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臉色盡皆狂變,年輕戰士瞪大雙眼,他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
白玉風鬆開手,他頓時喘着粗氣說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大風城,真的已經淪陷了?”
白玉風說道:“到目前爲止,大風城內死傷已有數十萬,拜火聖朝的士兵假扮成土匪強盜在城內肆意妄爲,整座大風城已經變成了一座地獄。”
“不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救我爹孃……”
他的情緒隨着白玉風話音的落下徹底失控,原本還帶有幾分僥倖心理的他,這一刻終於徹底明白了大風城發生的一切。
但那名中年士兵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輕吼道:“不行,你難道不知道兵營內想要回大風城的兵是什麼下場嗎?”
白玉風眉梢一挑,道:“哦?是什麼下場?”
中年士兵嘆了口氣道:“兵營裡也有人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說大風城出事了,他們想回大風城看看,凡是有這種行爲的全部都被軍法處置了,到現在爲止,已經有上百人被處決,但依舊還有士兵在不懼生死鍥而不捨。”
白玉風的目光冰冷如刀,他語氣冰寒道:“趙山,還真是豬狗不如的東西啊。”
他突然看向年輕的士兵問道:“你們大風訓練營的將軍呢,他在哪裡,有沒有表過態?”
年輕士兵神色黯然道:“吳蓋吳將軍被趙城主以動亂軍心爲由關押了起來,他手下的所有部下統領都見不到吳將軍,每個人都是敢怒不敢言,連吳將軍見了趙城主都得低頭,他的部下也沒膽子違抗命令。”
白玉風擡頭看向巨大的大風訓練營,他忽然道:“你們可有辦法讓我進到兵營?”
“這……”
說實話,這個中年士兵到現在對白玉風的身份都還有些懷疑,他只是訓練營的士兵,要讓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進入兵營可是大罪。
如果不是因爲白玉風訴說着大風城的一切,也許他根本都不會跟這個陌生人交談這麼久。
白玉風說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猶豫什麼,我不是大風城的子民都在替你們着急,你們反而無動於衷嗎?”
“你不是大風城的人,那你是?”
“嵐山城,玉風堂,白玉風。”
九個字說話,這二人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你是白玉風白堂主?你就是玉風堂的創始人?”
他們的眼神忽然激動而崇敬,看着白玉風就如看到廟裡的石佛顯靈了一般。
白玉風說道:“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年輕戰士忽然激動的說道:“白堂主,久仰大名,聽說你的玉風堂開到了我們大風城?”
白玉風苦笑一聲道:“本來大風城已有幾家分堂,不過現在都被毀了,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我纔來大風城的。”
“好好,我們聽你的,我們都聽你的,你想怎麼做?”
白玉風自己都想不到他的名字居然這麼好用,看來有時候一個人的名聲的確能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他說道:“讓我假扮成士兵混進訓練營,我要想辦法把你們的將軍王蓋帶出來。”
他的話剛說完,周子棟忽然閃身而出,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幫忙。”
白玉風連忙說道:“不行,你留在這裡。”
“可是我……”
“聽話,這裡不是大風城,訓練營內高手無數,此地更有近十萬精兵匯聚一起,一旦趙山發現蹤跡下令追捕,你我根本無處逃生。”
周子棟雖然不情願,但也只能點點頭道:“好……好吧。”
年輕士兵連忙說道:“我會照看到你的兄弟,誰敢動他一根汗毛,先踏過我的屍體。”
白玉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就有勞你了。”
此刻已快到午時,本不該是行動的最好時機,但時間緊迫,白玉風知道每一秒過去,大風城內就會有人慘遭屠殺,所以他不得不提前行動。
大風訓練營內佔地廣袤,在內營一處帳房之中,一名滿臉絡腮鬍,神色顯得有幾分憔悴的中年人正負手在帳內不斷來回踱步行走。
他忽然推開帳門,可就在這時,兩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個橫步攔在了他身前。
“王將軍請留步,你哪裡也不能去。”
二人異口同聲,王蓋心急如焚卻無能爲力,這兩個人都是和他同境界的真王,更何況四周還有無數高手將他所在的這座帳房圍的水泄不通,他就算能擊退這二人也沒辦法離開。
“哼……”
重重的一聲冷哼,王蓋轉身回到了帳內。
就在他轉身的剎那,只見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微微一笑道:“王將軍,考慮的怎麼樣了?”
王蓋怒目一張,他凶煞的面目盯着這中年人道:“趙山,你這畜生,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你明明知道拜火聖朝想做什麼,你居然還在這裡若無其事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你還是人嗎?”
趙山笑的更加誇張,只聽他說道:“王將軍,我說你們這些習武之人就是腦子一根筋,一點也不懂得變通,拜火聖朝兵力強大,佔領大風城是遲早的事情,我們又何必做徒勞的掙扎,況且人都說了,只要我們不抵抗,我依舊做我的城主,你依舊當你的將軍,你爲什麼就是冥頑不靈呢?”
