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暴風雪號不愧是最新銳的晴空級戰艦,而在刨除了最高指揮官之後,上面艦員的水平也確實堪稱帝國精銳,自然也是全宇宙最頂級的。在遮天蔽日的絢爛晶體風暴的圍攻下,這艘“單薄”的巡洋艦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被這些水晶吞噬,但她卻始終翱翔於蒼穹之間,驕傲得彷彿一隻火鳳凰。
連綿不斷的火線宛若箭矢一樣刺入了晶塵之中,引起了一陣又一陣的爆炸,給五顏六色的水晶暴風中又添上了一層火焰的色彩。
暴風雪號上的艦員們或許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敵人,現在一門心思地想要撤離,幾乎都忘了這場面雖然兇險,但艦船到現在都還沒有受傷的事實。
一艘巡洋艦表現得這麼穩健,更不用說王座號這艘無畏了。無論如何,就算是火力減半的半血無畏,那也是無畏啊!
實際上,餘連一直都知道,太空晶狀羣對戰艦最大的威脅,還是將自己化身爲巨型軌道炮彈的超遠距離撞擊。可這樣的攻擊,就像是靈能者們的大招一樣,其實是需要一定的讀條時間和加速空間的。若你突然衝到了近程,反倒是會剝奪它們最強有力的武器。
當然,這種“生物”在中近距離上,還可以通過晶體身軀爲媒介,吸收太空輻射進行能量轉換,發射電荷攻擊,但若論威力,且還遠比不上無畏艦舷側第三等級的近防副炮,自然也不可能對無畏艦的裝甲和護盾構成威脅。
於是乎,王座號便驅動着比暴風雪號上龐大得多的身軀,包裹着厚實的能量護盾,一頭撞入了晶狀羣散亂的隊形中,咋看就像是一頭鯨魚撞到了岸邊的沙灘裡。
在王座號驟然加速撞入晶體羣中剎那間,它們雖然在試圖散開,但整體反倒是顯得更加混亂了,像極了一羣被嚇暈了頭的野生動物。至少有三位數的大小晶體被王座號的質量吸引了過去,撞在護盾上粉身碎骨。
到現在餘連也無法肯定這些水晶是不是生命,但卻肯定這些一定不是什麼自動武器,一點都沒有機器人冷靜、高效和一絲不苟的感覺。
“兩舷近防炮,任意開火。”餘連道。
四面八方都是敵人,炮手一定會很滿足的吧。
就這樣,猩紅王座號就這樣徹底鑿穿了晶體羣,比起獅子莽穿羊羣還要容易。
而一直到了這個時候,這些疑是“太空獵食者”的晶體,才終於恢復了野生動物的心境,向整個星系的每個角落散去,分明是在四散奔逃了。
餘連雖然也考慮過要不要找機會逮幾個完好的晶體回去,但這玩意從抓捕和關押都需要更專業的設備和人手。而且,向它們這樣四散逃跑,自己也確實無從追擊,便還是按照原計劃繼續向通往牧樹人A星系的躍遷通道前進。在進入躍遷通道之前,他還沒忘了向那邊的暴風雪號發過去一條“我們分頭行動,且看誰能先找到掠奪者主力的行蹤,便算是戰神祭的延續”的信息。
可惜了,這麼要武德有武德,要儀式感有儀式感的信息,卻沒有得到對方的迴應。
好吧,現在兩艘船之間已經隔了好幾個標準天文單位了,這裡也不是有源質波的銀河本土,通訊存在延時,這當然也是很合理的嘛。
就這樣,猩紅王座號於巡航標準時間1月15日的上午10時27分的時候,正式抵達了牧羊人A星系中。
和餘連所猜測的一樣,這個位於已知星路末梢節點上的偏遠星系,確實是由一顆非典型的脈衝星爲核心構成的。
之所以是脈衝星,因爲其已經具備持續噴射電磁脈衝的特性,星體兩端滲透出來的光暈,就像是神祇釋放的焰火一般指向了虛空的深處,彷彿可以撕裂宇宙似的。
之所以非典型,是因爲其釋放出來的電磁脈衝,至少對無畏艦的儀器影響不是太大。對星體質量的影響也不是太大,至少還能形成結構穩定的星系,和大容量的躍遷通道呢。
