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旖旎神色微僵。
“淮與,你也要上場?”
這種場合,從來沒有人請的動他。
陸淮與微微擡了擡下巴,清雋矜貴的容色之上,噙着幾分散漫笑意。
“她是我帶來的,她若想跳,自當我來陪着。”
許旖旎欲言又止,陸淮與卻已經帶着寧璃一步步走向舞池中央。
流光傾瀉而下,落在那二人周身。
陸淮與在寧璃身前站定,伸出手。
寧璃把手放在他掌心。
他的手寬厚有力,修長勻亭,帶着熨帖的溫度。
肌膚觸碰的一瞬,像是帶着細碎的星火,沉默而放肆的燃燒而起。
陸淮與動作微頓,旋即上前半步,攬住她纖細柔軟的不可思議的腰身,把人往懷裡帶了一下。
兩人的距離瞬間縮短。
好像無形之中,有一層屏障被打破。
寧璃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氣,薰得她耳側一陣灼熱。
她微微屏住呼吸,將另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
陸淮與俯首,湊的近了些:
“等會兒跟着我就行。“
寧璃輕聲“嗯”了一聲。
陸淮與垂眸,就能看到她頭頂小小的發旋,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眨動,像是有什麼從他心上掃過。
乖巧的不得了。
掌心之下,儘管隔着薄紗,卻依舊能感受到她腰間細膩玲瓏的線條起伏。
他的手微微收緊。
......
舒緩的音樂響起。
程湘湘捏緊了手中的酒杯,嗤笑:
“她居然還真的敢上,我倒是要看看,她能跳出什麼花來!”
葉瓷聽出這曲子,眼中飛快劃過一抹光。
這首最初聽來輕緩溫和,但中間有一段節奏極快,是極難跳的,就算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舞者,想要卡點跳好,也沒那麼容易。
最開始程家是打算請許旖旎上場的,才特意選了這一曲。
結果現在,顯然成了一個不小的麻煩。
這下,當着這麼多雲州名流的面,寧璃的臉,只怕是要丟盡了。
她笑了笑,道:
“寧璃姐那麼聰明,既然肯上場,肯定沒問題的。”
場上,陸淮與攬着寧璃的腰,長腿一邁。
寧璃極有默契的退後半步。
陸淮與眉頭微挑。
兩人身體貼的極近,動作節奏又出奇的同步,看起來便極具韻律與美感。
竟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合跳。
尤其是寧璃,衆人預想中的手忙腳亂並未出現,相反,她步伐輕盈,身法靈動,竟與陸淮與配合的極好。
很快,到了一個節奏輕快的小節。
陸淮與鬆開手,寧璃腳尖輕點,腰身一轉。
隨着她的動作,裙襬盪漾鋪展開來,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細碎光芒如星輝閃爍。
許多人神色微變。
“不是說寧璃是從臨城來的,而且以前很窮的嗎?居然真的會跳舞?”
“能跳成這樣,沒多年的舞蹈功底怕是不行的吧?”
“前面這也沒什麼難的,有人帶着,都能跳的差不多,關鍵是後面——”
節奏逐漸快了起來,這是一段循環重複的幾個小節,輕快卻又帶着蓬勃的力量。
寧璃一隻手與陸淮與緊緊交握,腳下一動,便接連旋開幾個彎。
每一下,都精準的踩在節奏卡點之上,薄紗裙襬揚起。
幾個連跳轉身,看似簡單輕鬆,但明眼人都知道,這需要極大的肌肉力量支撐才能完成的這般漂亮。
葉瓷不自覺的握緊了手。
程湘湘的臉色也變得僵硬起來。
寧璃居然......真的會跳?
節奏逐漸到達高潮,寧璃的動作也越來越快,乾淨漂亮的不可思議。
上輩子十七歲的寧璃,的確是不會跳舞的。
葉瓷的慶功宴上,她也因此被衆人取笑了許久。
後來的幾年,她私下一直勤奮練習,不知溼了多少練功服。
但後來,卻幾乎再無人邀請她跳。
唯一的一次......
節奏達到高潮,猛然一頓,她的腰身一彎,呈現不可思議的弧度。
陸淮與貼近,她便安穩落在他的臂彎。
他個子極高,這一下看起來,幾乎是將人整個抱入懷中了一般。
寧璃幾乎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
曲子終了,偌大的宴會廳猛然安靜下來。
片刻,程西鉞率先回神,笑着鼓起掌來。
這聲音打破沉寂,掌聲接連響起,很快便充斥整個大廳。
“寧璃妹妹,這就是你說的會一點?“
程西鉞“嘖”了一聲。
這要算是“會一點”,那他們豈不是都成了三級殘廢?
看不出來啊,寧璃妹妹這麼深藏不露?
許旖旎的臉色不大好看。
程湘湘擰眉,壓低了聲音:
“小瓷,她以前不是連生活費都要自己打工賺的嗎?居然還有錢去學舞蹈?”
葉瓷搖搖頭。
“我也不清楚她的錢是怎麼......”
早知道寧璃會如此出風頭,她剛纔說什麼都會自己上的。
現在......
寧璃從陸淮與懷中退開,因爲跳這一曲頗耗費力氣,她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臉頰也泛了淡淡的緋紅。
陸淮與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寧璃沒太注意,脣角微微彎起。
“主要還是二哥帶的好。”
程老爺子哈哈一笑。
“別把功勞全都給了那小子!他平素就夠傲氣的了,再這麼誇可怎麼好?”
陸淮與脣角微勾。
“是,還是阿璃跳得好。”
這一曲,兩個人配合的極好,算是開了一個極好的場。
程老爺子揮揮手:
“你們玩兒的高興就成。”
音樂漸起,陸續有人滑入舞池。
陸淮與和寧璃退場。
走開一段距離後,陸淮與把寧璃送到休息區。
“你在這自己休息會兒,我去打個電話,過會兒回來。“
寧璃點點頭,也沒多問,徑自拿了杯果汁,選了個位置坐下。
陸淮與長腿邁開,朝着露臺方向走去。
推開落地窗,晚風拂來。
他站定,擡手鬆了鬆領帶,卻覺得心頭的那一抹灼熱燥鬱依舊未曾散去。
有人從後面走來。
“陸二少?”
陸淮與偏頭,來人是顧聽瀾。
迎上顧聽瀾徵詢探究的目光,他問道:
“有煙麼?”
顧聽瀾神色微動。
“不舒服?”
他這樣子,看着不太對,但好像也不是要病發......
陸淮與“嗯”了一聲,聲音微啞。
燥鬱,悶熱,像是有什麼喧囂着要掙脫。
其實最近他已經能比較好的控制這樣的情緒波動,但今晚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他手指微微碾動,似乎還殘留那溫熱細膩的觸感。
他好像,不太能壓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