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出城之後,都不用理查德派遣斥候與偵察兵,他騎在馬上,隨便就能看見,隊列左側,視線的盡頭,有着無數的騎射手正在虎視眈眈。
“呵呵。”
獅心王放下手中的單筒望遠鏡,順便扔給了旁邊諂媚佝僂的威爾遜,輕蔑的說道:“依我看來,薩拉丁的部隊,不過如此。”
“傳令下去,命令部隊打起精神,按照原定計劃行軍;另外,不管異教徒的騷擾有多厲害,一律堅決禁止脫離隊伍,擅自衝鋒!”
半天的時間很快過去,炎炎的烈日很快就懸掛在了天空的正中央。此時,薩拉丁和他麾下的主力精銳正在內陸行軍,他們從提比里亞堡開拔向西,目標正是獅心王的主力。
薩拉森人的軍隊機動力遠超十字軍。在整個阿尤布帝國盡心竭力的組織與供應下,他們所有人都有馱馬代步——即便需要下馬作戰的重裝步兵,他們也不必用自己的雙腿行軍,而是隨時都保存着體力,準備應付任何一場突發戰鬥。
“蘇丹陛下,十字軍在中午的時候便開始紮營了!”
有斥候飛速傳來消息,但是這卻讓薩拉丁眉頭稍微皺了起來。他麾下擁有衆多的貝都因騎射手,只在理查德出城那一刻便遠遠的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盡數收於眼底,並且如同嗜血的狼羣一般,憑藉着機動力的優勢隨時準備一擁而上。
蘇丹原本已經做好了理查德準備保存體力的準備,但是他也萬萬沒想到,獅心王居然只在早上天氣最好的時候纔開始緩慢行軍;而現在臨近中午,那羣傢伙,居然就開始紮營休息了?
“他們紮營,但我們不能鬆懈!我們也沒有必要加速前進,就按照原定計劃,我們一定會勝利的。”
薩拉丁大手一揮,兩邊侍從立即將蘇丹的命令傳了下去。
與此同時,十字軍營地周圍,許多騎射雙絕的貝都因武士一隊一隊的聚集在一起,他們大大咧咧的出現在英國人的射程之外,如同鬣狗一般跟隨着前者。
“陛下,我們有四十二名弩兵被薩拉森人射傷,但是沒有人死亡。”
十字軍的中軍大帳之內,威廉.馬歇爾的報告令理查德毫不在意。他隨意的揮揮手,一邊擦着自己手中的佩劍,一邊說道:“將傷兵送到威尼斯艦隊上養傷,然後再一次嚴申紀律!”
英王的部隊由於是幾乎貼着海岸線行軍,因此完全可以忽略來自西方的威脅。他的行軍陣列很有意思——他將十字弩手放在了隊列的最外側,右邊則是牽着戰馬行軍的重裝騎士們;重裝騎士右邊,是排成隊列行走的重裝步兵;最裡面靠着海岸的隊列則是輜重隊。
這支軍隊幾乎傾盡了金雀花的財富,所以裝備自然無比豪華,幾乎算是武裝到了牙齒,而這在理查德與薩拉丁的初次戰鬥中果然讓他沒有失望。
在上午的騷擾戰當中,面對薩拉森人呼嘯而來的箭雨,獅心王根本沒有命令弩手與重裝步兵換防,而是命令大軍停駐,射手原地反擊——雖然貝都因射手們士氣高昂,射術精湛;但是非常致命的是,他們手中的輕箭除非射中要害,否則甚至難以對身披鎖子甲的十字弩手造成傷害;而理查德手中的十字弩手雖然只有兩千人,但是他們的武器佔據射程和威力的優勢,卻甚至能夠將不披甲的薩拉森人連人帶馬射得人仰馬翻。
遠處的樹林中,薩拉森人的指揮官看到到處哀嚎的士兵們,一臉沉重之色。他遵照蘇丹的命令,在十字軍隊列後方和側面,指揮弓騎兵們用鋪天蓋地的箭雨去覆蓋狂妄的異教徒——但是一番激戰之後,十字軍只是損傷甚微;而己方部隊,竟然傷亡超過三百人!
“至仁至慈的真主啊,求你庇護你虔誠的信士!”
這名地位顯赫的埃米爾看着明顯不成比例的傷亡,內心簡直糟糕透了。他原本雄心勃勃的想做出一番事業,要將這對陣異教十字軍的第一功毫不客氣的收入囊中,豈料卻出師不利,損兵折將!
他有些頭痛的看着烏龜殼一般的十字軍營地,內心有些無可奈何,卻不肯服輸。
“蘇丹的任務,是讓我騷擾和遲滯十字軍主力,損耗他們的體力,折磨他們的精神……”
將軍看着同樣停泊在海岸的威尼斯艦隊,內心早就開始破口大罵了。“該死的異教徒,他們爲何不直接從阿克挺進耶路撒冷,沿着海岸線南下,命令海軍運送己方的補給,這純屬是懦夫,是無賴的行爲!”
但是不管如何,時間正在一分一秒過去。薩拉森的前鋒將軍絞盡腦汁,卻發現以往的經驗根本無法使用——以往的他們,習慣於把敵人困在沙漠之中,同時摧毀他們的水源和輜重,讓沙漠的酷熱與風沙毀滅他們的謹慎思維與戰鬥意志,最後以最小的代價贏得最大的勝利!
但是不論他如何挑釁十字軍,理查德和他麾下的軍隊依舊不動如山。甚至於,對方直接用一隊十字弩手組成巡邏小隊,只要發現有貝都因人從遠處挑釁射擊,一旦感覺他們進入射程,立馬便是一排呼嘯而過的弩箭。
薩拉森將軍有些徒勞的騷擾着駐紮的異教徒大軍,期待着能夠消磨他們的體力,可是實際上卻收效甚微。
“無聊的攻擊,對我們毫無損傷。”
見到麾下的軍隊已經幾次擊潰了薩拉森人的騷擾,理查德輕蔑的撇撇嘴,對此完全毫不在意。
“如果薩拉丁麾下盡是這種無用的膿包部隊,我還是覺得他趁早捨棄蘇丹的位置,回老家去放羊。”
嘴裡嚼着一個烤熟的雞腿,理查德一邊大大咧咧的坐在火堆旁,另外一邊對薩拉森人的輕騎兵嗤之以鼻。
“薩拉森人的弓騎兵,他們跑的比誰都快,但是他們的武器卻過於簡陋——想憑藉這種輕型騎弓戰勝我的精銳大軍?真是太年輕,太天真,有時還十分的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