當然了,這樣的星系,倒是註定不可能產生宜居的行星,甚至可改造的類地星球都沒有。
船上的小夥伴倒是發現了一個自動探測信標,是用於自動收集星體數據和當地星系常數的設施,放在離脈衝星本體2個標準天文單位的地方。那設備一看就知道是帝國的產物,可惜很多年都沒有維護了,基本上已經報廢了。
也是,就算是再兢兢業業的打工人也不會樂意到這鬼地方工作。更何況,相比起銀河本土,新大陸殖民地的管理水準總是要拉胯一些的。這一點,所有在新大陸有總督府和殖民地的國家都是一個德行。
船上的小夥伴們已經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戰備崗位上,小心謹慎地觀測着周圍的情況。
帝國的劍齒虎號巡洋艦代領的編隊就是在這裡遇襲的。現在想想,他們受到那些太空晶體偷襲的可能性很大。可那些不明晶體怪物雖然被擊潰了,卻不代表這個星系就安全了。說不定掠奪者的艦隊,就躲在星系那個陰影裡角落裡虎視眈眈,偷偷摸摸地正向大家靠近呢。
餘連閉上眼睛,用靈能的角度感應了一下宇宙的常數。作爲一個擁有了“太空直覺”能力,融合了以太虯松果體的掛壁,他現在的感知能力絕對不在同環數的“探索”之下。
除了超越常人理解的空間辨識能力,當然還包括了預知潛在危險的玄妙感應力,也即是傳說中的“我對此有種不詳的預感”。
這種能力其實和靈能者在探險和戰鬥時的預判能力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更廣域一些。
總之,在戰艦和探索船上,領航員的工作除了人形航運電腦,還包括了預知危險的“玄學雷達”功能。而現在,餘連的雷達就在告訴自己,目前大家應該是安全的,本星系內目前並不存在威脅己方的敵人。
雖然如此,他也並不準備讓戰友們停止警戒。
一方面是因爲所謂的“玄學雷達”是有翻車的可能性的,歷史上就有過身爲全軍統帥的高位靈能者過於迷信自己的危機預感,生生把全軍帶到坑裡的情況。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第五次銀河戰爭中,在達伽星域會戰中坑掉了帝國第二禁衛艦隊,讓當代的邁伽娜女皇當庭失態大吼“普利烏斯,換我艦隊”的那個普利烏斯上將了。
可就算是有了這樣的慘痛的前車之鑑,擔任了領導崗位的高位靈能者也依然滿溢着無法克服的傲慢。餘連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和他們學習。
更重要的是,作爲一位唯物主義者,咱們是應該學會相信科學的。在科學和玄學發生衝突的時候,一定得把科學認知放在第一位。
至於另一方面,有一說一,對軍人來說,戰備警戒狀態其實他們經驗值長得最快的時候。對傭兵們還無所謂,但對託斯派來的那些海軍學院就很重要了。餘連覺得,既然簽了人家的教培大合同,便還是應該有些契約精神了。
這不,正因爲大家一直都在保持着高度的緊張和集中,便有位託斯的海軍學員很快在星系掃描圖上發現了一些細微的能量殘餘信號,並且趕緊向艦橋進行了報告。
王座號繼續保持警戒巡航的姿態,勻速向信號方向靠了過去,很快便將信號源頭納入了外置攝像頭的探測範圍內。於是乎,艦橋上的大家很快便看到了漂浮在太空中的一大片殘破斷裂的艦船殘骸。
“應該是劍齒虎號遇敵的戰場。”菲菲道。
餘連同意菲菲的意見。雖然這些太空漂浮物都是撕裂斷開的船體碎片,但還是能看得出來的帝國的風格。
果然,其中一塊船舷的裝甲碎片上,掛着一副還算完整的舷號和船徽,正是三天前發出了求救信號的劍齒虎號。
