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桃仡的回答,蘭子義長出一口氣。桃仡看着蘭子義放鬆下來,自己也鬆了一口氣,她問蘭子義道:
“我也知道所說事情重大,所以一路上都瞞着月兒。只是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少爺你居然緊張成這幅模樣。”
蘭子義聽到桃仡說他緊張,開口便想否認,但想來自己汗流浹背,兩腿發軟的樣子只要被人看在眼裡就沒那麼容易否認,蘭子義就改口說道:
“嫂子,剛纔我和你說過了,德王乃是皇上愛子,儲君備選,嫂子剛纔所說的事情可是在否定德王的血統,我聽在耳中怎能不害怕?”
桃仡聽到蘭子義的解釋點頭表示同意,然後蘭子義又問道:
“嫂子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桃仡聞言搖搖頭,蘭子義見狀則吩咐桃逐虎道:
“大哥,我看嫂子說了這麼多,精神都給說沒了,大哥你趕緊送嫂子回去休息吧。”
桃逐虎聞言謝過蘭子義,然後扶着桃仡往臥房走去,蘭子義則默默跟在桃逐虎身後,明顯有事情要囑咐。
桃逐虎將桃仡送回房間,將桃仡安排到牀上休息後,桃逐虎來到屋外,蘭子義一直都在門外等着。由於剛搬家,屋裡還是一團亂,其他人都忙着收拾行禮,這邊門口只有蘭子義與桃逐虎兩人。
見到桃逐虎走出來,蘭子義問道:
“嫂子怎麼樣?”
桃逐虎道:
“睡了,她也累得夠嗆。”
蘭子義道:
“累是肯定的,有如此傷心的往事,只是想想都會累得夠嗆,更別說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往外說了。”
蘭子義說罷之後,桃逐虎沉默了一會,然後他問道:
“少爺,這件事情我們該怎麼辦?”
蘭子義道:
“大哥你知道就可以,千萬不能告訴其他任何人,二哥三哥也不能說。我倒不是信不過兩位哥哥,只是這件事情太過重大,知道的人就會有殺身的危險。”
桃逐虎聞言垂下目光,猶豫的問道:
“這麼說來仡兒也有殺身之禍?”
蘭子義還在思考問題,他漫不盡心的答道:
“只要我和大哥還有嫂子不說出去,別人不知道,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禍患。”
桃逐虎嘆了口氣,追問道:
“既然如此,若是桃仡沒了,少爺你也就安全了。”
蘭子義聽到這話心中一震,他看向桃逐虎,看到了自己大哥臉上一覽無餘的痛苦,蘭子義震驚了。他伸手按在桃逐虎肩上,穩穩的說道:
“大哥不要胡思亂想,你在戰場上從來就沒有丟下過我,我也不會丟下你和嫂子,我絕不會幹出出賣手足自保的事情的,絕不!”
桃逐虎聽着蘭子義堅定的聲音,又擡起頭看着蘭子義炯炯有神的雙眼,頓時心中安定了下來,他朝着蘭子義用力點頭,當是對蘭子義的迴應。同時桃逐虎道:
“少爺剛纔爲何緊張成那副樣子?仡兒所說只不過是讓德王的身份遭到懷疑,這中間最多也就是隆公公插進來一槓子。難道少爺你還怕德王和隆公公那個太監不成?只要讓皇上知道隆公公拿野種出來冒充皇子,隆公公就得被滅九族,這不至於讓少爺你嚇成那樣啊。“
蘭子義搖頭道:
“如果僅是隆公公狸貓換太子,那事情就簡單了,只需把消息通報魚公公和章鳴嶽,姓隆的會死無葬身之地。可問題在於嫂子的童年。一個在紅牆金瓦下,有太監陪同玩耍的人,大哥以爲會是什麼人?”
桃逐虎想了想,道:
“少爺你是想說仡兒是宮裡出來的?”
蘭子義道:
“不止是宮裡出來的,我看嫂子有可能是......是皇室血脈。”
桃逐虎擡手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他道:
“少爺你不要這麼危言聳聽,哪有皇室血脈進青樓的?說不定是仡兒記錯了,也說不定仡兒是個宮女被抓出來了。”
蘭子義道:
“宮裡從來不會收那麼小的宮女,宮女也不可能整天有太監陪着玩。嫂子所說的事情與隆公公有脫不開的干係,如果真的嫂子是皇上的血脈,她又能輕易被人從宮裡抓出來賣入妓院,那隆公公的力量就已經大到偷天換日的地步了。魚公公跟我說現在的皇上和過去的皇上沒有區別,跟了皇上一輩子的人都看不出隆公公控制皇上的跡象,那隆公公得有多厲害?嫂子被販賣出宮得是多少年前的事情,那時姓隆的就有瞞天過海的手段,現在姓隆的該有多厲害?“
桃逐虎聽着蘭子義分析了一番,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他自言自語的說道:
“所以我們絕不能把消息透漏給任何人。”
蘭子義應道:
“不錯,不能透露給任何人。”
桃逐虎問道:
“可是說不通啊?爲什麼姓隆的要把宮裡的人弄到宮外青樓裡去?這說不通啊!”
桃逐虎剛問完,那邊就傳來了月山間的笑聲,月兒道:
“我就說衛侯在哪?原來在這裡呢?衛侯不是要在廚房做菜麼?怎麼有時間跑到這裡來偷懶?”
蘭子義與桃逐虎聽到月山間的聲音,同時被嚇了一跳,兩人最不願意見得人,最終還是出現了。
蘭子義轉向月兒,笑盈盈的說道:
“嫂子不舒服,我就和大哥把嫂子送回來了。現在嫂子正在屋裡休息,我與大哥便在門口聊聊,反倒是月兒你,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月山間笑道:
“我回到臥房,既等不到衛侯你做的佳餚,又等不見衛侯回來,所以便自己出門來找。找到廚房聽說大嫂身體不適被大郎送回屋去。我挺納悶的,剛纔還好好的要招呼衛侯你一起做菜,怎麼突然之間,說病就病了?於是我便專門過來看看。嫂子到底是怎麼了?”
月兒這個問題着實問住了蘭子義,蘭子義不知該如何作答。桃逐虎怕被月兒看出破綻,於是搶先一步答道:
“其實,仡兒她好像有身孕了。剛纔正在剁菜,突然就感到不舒服。”
蘭子義聽聞桃逐虎這個藉口,暗中鬆了口氣,這個藉口甚是精妙。可月山間卻得理不饒人,她咄咄逼人的說道:
“嫂子有身孕可是大事,突然不舒服可是要牽扯到兩條命的,你們怎麼能當做兒媳,我這邊讓爹調御醫過來爲嫂子看病。”
桃逐虎聽到月兒所說,後悔的腸子都快斷了,他與蘭子義趕忙阻攔月山間,想讓她不要麻煩,可月兒哪會輕易放過此事?她立刻便飛鴿傳書檯城衛,等了沒多久便有太監引着御醫來到府上,同時府上其他人也因爲御醫到來全都跟到桃逐虎這邊臥房來。
御醫來後便對桃仡好好望聞問切一番,蘭子義與桃逐虎則焦慮的站在御醫後面,絞盡腦汁想要編出個理由把事情搪塞過去,可誰人料到御醫診脈完畢後竟然掉過頭笑嘻嘻的對着桃逐虎說道:
“恭喜桃將軍,尊夫人的確是喜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