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氣渾厚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劍塔上空炸裂開來。
一名身着黃衫的中年男子度空而來怒視着李慎之幾人,身旁還有七八名踩着飛劍的青年男女,皆身着劍宗真傳服飾,淡淡地掃着下空諸弟子,氣質不俗。
“是劍子峰的宋長老!”
“哇。這麼說來這些不都是真傳弟子嗎!”
廣場上許多內外門的弟子自發停下了下來,仰着頭看着遠方光鮮豔麗的幾人,眼中露出難以遮掩的羨慕和崇拜。
要知道整個劍宗的真傳弟子也不過七十二個罷了,今日一下子能見到這麼多頭角崢嶸的天才也算不虛此行了。
因爲這一聲怒喝,李慎之幾人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動手。
那名宋長老慢慢從半空落了下來,凝着粗重的眉頭又一次喝道
“此事因何而起?爾等不知道劍宗的規矩嗎?劍宗府院場所禁止一切打鬥。”
兩名守衛低着頭支支吾吾模糊不清的吐出幾個字,然後把矛頭指向李慎之道
“宋長老,是....是因爲這個小子沒有真的令牌,拿一個假的令牌哄騙我等想要入劍塔。我多次勸他,但是這小子數次妨礙我等......”
“沒錯,幸虧柴哥...柴師兄火眼金睛,識破了這小子的詭計,否則差點就被這小子矇混過關了。還請宋長老,明察!”
宋長老聞言,眸子中牽起一絲不解。因爲劍宗弟子的身份令牌可是特製而成,常人根本做不了假。一般人腦子要是不壞,應該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吧。
而這少年穿着樸素至極,和尋常雜役弟子沒有區別,更是令他奇怪萬分。隨即他看向淡淡而立的李慎之,沉聲道
“少年,你是何人?那令牌可讓本長老一觀?”
“拿去便是。”
隨手把那枚方寸玉牌丟了出去,李慎之撇了撇嘴,長老級別的人物想來能證明他的清白吧。
宋長老接過白玉令牌後,一眼看去同樣露出不解,這製作工藝和外形根本不是劍宗弟子所有的身份令牌。
當下心中燃起怒火,直勾勾的盯着李慎之,隱隱釋放出一絲劍道威壓,冷聲道
“這令牌根本不是我劍宗弟子所有之物。你到底是誰?從實招來!”
兩旁低頭站立的守衛聽到後,當即精神大振,嘴裡唸唸有詞道
“我就知道,我倆火眼金睛怎麼可能看錯呢!”
李慎之心底有些發虛,合着這令牌真是假冒僞劣產品?
可當他想起夏老頭那天交給他令牌時那副鄭重其事的樣子,又搖了搖頭,那老頭應該改不至於做出這等事情來。
深呼了一口氣,李慎之臉上堆着笑容道
“長老,您是不是看錯了。我這是真傳弟子的令牌呢。我還有真傳弟子的衣袍爲證。”
說完後,他一股腦的拿出一團黑不溜秋的東西,上面還沾滿了一點白濁之物,勉強能看出來那材質應該是一身衣袍。
宋長老指了指他手上的衣袍,眼睛眯了起來,面色古怪道
“小子,你可是在耍本長老?這讓本長老如何辨認。”
李慎之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低頭看着手中的衣袍,當即如同褲襠劈樹一般,心底狠狠揪了下,這波操作令他蛋疼不止。
“完犢子了,上次修煉的時候衣袍換下來,忘記清洗了。”
“臭小子,你還有何話可說!膽敢冒充真傳弟子,損我劍宗威名,罪加一等!快些說出還有沒有同夥.....”
宋長老見李慎之面色頹然,心中有了定數,厲聲喝問道。
“什麼!有人敢冒充真傳弟子?”
“哪位大哥乾的事,好勇啊。”
“借過借過,讓我瞅一瞅......”
之前雖然因爲劍峰真傳弟子的到來,其他弟子們內心撲騰了幾下,但也只是遠遠觀望着。
現在可好,因爲冒充真傳一事,讓諸多弟子們內心生出了濃濃的八卦之心。到底是何人有如此大的膽子,竟敢冒充真傳序列!
廣場上的人流涌動着,此刻四面八方的弟子全然向着劍塔門前衝去,那速度簡直槓槓的,比紫電馬跑的還快,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吃不到瓜了。
劍塔高空靜靜懸着的幾名青年男女看着下方黑壓壓的一片,心中來了些興趣,齊齊向着劍塔下空掠去。
“有點意思,竟然有人敢假冒真傳弟子。”
“歐陽師妹,你說這小賊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也許吧,正常人應該幹不出來這樣的事。”
不多時,隨着七八道虹光閃過,幾名真傳弟子腳踩飛劍穩穩地停在劍塔門口。
爲首一名女子內有粉白色紗裙裹身,外披着一層純白色風衣似如月光般傾瀉在地上,拖曳着足有三尺。三千青絲如錦緞般柔順,胸前有一縷青絲垂着隨風微動。
一對柳眉如月,一雙鳳眸含情。只一點硃砂點在額間,看起來如同畫卷女子一般,出塵而高貴。
周遭弟子們看着慢慢走來的幾名真傳弟子,尤其走在前面的兩名女子,眼中光彩大放,內心激盪不已。
“哇,這也太美了吧。”
“左邊的少女我認識,只是這右邊的女子從未見過啊,似仙似魅簡直絕了!”
