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浮出水面

百花齊放時節,怡鳳宮後園正馨香四溢。

而楚璃的脣邊酒香四溢。

對面坐着一個她趕都趕不走的男人。

“聽說王公子最近好事當頭,正是春風得意啊,”楚璃聞聞美酒醇厚的香氣,幾經糾結終於將酒杯放了下去,“有一個權傾天下的朋友,這一生算是享定了榮華富貴,以後要懂得愛惜羽毛,跟我這種人沾邊,小心有一天要被清算。”

王謙挑脣笑笑,大大咧咧道:“你真以爲我會借太傅的關係入仕麼,真是小瞧了我,我是看在他左請右請的份上纔來上州住幾天,真當我稀罕這紙醉金迷的破地方。”

“口氣不小啊,不知道的,還以爲你當過皇太子呢,”楚璃嘲諷道,從第一次見王謙她便瞧他不大順眼,覺得他自大失禮。

如今才知他何止自大,簡直狂妄。

王謙笑得更加爽朗:“皇太子我也不稀罕。現今我身邊已有美人在側,等安定下來便帶她雲遊四海,過逍遙日子,管他呢。”

前陣子聽說上官燁把塵湮給了王謙,着實把楚璃驚得不輕,她還以爲上官燁要把塵湮養在身邊一輩子的,也沒想到塵湮這個烈性女子,竟會一口答應上官燁的安排。

“你家美人她,很喜歡你?”

這個問題王謙喜歡。

王謙左右瞧了瞧,見奴才們離得遠,纔對楚璃神秘說道:“喜歡,喜歡地不得了。”

楚璃爲他感到深深的悲哀。以塵湮對上官燁的執念,怎麼可能突然像失憶一般忘記上官燁,轉而投進王謙的懷抱。

要麼她賭氣,要麼做戲,要麼王謙自欺欺人。

“哦。”她不好直說,王謙說什麼她全聽着就是。

“殿下你不知道啊,”王謙湊在楚璃跟前,大有喋喋不休的架勢:“那丫頭上道着呢,簡直妙不可言。”

楚璃心說她是個女的當然不知道。

訥訥地應聲:“嗯”。

她已經表現出消極情緒,王謙若有自知之明早該滾蛋了,偏偏相識他,他不識相。

“唉,”王謙擱下杯子嘆了一口氣,“被那個丫頭死心塌地喜歡上,我也很無奈,她頭天進我宅子裡就把我給拿下了,從此我真是翻身不得啊。”

“嗯。”他倒是要點臉。她可不想聽他的風流往事。

聽得石桌上有指尖輕輕叩動的聲響,王謙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唉你受傷這些天裡,上官燁來過麼?”

楚璃搖頭,頭一次覺得瞎了也沒哪裡不好,至少再無人從她眼裡看到真實的情緒。

儘管她本就擅於僞裝。

王謙後悔問了這該死的問題,忙一轉話頭:“我問過太醫了,說你康復的不錯,只要多注意休息,按時吃藥,不出一個月定能復原。”

“嗯,”她出口應了,嘴角浮起一絲苦意,不上心地自言道:“我要是再不康復,不是辜負了爲我嘗藥,與我有苦同當的人麼?”

“哪個人?”

“哦,我的一個太監。”

“嗯,真是一個好太監。”

養傷的日子百無聊賴,楚璃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在太監的服侍下喝藥,一日三次無一例外。

如此半月過去。

暖房中顛巍巍站着三名資深太醫,楚璃端坐在榻上,摸了一下綁在眼上的紗布。

“日期到了,讓卑職給殿下拆紗布。”老院首上前,緊張地腳步發虛。

若再治不好她的眼睛,誰都不敢保證他們的人頭還能否安穩地在呆在項上。

“這些天我能覺出一些亮光來,太醫莫慌,”楚璃隱着嘴角笑容,淡淡地說道:“太傅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哪怕我眼睛不治,此事也與你們無關,除非他瘋了,或是想親手把未建穩的根基毀了,不然他不會遷怒於你們。”

