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春再度冷笑一聲道:“你說她是周元的女兒,誰信,誰能證明,你把周元叫出來證明給我們看看啊。”
白玉風說道:“就憑你這般輕辱周將軍,就當定你個降職大罪。”
楚北春說道:“一個通敵叛國的叛徒,我何須對他尊重,你們收買了這麼幾個人就想定我之罪,先皇大人,您是覺得我這鎮南大將軍做的不夠稱職嗎?”
“哈哈哈,你做的非常稱職,要沒害死周元,你哪能將這個大將軍當的這麼稱職呢。”
一聲狂笑從門外傳來,只見楚南生從門外帶着幾名將士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楚北春和蛇姬二人的臉上同時傳來驚詫之色,楚北春驚詫道:“楚南生,你居然敢隻身留在我大炎聖朝境地,你好大的膽子。”
楚南生大笑道:“爲證明楚北春害死了周元大將軍滿門,我不惜冒此風險闖入大炎聖朝的地界,想必大炎聖朝的先皇大人不會責怪我這番好意吧。”
秦山目光微微一沉,他看向了白玉風。
畢竟白玉風纔是這件事的主導人,而且秦山也顧及白玉風六品煉藥師的身份,所以他在詢問白玉風的意見。
此人終究是敵國大將,在沒有合適的理由之前,秦山的確不太想放他走。
白玉風說道:“你將當年的事情說出,且證明周元是被楚北春陷害致死,我讓你安然無恙離開大炎聖朝的地界。”
楚南生再度看向秦山說道:“他的話可有效?”
秦山沉吟了一下,旋即道:“他的話就是我話。”
楚南生又是一聲大笑,道:“很好,那我就說了……”
楚北春嘶吼道:“先皇,您讓一個敵軍首領證明我楚北春的罪行,這是何道理,他是我大炎聖朝的敵人,您不下令把他抓起來,反而讓他來作證?”
秦山說道:“他敢冒着生命危險來我大炎聖朝做證人,這一點就已說明他的誠意,再者如果你真是清白無辜,又何須害怕你親大哥的指認。”
“我……”
楚北春啞口無言,他已不能再反駁秦山的命令。
楚南生說道:“當年楚北春是周元手下的一個小將,但也是周元最看重的人,爲磨礪楚北春的心性,他並不着急讓楚北春那麼快的提升上來,只可惜楚北春並不明白周元的一片苦心,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對他真心實意的好,周元嘴上看重,但暗中也只是視他爲垃圾而已。”
楚南生有些可憐的看着楚北春,臉上甚至帶着些許嘲諷之色。
他從小就看輕自己的這個弟弟,直到今天依舊如此,楚北春如今日落西山,楚南生便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
他一直畏懼的都是楚北春的狠辣,現在有秦山還有空玄戰他們在一旁,他當然要趁機肆無忌憚的辱虐楚北春。
只聽楚北春吼道:“你別在這裡信口胡謅,周元什麼時候看重的我,他一直不過拿我當個奴才使喚而已,每天讓我乾的全是髒活兒累活兒。”
楚南生淡淡道:“但除了這些,你也是每天和他接觸最多的人,甚至連他的衣褲都是你來洗,別的小兵想做這些,他有這個資格嗎,而且每一次重要的情報,每一次重要的戰鬥,他都會徵求你的意見對不對,他憑什麼不問別人,就問你楚北春?”
楚北春大叫道:“那不過因爲我是個奴才……”
白玉風在一旁截口道:“奴才?你會問你的奴才,這場仗怎麼打嗎?”
一旁的周子棟早已淚流滿面,每當聽到這些關於他父親的事情,她都會忍不住淚流。
當她聽到這些的時候,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將楚北春給硬生生吞下去,父親當年喂的都是一羣怎樣的白眼狼啊。
楚南生接着從懷裡拿出了一個信封,他拿着信件說道:“你當年雖然隱忍不發,但周元已看出了你的桀驁不馴,就在事發前不久你一氣之下離開軍營,於是他親筆給你寫了一封信,本來我以爲這是一封什麼情報機密,於是給截了下來,沒想到……”
楚南生將信遞交給了白玉風。
白玉風也是詫異的看向楚南生,他沒想到楚南生能拿出如此關鍵性的證據,於是他便將信件打開。
“大將者,唯悟我、才略、狠辣兼得者而得之,你已得才略、心狠,獨缺三者之中最重要的悟我,之所以對你故作輕視,是要你認清自身缺憾,人非上古聖賢,皆有過之,你之過,過狠、過傲、過激、過厭世,我深知此一切與你年少環境經歷密不可分,我周元才略、狠辣皆不及你一半,唯能認清自我、常自三省吾身,你有大將之風,望你珍惜這一世才略,削去你之四過,我周元之位當是你楚北春之位。”
這就是這封信的全部內容,白玉風的字句唸的鏗鏘有力,每一字從他嘴裡吐出都似有千斤力量。
這便是周元的大將之風,字句之間無一不在透露着他對楚北春的看重,最後甚至已許諾只要楚北春能認識到自身的不足,便會將他鎮南大將軍的位置直接讓給楚北春,沉重的許諾在如今看來,當真令人唏噓。
楚北春的身軀在顫抖,就連他的靈魂都在震顫,他雙目通紅如血。
