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沒事吧。”明月驚呼了一聲,拿出手帕,爲楊凡擦拭嘴角的鮮血。
楊凡搖頭,言稱無妨,但腳步卻一陣虛浮。
明月扶着他,咬着嘴脣,道:“大人,你這幾天似有心事,就不要在練劍了。”
見她那俏麗的臉頰上,浮現的那股擔憂之色,楊凡不禁心中劃過一抹暖色,心中又不禁想起了蘭心。
想到蘭心已落入黑蝶手中,他卻不禁嘆了一口氣。
“明月,你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他搖了搖頭,輕聲道。
明月心中一緊,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楊凡看着她,道:“你有話要說。”
明月似鼓起了勇氣,點了點頭。
楊凡靜靜聽着。
明月臉一紅,道:“大人,你…要有心事的話,可以跟我說說嗎…”眼神半分期待、半分膽怯。
楊凡一愣。
明月心臟怦怦的跳動,閉着眼睛,咬牙道:“若是蘭心的話,大人一定會跟她說的,雖然蘭心妹妹不在了,但大人也可以找我啊。”
楊凡苦笑,搖頭輕聲道:“我就是想一個人靜靜,沒什麼心事。”
明月眼眶突然紅了,深刻的看着他,悽聲道:“難道我一點都比不上蘭心嗎?”
楊凡伸手撫摸着他的臉蛋,爲她擦去淚水,柔聲笑道:“在我心中,你和蘭心是一樣的,像妹妹一樣看待,並沒任何差別。”
明月眼中射出驚喜的光芒,抓住楊凡的手,顫聲道:“真的嗎?大人不是在騙我?”
楊凡點頭,道:“我怎會騙你。”
明月咬着嘴脣,遲疑了半晌,才點了點頭,道:“那…那明月就退下了,大人要注意身體啊…”
楊凡提着劍,慢慢走到亭子中,慢慢的坐了下來。
桌上有酒,慢慢的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慢慢的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水,流入胃口,讓他頹廢的神色,更加亮了幾分。不禁笑道:“好酒!”
的確是好酒!
這是他從紫玉真人,要來的珍釀!
這種酒連紫玉真人,平日都不捨得喝。
如果你對楊凡很瞭解的話,應該知道,他喝酒的時候,就是代表着他心情不好。
看了看手中的長劍,他苦笑一聲自語,道:“大帝乾坤劍術,我歷練了一個月,也沒摸到法門,甚至還好幾次都將我震成重傷。我擁有戰神寶鑑,修煉起來都如此艱難,當初天青陽說,此劍術修煉成功的人也不多,果然沒有騙我…”
他輕輕撫摸着長劍,似乎在撫摸着心愛的少女,光滑的皮膚般,充滿了憐愛…
雖然在刻意壓制,但他心中不禁的想起,那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
而想到她,他不禁一陣胸悶。
這十天來,他找過邀月師姐兩次,一次發現邀月在爲萬遙撫琴,第二次,兩人在舞劍。
最後,他兩次都默默的離開了!
之後的幾天,他乾脆一次也沒去過。
剛剛明月,說他有心事,只要不笨,都能看出來…
“唉!”
楊凡忍不住嘆了口氣。
“楊凡師弟在不在?”
就在這時,忽然一聲大笑,如驚雷一般,在天空中滾滾傳遞而開。
天空上一個發光的身影飛了過來,丰姿偉岸,揹負葫蘆,充滿了一股大道氣息。
竟然萬遙!
楊凡強行提了一些精神,立刻飛了上去,雖心中有些複雜,但禮節還是不可免的,拱手一笑,道:“師兄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萬遙笑着擺了擺手,道:“無妨,沒想到你小子就是楊凡,最近邀月可在我面前,一直說你如何如何瞭解,上一次見你,我卻沒認出來,倒是我失禮了。”
聽着師姐經常提起自己,楊凡心中不禁有些甜色,表面道:“不敢,不知萬遙師兄前來,所謂何事呢?”
萬遙嘆了口氣,道:“也沒什麼,就是最近一段時間,你沒去師姐那裡,邀月師姐讓我來看看,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楊凡心中又欣慰,又失落。
欣慰的是,師姐也會想着自己。
失落的是,來的人卻並不是師姐自己。
他苦笑道:“有勞師姐掛心,請回去轉告師姐,我最近一直在鑽研大帝乾坤劍術,所以纔沒能去給師姐請安,還望師姐見諒。”
他的話客氣極了,隱隱間有一股刺。
這些天來,他也憋了一些不愉。
萬遙原本還在擔心楊凡和邀月的關係,而他如此客氣,心中的擔心,不禁一下子消除了下來,笑眯眯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我走了。”
他直接笑眯眯的走了。
真是來也匆匆,走也匆匆,
楊凡飛到亭子內,又自飲自酌喝起了酒。
這裡,漫天落葉飄零,假山噴泉,小橋流水,像畫中世界一般,無比美麗。
可惜再好的風景,楊凡也無心理會,呆呆看着酒杯。
似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杯酒,更加吸引他的東西了。
“你小子竟在喝酒?”
也不知呆立了多久,忽光華一閃,一個人憑空飛了過來。
看到來人,楊凡登時愕然,竟然是萬遙!
他又去而復返了!