暖房裡除了楚璃這位主子,三名太醫和阿年,還有一個人站在太醫們身後。

上官燁。

“冤有頭債有主,誰傷了我他心裡有數的。”楚璃話音中帶着諷刺。

太醫哪敢接這話,懦懦上前爲她解開纏在頭上的紗布。

隨着紗布的一層層揭開,站在太醫們後方的上官燁默默轉身。

在阿年與太醫的目送下離開暖房。

在宮人們與侍衛們的目送下離開怡鳳宮。

楚璃紗布拆開,一線光亮逼進眼內。

她下意識閉上眼睛。

“恭喜殿下!”老院首又驚又喜,卟地跪了下去,樂得有些不知所以,“殿下莫急,一點點睜開,讓卑職再給您瞧瞧。”

楚璃擡手擋住突來的光線,“太醫你先退下,讓我看看我第一個見到的人,會是誰。”

“哎!”老院首見到楚璃的本能反應,便知她康復了,一時放了心,樂顛顛地往後退去。

楚璃慢慢適應着光線,慢慢地挪開手,乍見面前只有一團模糊的黑影子,然後那影子漸漸清晰,漸漸凝縮成一個人的模樣。

一張白白淨淨的臉,一雙水霧濛濛的眼。

“殿下,您看見奴才了!”阿年樂得手舞足蹈,不知要怎樣才能表達欣喜之意,跪下來一把抱住主子的腿:“奴才就知道您洪福齊天一定沒事,殿下真是太厲害了,奴才好開心啊!”

楚璃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見他如此擔心自已,本想給他一個笑容寬慰,卻發現她嘴角僵硬,根本牽扯不動。

“阿年,是你啊。”

“是奴才,您看看,”阿年忙捉着她的手放在自已臉上,“您摸摸,奴才是您雪白乾淨的小阿年啊。”

“是,”楚璃深深呼吸,眼睛像蒙了一層沙子,乾澀無神:“一直是我的小阿年,忠心耿耿,與我有苦同當的小阿年。”

說到“有苦同當”,阿年立時想起上官燁來。

他真想告訴殿下,其實在她身邊不休不倦照顧的是太傅大人。

可太傅下了嚴令,不準任何人透露他在怡鳳宮的事,阿年怵他怵地很,話到嘴邊又生生嚥了回去。

埋下頭不說話。

楚璃從座上起身,邁步走到暖房外,半眯着眼,看着遙遠湛藍的天空。

默默地自言:“老天將我的眼睛還了回來,讓我仍然可以看見今後的風雲,上官燁,我都看着呢。”

前一刻碧空如洗,不肖多時便起了風,一陣陰雲遮住半邊太陽,將陰翳灑向人間。

她睜開眼睛。

輕輕說了一聲:“風雨欲來啊。”

……

次日早朝,錢進從隊列中走出,向上官燁進言:“卑職有本啓奏。”

錢進是上官北死忠,上回揭發假上官燁的事沒成功,被楚璃關進了大牢,後上官燁重回上州,便將之前依仗上官家的臣子全部啓用,錢進便是在那時得以重見天日,重掌刑部。

上官燁未稱帝,仍坐在金殿上的主位左側,以太傅身份理事。

這些年權霸朝野,早已養的上官燁一身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氣,舉手投足,風範自現。

“說。”

錢進稟報道:“卑職昨晚收到機密要件,說楚氏太子已經潛回上州,請太傅示下。”

消息一出,滿殿皆驚。

楚氏太子失蹤已有十年,各方勢力尋找多年,捕風捉影的事常有發現,但回回都被證實消息有誤。

待得後來,有關太子的消息越來越少,近幾年更是杳無音訊。

如今錢進信誓旦旦,並準確說出太子來往上州,讓人如何不驚?

一時金殿中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上官燁慢悠悠地看向錢進,懶聲問道:“錢尚書從哪得到的消息?”

“是我們刑部的探子稟報。”

“可確實?”

錢進篤定地道:“卑職敢肯定消息無誤!”