過了半晌,他陡然如野獸般嘶吼道:“不,這不是他寫給我的信,這是你們僞造出來的,僞造出來陷害我的。”
周子棟已是泣不成聲,她泣聲道:“誰願意拿一個死人去給你做這些文章,我爹生前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及你楚北春有多麼優秀,就是可惜你的心性太陰暗,否則將來你必將凌駕於他之上,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
白玉風淡淡道:“你和周將軍待的時間並不短,他的字體和寫字風格你應該還沒忘吧。”
他說着將信件遞到了楚北春的面前,他也不知是慚愧還是期許,終究是顫抖着雙手接過那封信。
於是他的眼眶更紅,面具之下的眼角,竟有兩行清淚劃過臉龐,那封信已在他手上瘋狂的顫抖着。
他忽然想到在佈置完一切計劃重新回到軍營的時候,周元對他的態度明顯更加親密。
甚至對他的建議和出戰計劃毫不猶豫的執行,原來周元一直都以爲他收到了那封信,所以楚北春已經開始做出了改變。
可週元做夢也不會想到,楚北春的改變只是在他面前裝模作樣而已。
楚南生臉上再度露出了嘲弄之色,他淡淡道:“別人明明已經打算要把他的位置留給你,你卻反而弄一些手段陷害他,這就是你的命,你天生就是這種賤命。”
“賤命……賤命……賤命……”
楚北春的腦海只有這兩個字在不斷迴盪,他看向楚南生釋放出了一絲嗜血的瘋狂。
“楚南生,如果不是你攔截了這封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哈哈哈,所以說,這就是你的命啊,爹孃一點都沒說錯,你從小就是個煞星,到最後連他們二老都死在你的手上,你說他們說的有錯嗎?”
“楚南生……”
楚北春鼻息粗重,他已無法忍受體內的怒火,現在他只想殺人,只想殺了楚南生。
他卑微的出生,卑微的身份,卑微的心靈,他身上的一切都是卑微渺小,渺小到他想把自己碎屍萬段。
他憎恨所有人,甚至包括他自己。
秦山在此刻冷聲道:“也就是說,你已經承認周元通敵叛國是你從頭到尾陷害他的一個計劃,是不是?”
楚北春忽然露出了瘋狂的笑容:“是,沒錯,但你以爲憑我一個捏造就能賜周元滿門抄斬的罪名嗎,沒有你那個大兒子的推波助瀾,殺的頂多也就是周元而已。”
秦山說道:“此事我自會調查,千象,先把楚北春抓起來。”
千象和一衆將士已如閃電般行動,而此刻楚北春也把目光看向了蛇姬,今日他想要脫身,必須要得到蛇姬的幫助,他相信蛇姬也一定會幫他的。
面具下的蛇姬依舊是面無表情,她的話比她那雙眼睛更加冷酷無情。
只聽她哭訴着說道:“尊敬的先皇大人,我和楚將軍並不熟,我就只是他手下的一個小賤女而已,還請太上皇饒命。”
蛇姬說着,朝太上皇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楚北春如遭五雷轟頂,他實在想不到前一刻還在懷中溫情的女人,此刻竟會瞬間和他撇清關係,這翻臉不認人的速度連楚北春都反應不過來。
悲傷、憤怒還有黑暗已侵襲到了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他知道過不了這一關,等待他的將是絕望深淵。
曾經一幕幕慘痛的回憶就如放映機一般在他眼前一一劃過。
從他有記憶到現在,他生活的一直都是地獄般的日子,他的每一天幾乎都是在地獄中渡過,他每一刻都希望上天有眼,能夠早日結束那煉獄般的日子。
可上天終究沒辦法照顧到每一個人,所以就連他以爲可以奉獻自己所有一切的這個女人,蛇姬都給了他最後的迎頭一擊。
悲痛與絕望可以是力量,委屈和憤怒也可以徹底擊垮一個人,楚北春顯然不是一個能夠輕易被擊垮的人。
他忽然笑了,笑的猖狂,笑的狂傲,笑的猙獰……
笑聲止,天雷現,電閃雷鳴,如龍擊空,大雨傾瀉,似在訴說天地不公,電龍咆哮,似在發泄天地不忿!
突然,一道血色電閃將這片天空染成了血紅色,伴隨着那雙瞳孔也徹底變成猩紅色,恐怖的力量在他體內如隨風捲起的萬丈狂濤,無盡煞氣似踏着屍山血海從天而降。
楚南生駭然失色,他的眼中再現驚恐道:“是血殺大法,頂級神通血殺大法……”
楚北春看向秦山和空玄戰,道:“就讓我來領教一下當年聯手創建大炎聖朝的兩大強者有多強大。”
楚北春一拳轟了過去,伴隨着一道紅芒乍現,空玄戰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容。
“好恐怖的血殺力量,你身上難道已揹負百萬人的性命不成?”
楚北春猙獰道:“何須問這麼多,血殺領域,現!”
楚北春踏空而出,空玄戰和秦山聯手破空而起,三大頂尖強者在這千夜城上空展開了生死較量,確切的說應該是楚北春爲爭取最後逃走的機會而在拼命。
白玉風凝實天空半晌,他陡然扭頭看向楚南生道:“醉春紅呢,她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