此外,餘連他還在周圍看到了漂浮了在太空中的晶體碎片。在艦船殘骸的掩護下,它們自然是更不起眼的了。
看樣子,這幾艘帝國戰艦確實是被太空晶體偷襲的,但無法確定當時在場的是否還有別的敵人。
隨後,大家又確定,被擊毀在現場的,除了劍齒虎巡洋艦,還刀鋒121號驅逐艦和日冕732號突擊艦的殘骸。
這支原隸屬於帝國總督府的偵查艦隊,除了逃到海靈α星系的那艘天啓之鷹驅逐艦,全部都陣亡在這裡了。
出於人道主義考慮,猩紅王座號一邊繼續保持警戒,一邊在那大片殘骸聚合之處附近停了下來,開始進行生命反應探測,發過去了自動呼叫信號。同時,還讓一些有搜救經驗的傭兵帶隊,開着小型交通艇進入其中進行搜索。
餘連覺得,大家的搜救作業雖然算不上最頂級的專業,但至少也算盡心竭力。可悲哀的是,經過了好幾個小時的搜索,徹底僵硬下來的屍體發現了不少,但活人卻沒有找到。
當然,比較幸運的是,總算是有人從刀鋒驅逐艦上找到了一塊還算完整的艦船數據終端的影片,將內部的資料進行了一番不是太專業的修復之後,總算是拿到了一段不到三分鐘且畫質還甚有古典電視時代風格的視頻。
雖然畫質一言難盡,但大家還是親眼目睹了遇襲時候的場景。猝不及防的帝國戰艦被突如其來的晶體炮彈轟得瞬間找不到北。這除了證明了餘連的猜測,以及再次讓小夥伴們認識了那些不明晶體的危險性之外,便實在談不上價值了。
然而,在視頻的最後,畫外卻響起一個聲音:“船長,有艦船躍遷信號!在D1244?不,是F8776?呃,反正就是那裡!”
“是援軍嗎?”畫面內的艦長大喜過望,而視頻也就斷絕在了這裡。
後來的知情者當然也知道,這些倒黴的帝國偵查隊,自然沒有等來任何援救。可是,他們所謂的“艦船躍遷信號”,就很讓人浮想聯翩了。
餘連看了看菲菲,或者便已經打開了星系空域圖,把視頻中所說的座標輸入了進去,然後便收穫了一大片長寬高都至少有一個標準天文單位以上的廣袤空域。
然而,可以確定的是,這個星系目前所知的重力井,並不在這片空域之中。
艦船上瞬間鴉雀無聲。
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明白這是什麼意義。
新的航道,新的商路,名利雙收,名垂青史啊!
然而,維加在狂喜了幾秒鐘後,臉卻又重新垮塌了下去。
脈衝星的環境確實對數據收集不太友好,王座號上也沒有安裝什麼特別先進的宇航電腦,船上更沒有專業的分析團隊。就算是知道這片空域中存在爲止的重力井,但以船上現有的條件,怕是沒有三五個月也是算不出來什麼來的。
說白了,大海撈針固然做不到,可在池塘裡撈針難道就容易了嗎?
在學院中系統學習過宇宙領航學的維加,看着笨拙的船載中樞開始吭哧肯迪地收集着雜亂無章的數據,看着就一團亂麻,喜氣的大圓臉上頓時擠出了明顯的苦相,眼巴巴地看着餘連。
“姑且向這個星域前進吧。”餘連無精打采地道。
大家不明白爲什麼他就忽然沒了精神,但還是聽令行事。菲菲還乘這個機會還很體貼地給餘連倒了一杯熱茶過來。
餘連喝完了菲菲親手煎好的茶,雖然絕對單輪這方面的手藝,其實是琉璃更好一點,但還是恢復了精神收。
好吧,在科技樹已經點歪的時代,科技暫時解決不了的事情,我就儘量想辦法用玄學解決吧。他一邊這麼琢磨着,一邊走到了艦橋上層最外側的露臺上。
“進入這個空域之後,迅速切換到了第二衝鋒速度。”餘連又留下了這樣的吩咐。
菲菲微微蹙眉,擔憂道:“第二衝鋒速度?你算的過來嗎?”
“好歹現在也是五環了,而且我一直對自己的體能還是很有信心的。”餘連比了一個大拇指:“人嘛,很多時候就是得自己逼一下自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