“既然你這麼說了,讓刑部的探子再查查便是。”上官燁有些漫不經心,“但我要告訴你一聲,早在一年前我便收到雨樓探子線索,說太子楚詢葬身大海。不知道究竟你是刑部探子厲害,還是我雨樓屬下更勝一籌。”

錢進從沒聽過太子遇難的事,“太傅您說……”

“你不是確定麼,”上官燁抻長了聲音說道:“便若你查不出一個子醜寅卯來,當心我要你的小命,反正你的腦袋蠢笨若此,留下來也沒用了。”

“大人……”錢進這麼一聽嚇得身上打顫,他好不容易熬到官復原職,正打算跟着上官燁好好幹一番大事,若因太子一事失察被問罪,豈不冤枉?

見錢進猶豫不決,上官燁轉眸問向殿上其他人:“各位怎麼看?”

有人提議說查查無防,但更多的人支持上官燁的觀點,認爲太傅的屬下不會出錯,太子必定屍骨無存了,再查只是浪費人力,並且很可能會讓一些不安份的人蠢蠢欲動,給上州帶來恐慌。

上官燁自然是相信屬下的。

但到底查不查,這事他完全交給錢進自已選擇,只要他有把握找到太子,否則上官燁不會對他客氣。

錢進等於被掐住了脖子。

不查,萬一太子沒死呢?萬一消息屬實呢?

查,不是當着所有人的面質疑太傅,再說誰敢保證消息是真,哪怕是真,萬一他無法捉到那人呢?不是要將自已給賠了進去……

錢進糾結片刻,忍着不甘道:“卑職相信雨樓呈給太傅的消息,一定是探子那邊信息有誤,卑職定當嚴懲。”

上官燁定定地看向錢進,幽深的眸子裡閃過一道凌厲。

錢進趕忙垂下頭去。

自忖着上官燁定在氣惱他質疑太傅消息的可靠性,從而影響到太傅在朝威信。

錢進被人給整怕了,不敢再開聲,一切隨着太傅的意思就好……

“太子上京”的事被按捺下來後,殿前一名侍衛通稟道:“太傅大人,王謙王公子求見。”

聽言上官燁牙根暗咬,當即拍案而起,嚇得一殿臣子們下餃子般跪了一地。

“金殿重地,是他想求見便求見的!”上官燁忍下憤怒,擺擺手道:“等下朝後再說。”

“是!”侍衛驚出一身冷汗。

自打怡鳳宮那頭出事,上官燁好像變了一種性情似的,跟前做事的哪個不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一個滿意便惹來災禍,漫說屁不敢放,喘氣大了都算犯罪。

王謙垂首站在殿外,無聊地扳扳手指,踢踢赤紅色大柱,在一條通道里逛來逛去。

直到朝議結束,百官們相繼離去,他才一頭鑽進殿中。

“我有要事跟太傅商量,急死我了。”王謙見到上官燁便開始數道起來:“我最近不是被你送的那丫頭纏上了麼,一個不小心……”

見上官燁臉色黑沉,正緊緊地盯看自已,王謙老實地停下話端,先抱拳給他施了一禮:“見過太傅大人。”

“什麼事。”上官燁走下案臺,迎向王謙。

上官燁多雲轉睛,王謙多晴轉晴空萬里,爽朗道:“關於塵湮的事。”

“說說。”上官燁整整深緋色朝服,看住王謙。

王謙哽了哽喉嚨,不好意思道:“她懷孕了。”

豈料話音剛落,上官燁當胸一腳,直將王謙踹飛了過去!

“纔多久,你讓她懷孕了?你們還沒有相處時間,怎麼讓她懷的孕!”上官燁頓時火燒眼底,指着王謙罵道:“是不是想我騸了你?!”

同房後至少一個多月才能診斷出有無懷孕,而塵湮跟王謙也不過月餘!

上官燁本意是,若塵湮喜歡王謙,他便給她做主,前提是喜歡。

但他不相信一見面便愛上的橋段!

