遺憾，我希望，能和你，永遠！”
換作以前的葉清朗，連一句“喜歡你”都沒說過。可我們分手之後，他卻和我深情了兩次，一次在t市，讓我等他，一次在這裡，說要和我永遠。
我是想信任他的。葉清朗也好，左旋也罷，他的深情，我看在眼裡。可是，我那般不確定，秦無霜在我們之間，彷彿隨時都會引爆的炸彈，我像一隻驚弓之鳥，沒了最初的那份勇敢和不顧一切。
我的沉默讓葉清朗站了起來：“如依，你心裡還有我，對不對？”
他的目光太過濃烈，我心微微顫抖，下意識就問出了那句：“葉清朗，你那天爲什麼去見秦無霜？”
他微微一怔：“我不方便告訴你原因，但有一點，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和秦無霜已經完全過去了！”
“你相信我！”我的沉默讓他略爲急迫，我咬着脣道：“給我點時間。”
我需要時間去驗證他的話，也需要時間去處理我和佟嶽之間的關係。
葉清朗點頭道：“好！但不要太久。”
和葉清朗的這場誤會，到了這裡便宣告一個終結，在我還沒做出選擇的時候，佟爸佟媽已經和葉家達成了共識，葉爺爺甚至還送了佟嶽一支舊時他用過的鋼筆，算做信物。
佟嶽並沒有把家人的支持當作他最大的武器，他只笑着對我說：“葉如依，那些都算不得什麼，我只問你，給不給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他應該很清楚，我對葉清朗的心思，否則何至於他在我身邊呆了一年多，我都沒有答應和他交往？我知道不該一時心軟，感情的世界向來非黑即白，如果我和葉清朗完全沒有可能，也許久而久之，我會對佟嶽產生依賴，習慣於他的存在。
但眼下，我只能辜負他。一顆心分給兩個人，我根本無法承受。
回到t市，我就和佟嶽說了。佟嶽說，那好吧，你這麼確定，那就聽你的！
我以爲一切都按照着我預想的發展，佟嶽會和家裡人說，到時候，佟家再和葉家說上一聲，我和佟嶽的關係就很好解除。
但總有些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佟嶽說聽我的，但他對我的那些行爲依舊。早上帶着早餐來敲門，空了跑到學校替我佔座，中午陪我在學校用餐，他做的一切，完全和之前一樣。
我和他提起，他便高冷的迴應：“我聽你的，你不和我交往。但，我可以決定自己做什麼，怎麼做。你和三哥已經分手，目前也還沒有完全複合，我算不得挖他的牆角。”
對此，我很無奈。唯一能阻止他的，似乎只有成爲葉清朗的女朋友這一條路。
這段時間，一直和葉清朗有聯繫。我承認自己放不下，也承認自己很容易就再次陷進他織的情網。但是，和他確認再次交往這樣的訊息，卻是從未有過的。之前說要給我時間，他也就不逼我。
春節因着秦小朵和趙艇即將結婚，我打算回沐市去。葉清朗也聽說了這個消息，在我放假前就來了t市，事先連半點風聲都沒透露。
我拿了鑰匙打算開門，便有腳步聲自裡面傳來，葉清朗穿着一身家居服跑來替我開門。
他有我家的鑰匙，當時以左旋的身份偷偷配的。我想，等空了一定要問問他，這種技術是怎麼學來的。
“分公司已經註冊了，大約年後開始營業，我來這邊處理開業前的籌備工作。”他也知道突然過來，會嚇到我，需要一個理由麼？
我一面換鞋進門，一面哦了一聲。明明心裡歡喜得很，卻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
葉清朗挑了挑眉：“小嶽送你回來的？”
“嗯。”
“明天開始，我去接你。”他邊說邊遞了杯水給我，又把冰箱打開，轉身問我晚上想吃什麼，儼然把自己當成了主人。
“隨便，都行。”
我去換了衣服出來，葉清朗在廚房裡忙碌開了：“來幫個忙！”
我進去，他讓我打雞蛋，預備做個雞蛋羹，我照做了。一時間都沒說話，廚房裡只剩下我筷子敲擊着碗沿的聲音。和他在一起，我還是很輕易就心跳加速。
吃過飯，我洗碗，他去回郵件，等我收拾好，他已然坐在了電視前面。還和以前一樣，似乎沒什麼變，又似乎都變了。想起來楊宗緯的一首歌《我變了我沒變》“我做了那麼多改變，只是爲了我心中不變，默默的深愛着你，不論相見不相見。”
葉清朗用了左旋的身份來愛我，哪怕他的身份不能被姜意洲知曉。
不，不對。左旋和葉清朗是同一人，他當姜意洲的得力助手那麼多年，他怎麼會不知道？他知道葉清朗還活着，卻並沒有再找他的麻煩，這是怎麼回事？
“你和姜意洲在演戲？”這是我想到的唯一可能。
“嗯？”葉清朗被我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給問住，隨即笑道：“那個啊，是的。我初到沐市的時候，姜意洲無意中救過我，我不喜歡欠人情，答應他加入醉風堂，前提條件是，不允許牽扯到葉家。之後幫了他不少忙。你放心，醉風堂雖然性質有點陰暗，但大多時候都是做的一些正當的生意，姜意洲也不壞，後來我察覺到對你的心意，醉風堂也打算洗白，就和姜意洲達成了一致協議。我幫他除了七爺，他放我自由！”
葉清朗頓了頓道：“當然，還有另外一個條件！他不能對你有想法。說實話，和他競爭，我有壓力。”
我微低了頭，抿了脣笑，有意逗他：“那，佟嶽呢？”
“當然也有！但是，我最大的壓力是你！”他定定的望着我：“田信元是你的好朋友，田家因爲我破產，我想過你會對我有想法。我原本想等你自己消化，但沒料到你反應那麼激烈，你在機場的時候說，你希望有一個能和你光明正大在一起的男人。我在想，也許和我相愛，給了你沉重的心理負擔。所以我曾經想過放手！”
那時候的話，不過是我賭氣說的。我以爲我父親侵犯了秦無霜，我以爲他不會願意再揭那個傷疤，所以隨便找了個藉口，卻不料他一直耿耿於懷。
“但我做不到笑着祝福你和別的男生，即便是小嶽也不可以！”葉清朗握住我的手，“如依，時間很久了。”
哦，這段時間不逼我，今天巴巴的跑來，就爲了跟我要個答案麼？
我微微低了頭，想起之前他一直逗我，非得逗着我說喜歡他，如今我沒有逗他，他倒是一次一次的剖白心跡。
“很久嗎？不覺得啊。一個多月而已。”我把手抽回來，帶了絲笑意。
“壞丫頭！”他捉住我的脣，狠狠的吸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