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
“ 破鞘!”
李慎之眼中一凝,隔空一劍劈出。
陡然間一道數十丈的白色匹練,橫空推向遠處的樸飛柱,劍氣縱橫,上面繚繞着點點雷芒,並且伴隨有絲絲的音爆聲,非常震撼!
可就在劍氣揮出的那一剎那,清影劍的劍尖處爬出一道細微的裂縫,緊接着蔓延到了劍身中央處才停下。
這一劍,清影劍竟然承受不住!
李慎之感覺到了什麼,揚起手中的清影劍,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裂縫。
他眼神極爲複雜,有些無語道。
“ 這地階靈劍這麼不禁用?品質這麼垃圾。”
頓了頓,李慎之長嘆一口氣道“ 這把劍終究還是太弱了,已經到極限了,下次得搞一把天階靈劍玩玩。”
這把清影劍經過數次高強度使用後,尤其對陣領主級妖獸和導引劫雷時,磨損已經很大了,剛纔那一劍劈出,已經快要崩裂了!
周圍的弟子們“ …….”
“ 尼瑪,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沃特瑪到現在用的也不過是一柄玄階中品靈劍而已。”
“天階靈兵豈是那麼好得到的,整個劍宗天階靈兵也是屈指可數的好不……”
此時此刻,在場弟子們無論是男是女,均是鬧心怒火,如果眼睛能殺人,那李慎之估計已經死了千萬次了。
“這些人八成有毛病吧?小爺又咋了?怎麼所有人全罵我了?!”
擂臺下方的怒罵聲越來越大,簡直如同潮水一般瞬間淹沒了場中。
“我吐了,難不成小爺上輩子刨了你們家祖墳……”
李慎之搖搖頭,小聲嘀咕着道。此刻,他的耳邊如同馬蜂盤旋一般,盡是罵他的聲音,縈繞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唉,人怕出名豬怕壯。都怪小爺實在太優秀了,難免……難免遭人嫉恨。理解,理解……”
而在衆人撩騷宣泄之時,那數十丈的白色匹練已經呼嘯着碰到了那枚三寸小劍。
沉寂一瞬後。
轟!
劇烈的炸響聲在場中響起,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震得衆人耳間一陣耳鳴聲迴盪着。
場中閃出一道白光,驟然間擴大至方圓十里之遠,強烈的白芒伴隨着一道道能量殘留,強襲的靈力亂流一瞬間向外界暴散出去。
驀然間,白光籠罩之處,所有弟子,無論外門亦或是內門,皆是身體不受控制的掀飛出去數丈之遠,灰頭土臉的,氣息一度非常頹敗!
過了數十息後,諸多弟子耳間的轟鳴聲才漸漸消弭,他們有些艱難的站了起來,眼前還有些模糊,相互掃了眼對方,苦笑着道
“他真的是以前那個廢物嗎?感覺比起來,我纔是那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哎,這種程度的靈力波動,已然不弱於真正的化靈境存在了。”
“我們都看走眼了,或者以前對他的偏見太大了……我承認我眼光拙劣,他是個很厲害的人,本少算是服了!”
此時場外諸多弟子有些灰頭土臉的,神情有些低迷,再也沒有之前那種張揚的感覺了,倒是多了一絲沉穩。
看向李慎之的眼神中也不再是之前那般蔑視和看輕,而是發自內心的崇拜和尊重!
尊嚴,是自己打出來的!
強者,總是受人尊重的!
當你比別人優秀一點的時候,他人可能會生出好勝之心,貶低於你,嫉恨於你。
但是當你比他優秀的多,甚至遠超於他的時候,他便會低下頭,仰視於你,生不出絲毫忤逆之心!
這一點,無論在何種規則下,都是共識和鐵律!
實力便是王道,便是永恆不變的至高法則!
而這種規則,在武極大陸展現的淋漓盡致!
因此,那些一開始生出輕視和傲慢的弟子們,纔會逐漸改變自己的觀念,發自內心的尊重和崇拜他,接受李慎之比他們強的事實!
“啊!老夫不信……你怎麼可能比老夫強?!”
就在這時,擂臺上空傳來一聲竭力的嘶吼聲,極爲攝人。
衆人的目光一凝,隨即向着臺上看去。
只見樸飛柱雙手扯着頭髮,原本整潔的灰袍上早已殘破,半邊身子已經裸露出來,上面沾滿了濺射而出的塵土。
他的眼瞳中遍佈血絲,肥胖的臉頰有些扭曲,嘴脣已經被他咬出斑斑血跡,表情如同擇人而噬的惡鬼一般,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陰森和可怖!
“老夫苦修劍道數百載,卻也僅僅堪破小成劍意……到頭來,卻連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都殺不了!我修的劍道,還有何意義?!”
此刻,樸飛柱的精神狀態極度不穩定。時而放聲大笑,時而低聲痛哭。短短數息,臉上的表情便經歷了離合悲歡一般……
李慎之遠遠觀望着,並沒有立馬動手。因爲擊敗一個人最好的方法,便是要讓他先產生恐懼!