此時有兩道花花綠綠的身影正掙扎的向着人羣中擠來,其中那名身材瘦小的少年極爲靈活,如同泥鰍般滑溜地遊走在人羣中,不一會便擠到了最前方。
“我湊...”
瘦小少年眼珠子一縮,低聲驚呼着,怔怔的看着前方。
“李秀,你特麼走這麼快急着投胎啊,也不知道等等本公子。”
臉色有些虛白的青年喘着粗氣,彎着腰扶着膝蓋罵罵咧咧道。
“花哥,花哥。夏仙子真的來了!你快看......”
“少放屁了,兩個時辰前你就說夏清焰會來。我信你個.....沃日!”
花哥當場一驚,眼珠子瞪得大如鈴鐺,硬生生的把要罵人的話掐掉了。
“還真是夏仙子,我剛纔大意了沒注意。也不知道剛纔直呼仙子的名諱有沒有被聽到。完了完了,形象毀了.....”
花哥慌忙舔了點唾沫放在指頭上,捋了下額前的亂髮,稍稍整理了下褶皺的衣袍,偷偷瞄了一眼前方爲首的女子,壓低聲線道
“秀兒,你看本公子現在這妝容如何?”
“花哥放心,帥的一塌糊塗!”
花哥聞言點了點頭,虛白的臉上重新堆起了笑容,眼中含情的看着夏清焰。突然一道綠影閃過,他眉頭不由得一皺,一巴掌呼了過去。
“秀兒,別站小爺前面。”
“哦。可是我也想看。”
“你看個雞兒,待會我看完了你再看。”
“.......”
所幸周遭弟子的動靜比較嘈雜,兩人聲音比較小,因此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倆的舉動。
在看場中李慎之這邊,面對隨時都要出手鎮壓自己的宋長老,他的內心有些操蛋。
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了。他正猶豫着要不要喊夏老頭過來時,突然間一個滑鏟衝了過去,邊跑邊喊
“雪丫頭,是我啊。救命啊!”
雪丫頭?在諸多弟子心中震撼不解的目光裡,李慎之來到了那幾名真傳弟子身前,一把抱住了左邊少女的小腿。
“他....他竟敢輕薄歐陽師姐?!”
“啊!老子的夢中情人,我不活了......”
衆人短暫失神後,場面瞬間炸裂開來,許多弟子眼中閃出血絲,撓頭痛哭,聲震八方。
“是你!臭流氓。你......就是那冒充真傳弟子的小賊?這可是要殺頭的罪行!”
歐陽雪莉低頭看着李慎之,臉頰微紅,像是熟透了的蘋果一般。接着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秀眉緊蹙臉色有些難看。
冒充真傳弟子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哪怕李慎之是柳如煙的哥哥,可是此事幹系太大,涉及到很多人的利益。一旦處理不好小命都會丟了。
爲首女子安然站在原地,目光來回在兩人身上游蕩着,露出些許琢磨之意。
旁邊幾名真傳弟子看着歐陽雪莉和李慎之關係不清的樣子,神態各異,有人嘴角暗諷,有人一臉漠視,高高掛起。
“雪丫頭,我沒冒充啊。我就是真傳弟子。”
李慎之彷彿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連忙解釋,再一次把那枚方寸白玉令牌拿了出來。
“哼!小賊。別以爲有真傳弟子護着你就可以輕飄飄地揭過此事!本長老會親自上書到峰主那裡,嚴查此事!”
宋長老跟了過來,目光冷冷盯着歐陽雪莉旁邊的李慎之,不苟言笑道。
歐陽雪莉紅透透的小臉瞬間慘白,一旦峰主知道此事,那李慎之肯定百死無生啊。她走上前去,對着宋長老施了一禮道
“長老可否....”
歐陽雪莉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道驚疑悅耳的聲音打斷了。
只見爲首的女子款款走來,原本眉目含情的眸子此時卻冷得像寒霜一般,審視着李慎之道
“這令牌你從何處得來?”
“夏老頭給我的,我都說了我是真傳弟子,咋都不信我呢。”
李慎之撅起了嘴有些氣悶,這女子雖然生的極美,但是此刻審問的語氣令他很不爽。
夏清焰瞬息間拿走了李慎之手中的令牌,細細打量着。忽然間,那如同碧水般的眸子狠狠地顫動着,內心掀起了滔天巨浪,嘴角微動喃喃道
“這是峰主令牌?!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