王蓋一把揪住趙山胸口的衣服喝道:“趙山,別把每個人都想的跟你一樣那麼齷齪,我生是大炎聖朝的人,死是大炎聖朝的魂,現在放我出去,讓我帶人殺進大風城還能減輕你的一些罪惡。”
趙山根本不爲所動,他淡淡道:“看來你還是沒想好,但沒關係,很快你就會想明白的。”
他的話剛說完下,帳門忽然被掀開,只見一個披頭散髮的小兵低着頭端着一盤豐盛的飯菜走了進來。
趙山這才接着道:“王將軍,今天是你最後的期限,否則你的妻兒家人可就沒人幫你保護了,哈哈哈……”
趙山掙脫王蓋的手大笑一聲走出了帳門之外。
王蓋氣的面色鐵青,他很想一手捏碎趙山的腦袋,可他知道自己的親人現在在大風城受趙山的保護。
趙山可以下令保護他們,同樣也可以下令殺了他們。
所以王蓋現在心有怒氣而不能放,而且他被囚禁在此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重重的一聲嘆息,轉過頭回到帳內,但也在這時候,那名送飯的小兵將一盤飯菜放到桌上,他居然毫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王蓋本就氣憤至極,這個時候就連個小兵都敢在他面前放肆,他豈能容忍。
可就在這時,小兵忽然擡頭,此人竟是半個時辰還在軍營外的白玉風,只見他用食指在嘴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你是什麼人?”王蓋驚疑道。
王蓋當即認出此人並不是之前給他送飯的小兵,而且這年輕人眉目之間英姿不凡,可不像是一個普通士兵該有的,如果大風訓練營內有這樣的士兵,早該被他發現了。
白玉風說道:“王將軍,多有得罪,大風城還需要你帶人前去營救。”
王蓋已不需要問坐在他面前的是什麼人,他只需要知道這個人是來幹什麼的就夠了。
至少他冒充一個普通士兵給自己送飯來,就已說明了他絕不會是站在敵人那一邊的。
王蓋知道時間有限,他在這裡呆的時間過長會引起外面人的懷疑,所以他直截了當的說道:“我被囚禁,四周的守衛力量你也看到了,憑我自己無法突圍出去。”
“你當然有辦法出去……”
白玉風邊說邊把自己的一身衣裳脫了下來,他看向王蓋說道:“你也脫了。”
王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二人調換衣服,王蓋冒充成送飯的小兵離開這裡,而白玉風要留在這裡冒充王蓋。
“但……但是你……”
“你別管我了,動作快,你出去和你的部下匯合,怎麼做你肯定比我更清楚。”
王蓋不再猶豫,他將白玉風身上的那套衣服穿上,然後把頭髮弄的跟白玉風一樣亂糟糟之後朝門外飛奔而去。
就在他掀開帳門之時,他忽然問道:“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在王蓋看來,不管白玉風是什麼人,能在這種時候冒險做這種舉動的人,都值得他用一生去記住那個名字。
王蓋很清楚,白玉風很難活着走出這個大帳,只要這裡的人得知王蓋在其他地方就會第一時間進來痛下殺手。
白玉風淡淡一笑道:“在下白玉風。”
“什麼?白……玉……風?!是那個玉風堂……”
“王將軍,大事要緊,其他事情以後再議,有人會在外面接應你的!”
王蓋的確沒有時間了,他帶着無法形容的震撼和驚駭離開了大帳外。
就在這時,遠方的兵營忽然出現了無數驚呼驚叫聲,門外所有人幾乎都被兵營的動靜吸引了過去,而王蓋也就這麼在衆人的眼皮子下溜了出去。
這當然是白玉風提前和那兩名士兵約定好的,畢竟王蓋和他的身形差異不小,貿然出門很可能會被發現端倪,在不遠處讓人制造些麻煩吸引這些人的注意力自然能讓王蓋順利的離開此地。
白玉風依舊是帶着滿臉的笑容,因爲他發現眼前這些飯菜簡直是他人生中遇到過最美味最可口的食物了。
於是他毫不客氣將所有飯菜吃個精光,體內被那種充盈能量包圍的感覺無法形容。
人生簡直沒有任何一件事務比得上飢餓過後的一頓美食,這是白玉風剛剛得到的結論。
敢留在這軍帳內自然也是因爲吃過飯之後他就會恢復體力,那時候就算面對真王也可無懼。
任何高手也逃不過一頓飯的壓迫,除非是那些達到巔峰的頂尖強者,他們已能將天地萬物轉化爲體內能量,已無需藉助食物來補充體內的消耗。
但那終究只是少數中的少數,至少現在的白玉風還無法達到那種境界。
吃飽喝足之後,白玉風盤膝而坐養精蓄銳,接下來他可能還要面臨一場苦戰,所以必須要隨時保持體力的充沛。
一個時辰的時間過後,兵營到處響起驚呼怒吼聲,還有無數士兵齊聲震天的吶喊聲。
之前從那兩名士兵的言辭中就能聽出王蓋在兵營內影響力不小,只是因爲趙山壓在頭上,他們不敢動手反抗。
王蓋一旦出現在他們眼前,他們當然會毫無保留聽從王蓋的命令,所以白玉風纔會如此冒險來救王蓋。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確的。
兵營內的吶喊咆哮聲證明王蓋已經成功。
自己這裡的戰鬥呢,纔剛剛開始而已。
要想在兩名真王和數百上千的七魄靈藏之中突圍出去並不容易,但白玉風並無畏懼,他只是靜靜坐在那張虎皮大椅之上,一手托腮靜靜的看着帳門被大力破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