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蔣毅峰的話很不客氣,但我卻知道,他是在擔心我。所以我並不惱怒,而是跟他解釋道:“我不會爲了崔榮光去做任何事情,他跟我不沾親不帶故,不是什麼朋友,也不是我的上司,我沒有必要爲他做任何事情。但是,這一次的事情,事關很多人的安全,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可以避免慘禍發生的。”
“可是你一個人,做不了什麼啊。”蔣毅峰搖頭道,“你得想想,比你出色的人都還在沉默着,你何必一定要撲上去找死呢?”
“比我出色的人可能確實在沉默着。”我說着,已經站起了身來,心中確實從未有過的堅定。我看向蔣毅峰,話鋒一轉,說道,“但是,不如我的人,卻已經在用他們的血肉之軀,在制止可能發生的後果了。”
“你真是瘋了。”蔣毅峰再度如此評價我,但緊接着,卻跟着我站了起來,對我說道,“你沒有理由去幫崔榮光,但我有理由幫你。我們是兄弟,不是嗎?”
是的,蔣毅峰就是這麼個人。
雖然他嘴上不饒人,但是如果真的是遇到了什麼過不去的坎兒,他卻從來都不會放任自己的兄弟一個人去面對。他是個好兄弟,有這樣的兄弟,我很幸運。
既然他們兩人都不顧疲憊,我更沒有偷懶的藉口。當天晚上,我們就收拾行裝,從村裡出發了,直到第二天白天,我們就進入了鎮裡。
進入是很輕易的,但據說出去就不容易了。而根本就不知道崔榮光在哪裡的我,只能在鎮上無頭蒼蠅似的尋找,就連想發問都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在亂轉了半天之後,我突然想到了那個跑丟了嫌疑犯的看守所,於是,跟着蔣毅峰,帶着唐偉,我們三個人一路朝着看守所走過去。
或許也是運氣問題,到了看守所門口,我正好看到崔榮光正站在門口和一個穿制服的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我連忙跑上前去。
“小棺爺?怎麼是你?”崔榮光看到我之後,顯得有些驚訝。
我注意到,他臉上的傷口已經不再發黑,也已經消腫。看起來,我給他的符水應該還是有作用的。
他匆匆跟穿制服的人打了個招呼,緊接着,就拉着我,走到了僻靜處。
“你怎麼來了?”崔榮光問我道,隨後,看看跟在我身邊的蔣毅峰和唐偉兩人,再看看我們身上帶着的東西。在注意到我帶着隨身的包裹的時候,他頓時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咳,還說什麼封閉消息封閉的很好,你在村子裡那麼遠,不是也知道這回事兒了嗎?”
“什麼?”我問道,“什麼事情?”
“哦?你不知道啊?”崔榮光有些愣,他看了看我,卻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對我解釋道,“就是那個傢伙從醫院逃出去的事情啊!昨天的事情!鎮子周圍的路都封死了,就等着來個甕中捉鱉。正好,你來了,我這就把你推薦上去,讓你參與。”
“哎,別別別,你先別急。”不明真相的我連忙阻攔他道,“真的是那個嫌疑犯從看守所跑出去了?你說真的?”
“嫌疑犯?什麼嫌疑犯?”崔榮光一臉的懵逼,讓我知道,我們大概是猜錯了。如果是猜錯了的話,那就沒必要讓我參與了吧?我心裡已經打起了退堂鼓,但緊接着,崔榮光的講述,卻讓我已經放下的心重新提了起來。
崔榮光看我是真的不清楚,便給我解釋道:“什麼嫌疑犯啊!嫌疑犯都好好的關在看守所裡頭呢!那傢伙就是不配合,還打算襲擊我們工作的同志,幾個人都制不住他。但他們現在也想開了,暫時不打算提審了,就關着他。看守所的鐵門,他想跑出來,也沒有那麼容易!我跟你講啊,出事的是我們一個同志,你見過的,以前跟着考古隊,負責保護我們的那個班的一個小戰士。要說啊,當時跟歹徒搏鬥的時候,他是真的勇猛。不愧是部隊出來的,那股子悍不畏死的勁頭兒,我都佩服得不得了!可惜啊,傷得太重了。我離開鎮上沒多久,醫院就宣佈了死亡。可昨天我從你那裡回來的時候,就聽醫院說他丟了。其實,我回來的時候,鎮上就已經封鎖了到處的路,就是在堵他!”
“死了?丟了?”我想了想,對崔榮光說道,“你能說得再清楚一點兒嗎?到底是怎麼丟了?是屍體丟了,還是人丟了?”
“有區別嗎?”崔榮光反問道。
“當然有區別了!”我瞪大了眼睛,語調一時間提高了不少,“屍體丟了,是要找偷屍體的人。但人要是丟了,我估計你們要開始找受害者了。”
“……”崔榮光愣了一下,隨後搖頭道,“不會,他不會傷害別人的!那是個好孩子,我知道他!他不會!”
聽他這麼說,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反駁,就聽蔣毅峰冷笑一聲,對他說道:“你不要異想天開了,我跟你講,如果他已經死了,但卻變成了殭屍。那麼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之前的他了。按理來說,剛剛變成殭屍的時候,他或許還有那麼一些神智,但這個神智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能撐多久不知道。不過,時間不會太長。幾天,甚至是一天、一小時之內,他隨時都有可能完全喪失作爲人的意識,在那之後,你們要面對的,就是一隻已經沒有了意識,只知道用血肉填補自己的殭屍了!你說他不會?你憑什麼保證他不會?”
崔榮光驚得長大了嘴巴,半晌,才恍惚着問道:“小棺爺,你覺得……你也覺得他變成殭屍了?我覺得不會吧?”
“你不要想得太開。”我說道,打斷了崔榮光的幻想,“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如果醫院的死亡診斷下的沒有問題,如果他真的是自己跑掉的,那麼他百分百現在就是殭屍了!你們與其在各處設關卡圍捕他,還莫不如主動去找他。起碼到現在爲止,他還沒有傷過人,應該是有意識的用某種辦法控制了即將失去意識的自己。我知道,我也承認,直到現在都沒有出事,就已經意味着,他很優秀!但危險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守株待兔不是好辦法。”
崔榮光聽罷點頭道:“好,我就把你的想法跟上面說一下。但是,他們同不同意,我也……”
說到這裡,崔榮光嘆了口氣。不用他說,看他的樣子我就知道,對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但實際上,我們現在是一樣的。
我們都在試圖爲阻止慘禍的發生做努力,但能做到的,實際上,也僅僅就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我希望什麼都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