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一行四騎再加一匹拉四人的馬共計五匹一路飛奔,山路顛簸月山間躺在網中好幾次都被彈的飛起,後來月山間專門用力用手把網握住纔算穩住,可他那嬌如凝脂的肌膚可就因此遭了大罪,等到了山下月兒的手腕早已被勒出了一道道血痕。
順路通到林外之後才知桃逐兔所言不虛,幾千的臺城衛散在野外,或點火把,或圍營火,三五成羣也不知在幹什麼。黑夜本就讓人心生歹意,四處點燃的火焰又順着野草蔓延進了兵丁們的心裡,點燃了他們的邪念與惡毒。這片大地上剛剛死掉了好幾萬人,血跡未乾,殺意仍濃,泡在這麼一個血罈子裡怎能讓人坐得住?
晚風漸起,吹得煙塵火星子漫天亂舞,也說不上是海腥味還是血腥味跟着一幕一起鋪開,催出了人們心中最深處的黑暗,催的人發狂。那幾個堵住路口看守的臺城衛最是被這氣氛催的難受的,在蘭子義縱馬而來時他們正在討論這個問題,一人罵罵咧咧道:
“白天的窮鬼身上就那身餿衣服,再什麼都沒,白辛苦老子一場。晚上這會了又被派到這邊來幹看門狗的勾當。我呸!油水全被別人撈走了!“
另一人道:
“就是,放着季家這麼一大塊肥肉在邊上,咱卻沒本是上去咬一口,真是…….喂!那邊來的是誰快停下!“
臺城衛們聽見了山路那邊傳來的馬蹄聲,當即抽刀結隊攔在路上。其實不用他們上來堵路他們之前設置好的鹿角便已經將蘭子義給攔下,蘭子義等人剛剛勒馬停下那幾個臺城衛便上前吆喝道:
“千戶大人有令,所有人一律不得進出山路,你們是什麼人?報上名來!“
躺在網間的月山間也來不及整理自己凌亂的面容,當下便呵斥道:
“瞎了眼的臭丘八,也不看看老孃是誰?!“
幾個人雖然看不見說話的人,卻聽得清說話的聲,聽出來者是月山間後幾個臺城衛趕忙舉起火把,這一擡手便照到了蘭子義臉上,臺城衛見狀大驚失色,趕忙拱手道:
“衛侯!大小姐!”
月山間擡起頭冷哼了一聲道:
“我以爲你們幾個沒油水可撈要把一肚子火發到我身上呢,誰知你們幾個的耳朵這麼靈,還能聽出我的聲音來”
臺城衛們聞言應道:
“大小姐的聲音臺城衛中誰人不識?有不識的早被關進洗冤寺裡去了。”
蘭子義用力勒緊馬兒,他打斷月山間插話說道:
“你們剛纔說不許閒雜人等上下山道,這是誰下的命令?”
臺城衛聞言答道:
“是千戶大人!”
蘭子義哼了一聲又問道:
“他爲什麼下這道命令?”
那幾個臺城給哪裡知道千戶在想什麼,聽到蘭子義的問題他們值得面面相覷。其實蘭子義剛一聽說山路被封便已經猜到了這麼做的緣故,無非是姓馬的怕蘭子義的夥計們上山支援搶他的功,他之所以問只是想探探口風,見衛軍不答蘭子義又問道:
“那是誰把我的行蹤報給你們千戶的?”
衛軍道:
“衛侯帶着十幾個人馬招搖而過,看見的就都給千戶大人彙報了。而且千戶早有吩咐,衛侯的一舉一動我們都得盯着,這麼做也是沒辦法的事。”
蘭子義聞聲隔空揮舞了一下馬鞭,破空的聲音震得衛軍全都嚇出個冷顫來。蘭子義罵道:
“你們沒辦法?你們既然這麼聽你們千戶的話,那他讓你們來殺我你們也要照做了?”
衛軍們立刻辯解道:
“屬下不敢,屬下不敢!”
