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華拿着手中的銀針，用手指捋着，一下一下，上面本來就被磨得發亮，現在更是看起來帶着隱隱的光澤。
秦霜華俏臉微沉，一點兒也不似平常那般嘻嘻哈哈嬉皮笑臉的樣子。
連小杏見了，也忍不住蹙了蹙眉，站在旁邊，不敢亂說話。
張順把那個男人直接帶到屋裡面來，門窗關得嚴實。
男人輕笑一聲，嘆氣道：“你想問什麼？”
“你在南疆，是什麼身份？”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衛。”
“侍衛？侍衛能帶着南疆的巫童滿天下亂走？”
男人像是沒想到秦霜華會這麼問似的，他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秦霜華冷哼一聲：“你不會覺得那個小孩兒一點兒也不顯眼吧！南疆巫童，只能用蠱，不能用毒。剛纔他已經用毒了，算不算是破戒？”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又嘆氣，像是有些無奈一般。
“算。”
“那你們南疆，會怎麼罰他？”
男人抿了抿脣，如實答道：“南疆並無律法。”
“別跟我說那些沒用的，你就說，該怎麼罰。”
“還請您網開一面。”
“你確定我用自己的法子整他，會比你們南疆罰他，要輕鬆許多麼？”
秦霜華聲音涼涼，一點兒也沒有鬆口的樣子。
男人嘆氣道：“是廢去他用蠱的手，讓他一輩子不能用蠱。”
秦霜華挑挑眉。
“這倒是個好辦法，看他以後還怎麼禍害別人！”
男人皺眉，“如果廢掉了他的手，他恐怕在南疆再無立錐之地了！”
秦霜華沉聲道：“難道你們一定要生活在南疆？他年齡還小，天下那麼大，非常帶在南疆那種蛇蟲鼠蟻亂爬的地方纔好麼！”
男人沒有說話，而是上下打量着秦霜華。
秦霜華繼續問道：“那我接着問，你剛纔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男人擡頭看着秦霜華，眼中明明滅滅。
秦霜華對他的眼神，有幾分不喜，總覺得好像故事很多的樣子。
這種眼神，在電視劇裡，往往都是一個苦情男配纔有的，很不對她的胃
口。
男人問道：“你問的是哪句？”
秦霜華眯起眼睛，一瞬間，表情有點兒像蕭成野了。
小杏看着秦霜華，忍不住也哆嗦了一下。
真是夫妻倆在一起，越來越像，主子現在也跟王爺學壞了！
秦霜華對那幾個奴才說道：“你們都出去。”
小杏不放心，皺着眉頭，剛想勸，被秦霜華揮了揮手，阻止了。
秦霜華沉着臉，一副不容忤逆的樣子。
小杏他們只得出去。
屋中，只剩下了秦霜華和那個男人。
秦霜華冷聲道：“你說，我娘，是南疆人？”
男人緩緩點頭。
秦霜華的眉眼之間，浮起一層譏諷的笑意。
“你們真是爲了讓我當南疆人，什麼都敢說啊！我娘是跟我爹在北疆的戰場上認識的，怎麼成了南疆人了？
南疆到北疆，想個數千裡，我娘是有多想不開，從南跑到北？難道，她是被你們南疆趕出來了不成？“
秦霜華不過是隨口一說，但是男人卻是點了點頭。
秦霜華的臉，瞬間便沉了下來。
男人張嘴，緩緩開口。
“當年，巫女大人和蠱皇矛盾頗深，兩人因爲一件事情爭執不休，巫女大人便離開了南疆。後來，她到了北疆，遇到了您的父親，小秦將軍，於是二人結爲夫婦。”
秦霜華抿着脣，沒有說話。
良久，她眯着眼睛問道：“我去南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麼？”
男人見秦霜華換上一副在商言商的表情，心中微怔。
他以爲秦霜華會非常激動得問她母親的事情，然而，秦霜華卻沒有問。
男人還沒有說出來，秦霜華就冷笑不止：“你們怎麼爭權奪利我不管，但是，我不會去南疆。我甚至可以把話放出來，我很討厭南疆，討厭得不是一丁點兒！”
男人皺眉，“南疆也沒有那般不好，雖然氣候潮溼，但是……”
秦霜華猛地一錘桌子，壓着聲音，幾乎是在咬牙一般，說道：“你知道什麼！你體會過那周錐心刺骨的疼麼？疼得人從頭到腳都不想再活下去了。那種疼，忍一次，就想死一次。
我現在都覺得自己蠢，我是有多想不開，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下去。
我要是早早地死了，也不會遇到蕭成野。我不遇到他，也就不會喜歡他，我不喜歡他，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每天等死，卻有這麼不捨。
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撿來的，多活一天賺一天。但是現在我卻像活個一百年。
本來我是可以長命百歲的，這根本不算貪心。但是因爲你們，我卻變成了一個貪得無厭的人。就因爲我想多活兩天，想跟自己喜歡的人過兩天好日子。
你們南疆有什麼好？用那些不入流的法子操控人，你們竟然還奉若神明，供着那些無恥又無德的人。什麼蠱皇，什麼巫女，南疆這些東西，都應該滅絕才好！”
秦霜華噼裡啪啦說了一堆，眼中幾乎要蹦出眼淚來。
她咬着牙，握住拳頭的手，狠狠抵在桌子上。
男人看着她，先是被嚇了一跳，接着，就是愧疚，還有憐憫。
秦霜華身上的蠱毒，不是他下的，但他卻心中愧疚起來。
秦霜華胸口劇烈起伏着，怒極了的樣子。
小杏推門而入，沒有再遵守秦霜華的命令，她聽到了屋裡拍桌子的聲音，以及不太明晰的爭執聲。
秦霜華冷聲道：“小順子，把他們關起來，絕對不能放走。”
張順應下，帶着那個男人下去。
男人走到門口的時候，又看了一眼秦霜華，見她形容落寞地坐在那裡，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悲意來。
等他們下去之後，小杏把屋門關了，回頭，趕緊抓住秦霜華的手。
她看着秦霜華因爲錘桌而有些紅腫的手指關節，心疼不已。
“主子，您怎麼能傷着自己？您要是生氣，就讓順哥把他吊起來，您抽他一頓也好，怎麼能這麼對自己？”
秦霜華淡淡開口，“他武功比小順子好多了，你回頭給小順子一點兒毒藥，讓他吃了。他現在的確是不還手，但是我心裡不放心。”
小杏趕緊點頭。
她拿了秦霜華的藥盒，打開之後，看了看。
突然，她發現少了樣東西。她大驚失色，對秦霜華說：
“主子，您之前煉製的解毒藥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