他們之間的仇怨,已經不單單是死亡能夠抵消的。對李慎之來說,心理上的折磨和崩潰遠比肉體的死亡更加深邃和刻骨!
他看着樸飛柱道心崩潰的樣子,幾年來憋着的怨氣悄然消散了幾分。
其實,他現在不動手還有一個原因!他想實現一次完美的虐殺,華麗的轉身!
雖然此刻他動手,有極大的機會一劍抹殺樸飛柱,但同樣的有可能被認爲是小人行徑,可能被某些敵視之人肆意傳播。
雖然他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他不想因爲這種本可以避免的小事,多生事端。
最重要的是,他乃劍修!內心的驕傲和尊嚴不允許他那樣做。
劍者,寧在剛中折,不在彎中取!
他恨樸飛柱等人嗎?
恨!如何不恨?!
簡直了恨到骨髓裡,恨不得把他們幾人抽筋扒皮,啖其肉,飲其血!
自從他來到劍宗,成爲外門弟子的時候,便沒有享受過外門弟子真正的待遇。
俸祿,靈藥,靈石等,但凡是他應有的全都被掠奪和剝削了!
他僅僅只是掛了一個外門弟子的名頭而已,除了有一座簡陋的府邸之外,其他的待遇簡直如同凡俗間的奴僕一般,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被迫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稍有不慎,便會遭受辱罵和毒打!
那些年頭,幾乎每一天,他的身上都會涌現出新的傷痕和血口。
他的前身,身體極爲孱弱,時不時體內舊傷復發,以致於在前些日子,寒雪交加的時候,遭受重創,失血過多,淒涼的離開了!
其實他本可以不遭受這種欺壓和針對的,他只要把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交出去,不,僅僅只需引薦給江羽黎,從中牽線搭橋,便可享受取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並且擁有巖涼江家的庇護!
但李慎之——拒絕了!
沒有絲毫猶豫的拒絕了!
雖然他如同活在煉獄中一般,麻木難捱。但是他不想告訴自己的妹妹,不想給妹妹添麻煩,不想讓她舍臉哀求宗主,他不喜歡仰人鼻息的感覺,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同樣不希望因爲自己讓妹妹受牽連和擔心,他只希望妹妹能過得比自己好,那便足以!
他一直告誡於自己,他是一個人,頂天立地的人!
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他雖然不認爲自己是一介君子,但同樣做不得小人!
俗話說,生而不養,斷指可報。不生而養,無以爲報!
柳家待他不薄,柳如煙的父親對他更是沒話說,如同親生的一般,他感受的真真切切!
他的童年和普通小孩一般,是完整的,快樂的,不摻雜質的!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義父。您的恩情,慎之永世難忘!您護佑我八年安樂,我定爲煙兒開闢千載安康!”
此刻,李慎之的情緒有些波動,看着樸飛柱有些瘋癲的樣子,他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一時間複雜不已。
不多時,一陣扶風襲來,撫在李慎之的臉頰上,極爲溫柔和舒適。
李慎之的眸子一凝,望着眼前的死敵,眼底泛着一絲霸道和倔強的自信,喃喃道。
“若是連眼前這頭化靈境的肥豬都打不過,我又如何堂堂正正的站在世界中央,讓那個重要的人清楚的看到,我,李慎之!可以做到護你一世的承諾!”
“不如,就從——今天開始吧!”
陡然間,兩道奪目的光芒於劍瞳中逸散開來,李慎之的雙眸中綻放着種種神異,黑白相間,陰陽兩儀交替轉生,紫色氤氳流轉,劍芒跳動,雷光奔騰,極爲驚豔!
好在此時諸多弟子離得較遠,看不真切,只能隱約覺察到一絲異芒閃出,卻也摸不着頭腦。
“瞳生異象,內蘊大千。好小子,果然不凡!不愧是引動九星離碑的超級妖孽……劍宗的變數,終於出現了!”
就在這時,閣樓上端坐高位的夏入秋徑直站了起來,半闔的眸子陡然綻放,瞳孔驟縮,其中閃爍着激動和狂喜,那古井無波的內心,此刻,豁然掀起驚濤駭浪!
“夏老。您這是怎麼了?”
旁邊的王淳風被他嚇了一跳,看着他發春一般的興奮,有些摸不着頭腦,暗暗嘀咕道“夏老這是咋了,難不成真是發春了,又不是劍宗誕生劍帝啥的,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數息後,夏入秋似乎注意到自己失態了,這才輕咳兩聲,老臉一紅,伸伸懶腰無所謂道
“這個……這個,可能這兩天有些上火,氣血有些旺盛,呵呵。”
聞言,在場諸多長老齊齊點頭,怪異的打量着他,眼中泛着促狹的味道。
一時間,場面陷入死寂之中,落針可聞。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就連一旁陰狠毒辣,如同死了馬一般的枯瘦老者,此刻同樣極爲怪異的瞥了他一眼,嘴角抽搐着,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