蘭子義搶過話道:
“我問你們,太陽都已落山你們爲何還不紮營?三位成羣的是想幹什麼?你們的百戶在哪?”
衛軍答道:
“回侯爺的話,是千戶讓我們隨意安歇的,他說等他回來就給我們設酒擺宴,好好的招待我們一頓,沒他的令我們也不敢亂動啊!至於我們的那幾個百戶,全都跑進季府裡面吃酒歇息去了,我們也半天都沒見到他們。”
蘭子義聽着這話直皺眉,幾千人放羊似的撒在地裡,頭頭腦腦的卻全都跑的不見蹤影,這個爛攤子可怎麼收。蘭子義道:
“立刻撤了鹿角讓開!我要去見你們的百戶!”
幾個守路口的臺城衛爲難的說道:
“衛侯,不是我們哥幾個有意爲難您,而是千戶大人着實吩咐了不讓人過去,沒他的命令我們真的不敢擅自放人啊。”
聞聲悶聲深吸一慪氣,他回頭看了眼搬運馬千戶屍體的馬匹,又低頭看了看一路顛簸而來的月山間,然後他吩咐幾個臺城衛道:
“去!找個步輦過來!”
幾個臺城衛沒弄明白怎麼回事,都不知道要步輦幹什麼,蘭子義催促道:
“你們大小姐在路上摔下馬來跌斷了腿,現在走不了路,你們快去找個步輦來擡他!”
那臺城衛這才聽明白怎麼回事,趕忙支派了一個人離開找傢伙去。在臺城衛忙亂的當口桃逐虎湊近蘭子義耳邊說道:
“少爺,現在臺城衛羣龍無首,人心浮動,若不盡快收攏這些人,只怕今晚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少爺此時不搶時間還差人去找步輦,豈不牽強?”
蘭子義擺手示意桃逐虎收聲,他道:
“正因爲羣龍無首所以我們纔不能張揚,一定要沉住氣。大哥你可放量了眸子待會聽我號令!”
南方山路多崎嶇,用轎用攆的地方多,那幾個臺城衛很快就給月山間找來了傢伙,一張椅子被兩杆長竹挑起,兩人四人都能擡。蘭子義招呼着臺城衛將月山間安置到椅子上,然後專令四個臺城衛來擡,有人扛聲說這東西兩人足夠,蘭子義則以爲四人擡更穩固,再兼月山間也罵道:
“你們幾個懶骨頭,連擡我一下也嫌累?”
幾個臺城衛自然不願得罪月山間,只得分出四人擡轎,蘭子義又安排兩人扶穩椅子,這麼操作下來看守路口的人中便有六個被月山間拖住,只有三人還能自由活動。
這幾個臺城衛還打算繼續執行千戶的命令,他們對蘭子義說道:
“衛侯,大小姐是公公的閨女,她受了傷我們自然要送她就醫。但您我們還得按千戶的命令辦,您還得在這等會。”
蘭子義罵道:
“我剛纔問你們誰泄露了我的行蹤你們就沒聽出我的意思來?我要是沒見過你們千戶我怎知道我的行蹤被泄露?你們千戶就在這裡,讓不讓我過你們自去問他吧!”
說着蘭子義回頭招呼桃逐兔,桃逐兔立刻牽馬將千戶的屍體運到前面來。幾個臺城衛還不知蘭子義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得上前解開馬上屍體的裹屍布,這一揭便看見了千戶被轟掉一半的腦袋。
三個還能活動的臺城衛見此情景驚得差點叫出聲,但桃逐虎與桃逐鹿的刀已經架到了其中兩人的脖子上,另外一人見狀自然不敢多言。蘭子義冷笑道:
“敢出聲,敢逃跑我就要你們的命。你們千戶是正面中槍,腦殼飛了臉還在,你們都看的清楚。千戶既死這裡便是我說了算!你們隨我一起去季府,一路上只告訴其他人大小姐已來,速往季府領命,其他一概不許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