“太傅你聽我說!”王謙生怕再挨他腳板,忙將他的腳給抱住:“不敢說這事我是受害方,但我真沒對塵湮姑娘用強,哎,是她主動的。”

上官燁頓住。

關於王謙和塵湮的生活,他並未收到消息,少數幾次見她,問及王謙時她也沒有提起與他過密的關係,只說王公子人很好,對她很是關照。

他不敢相信,短短時間內她已和王謙走到如此地步。

淡淡心疼漫了上來,不知爲何,在王謙面前他有些不知如何自處。

“我沒有推託的意思,你家塵湮國色天香,身段一流,你說我一個男人受抗不住很正常,何況是她主動……”王謙覺得自已越描越黑,心煩道:“這麼說吧,太傅你要覺得我玷污了她,你要打要殺,或者把我騸了,都隨你。”

王謙本以爲上官燁能給他們做個主,趕緊讓他們婚事給辦了,給她和孩子名分,哪知會惹來上官燁盛怒,一記窩心腳送來,險些將他給喘到吐血。

事已至此上官燁又不能真把他給閹了,雖說事情有些不敞亮,畢竟塵湮如此選擇了。

上官燁道:“回去和她商量一下,可以的話,四月裡便給你們完婚。”

“謝太傅!”王謙連滾帶爬,樂得快要合不攏嘴:“我馬上回去和她談!”

……

四月初十六,大吉,宜嫁娶遷徒。

上官燁收塵湮爲義妹,小小婢女一躍枝頭變鳳凰,以上官府小姐身份從太傅府風光大嫁,車馬從太傅府到王邸,一路張揚鋪排極盡奢華。

迎親隊伍後方有一支馬隊壓陣,上官燁義妹出嫁,用的必然是最高規格,這馬也非普通馬匹,而是李思年從颶風營中挑選的一支。

並由他親自壓陣。

副將催馬與他並行,低聲說道:“將軍,確認了。”

“很好,”李思年眯起冷眸望向前方,嘴角勾起一抹陰沉,“今日,我讓他無處可逃。吩咐下去,都給我打好十二分精神,如有差錯,定斬不饒。”

副將點頭領命:“是。”

034:一起泡個湯011:收爲己用125:真相080:他的力量074:撩你175:楚璃的災難112:你,準備好了麼047:神秘怪人015:美男用來撩044:就是調戲你啊016:舞藏玄機030:瞧不順眼,殺了067:意外發現036:神仙閣074:撩你122:傷重027:總有一個人會輸139:當殿罵人084:招個男人進宮127:親暱127:親暱076:打死畜生037:危機046:指責058:原來她在那兒!170:逛窯子065:上官燁,你被耍了149:事端頻出063:聯手023:讓你求仁得仁082:耳光012:妓船118:死亡逼近002:殺你161:中伏143:“上官燁”回京036:神仙閣153:柳暗花未明170:逛窯子027:總有一個人會輸004:刺客是她035:骯髒交易145:鞭打006:發現蹊蹺080:他的力量002:殺你094:難以抵抗015:美男用來撩011:收爲己用049:斷她後路118:死亡逼近080:他的力量042:意外發現167:走投無路094:難以抵抗179:欺上門了035:骯髒交易166:不許你死011:收爲己用150:絕望下,反擊132:與虎謀皮(五千字)011:收爲己用090:生撲045:戲,要怎麼演175:楚璃的災難113:要你191:調包174:我瘋了,纔會愛上你081:罰上官燁126:兵不厭詐136:從此後,放手101:艱難的決定190:生又何必035:骯髒交易103:是他?117:殺機暗藏130:爲你着迷096:取命176:失明016:舞藏玄機086:僵持183:相認022:捏乳識人047:神秘怪人175:楚璃的災難119:僵持175:楚璃的災難060:來了100:再次反轉192:觸動機關,死!100:再次反轉087:來襲038:糾結017:明爭暗鬥111:任何人都不可以傷她036:神仙閣162:激怒085:反對無效060:來了107: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