萬遙也不說來意,看到酒,就像看到了絕世美女,也不客氣,立刻給自己斟了一杯。
剛烈辛辣的酒水一入喉,流入胃口,萬遙登時像眼中放了光,讚歎道:“好酒,好酒,你小子到真會享受。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一定是紫玉真人,自釀的忘憂酒對也不對?”
楊凡苦笑心道:“原來這叫忘憂酒,多麼貼切的名字。”表面輕笑道:“萬遙師兄,果然慧眼,此酒正是紫玉真人所釀。”
萬遙連忙又喝了幾杯,陶醉道:“若論修爲,紫玉或許並不算一流高手,但若論釀酒,這老傢伙,可以說是超級高手,你可知他之前是幹什麼的?”
楊凡搖了搖頭。
萬遙嘿嘿一笑,道:“他沒踏入修煉一途的時,就是在俗世之中,一個賣酒的老農,一輩子嗜酒如命,甚至在世俗間的武林中,還得了個“酒老”的稱號,風騷的很。”
楊凡諦笑皆非,想不到紫玉真人,竟還有如此輝煌的“曾經”。
萬遙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砸吧着嘴,嘿嘿道:“你今天讓我喝了如此好酒,我也不虧待你,讓你看看我珍藏的美酒。”
他一拍腰間的葫蘆,拔開塞子,登時一股香濃無比的酒香,從中傳了出來。
這件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神兵,到他手裡,竟像個酒袋子!
萬遙給楊凡斟了一小杯,笑眯眯道:“你可別說我小氣,這酒可是千金難買一滴,你嚐嚐看。”
見他如此煞有其事,楊凡也不禁來了興致,慢慢地品了一口,先是露出痛苦之色,接着,卻像要羽化飛昇了一般,全身飄飄然了下來。
等他張開眼睛,滿臉的駭然。
萬遙哈哈大笑道:“從你的表情,我已知道你要說什麼。”
楊凡震動,陶醉道:“此酒到底爲何物?入口時苦澀難嚥,最後,卻是如瓊漿*,甘洌爽口,口齒留香,讓人流連忘返。”
萬遙神秘兮兮道:“這是我在遺落之境,意外在一座古人洞府內找到的,只有一碗,至少存放好幾千年了。”
楊凡目光大瞪:“好幾千年?”
萬遙笑眯眯道:“是的。”
楊凡忽然想把自己的胃都吐出來,雖說酒越放越香醇,但也要有個度啊,好幾千年的酒還能喝嗎?
他臉綠了下來,道:“你是故意坑我的吧!”
萬遙跳了起來,大笑道:“這酒雖然“過期”,卻死了不人,最多讓你腹瀉幾天。”
楊凡肚子果然開始疼了。當你吃了過期幾千年的東西,那表情估計也不好看。
萬遙笑的捶胸頓足道:“邀月還說你精明的很,我看也不過如此,再精明還不是被我給耍了,哈哈。”
楊凡才發現,萬遙簡直是個典型的坑貨,苦笑道:“師兄爲何如此捉弄我!”
萬遙突然臉色板了下來,冷冷道:“因爲你把邀月師姐惹生氣了。”
楊凡一愣,道:“生氣?“
萬遙冷笑道:“不錯。”
楊凡嘆了口氣道:“我何德何能能讓師姐生氣。”
萬遙冷冷道:“你剛剛讓我帶過去的話,我察覺到,她聽了之後,很不高興。”
楊凡驀地想起,剛剛他說:“還請轉告師姐,我最近一直在修煉大帝乾坤劍術,所以沒能跟師姐請安,還請師姐見諒。”
之前他說這句話,語氣非常生疏…
楊凡心中忽涌動出一抹喜色,如此說來,邀月對他豈非也不是那麼無情。
可接下來,萬遙的一句話,卻一下子讓他跌入了深淵,道:“我警告你,若你再敢對我的道侶,有絲毫的不敬,下次我給你喝的就不是過期的酒,而能讓你穿腸肚爛的酒!”
楊凡登時如遭雷擊,道:“邀月師姐,是…是…你的道侶?”
提起這個,萬遙登時春風得意,道:“沒錯。”
楊凡立刻搖頭,道:“不可能的,師姐從沒說過此事。”
萬遙大笑,道:“這是邀月最近這幾天才答應我的。”他似乎還激動的發抖。
楊凡道:“才答應你?”
萬遙道:“是的。”
楊凡道:“她親口說的。”
萬遙斬鐵截鐵道:“當然。”
楊凡臉色蒼白了下來,手腳冰冷,這簡直顛覆了,他認識的邀月師姐。
但他知道,萬遙對師姐非常尊敬,應該不會胡亂編造,這種隨時會拆穿的謊言。
他驀地想起,曦夢的話:“我告訴你,萬遙師兄,與我姐姐認識了很多年,是一直從內門弟子,一步一步爬上來朋友。他們兩人風雨同舟,出去歷練,不知經歷了多少生死,師兄曾經連命都不要,也捨身救過我姐姐好幾次。我姐姐要喜歡,也只會喜歡萬遙師兄的,他們兩人的關係,可不是你能比擬的。”
再回想這句話,他忽覺得像一柄柄冰冷的刀子,捅進他的心臟…
當你發現,你心中仰慕已久的女神,有了良緣,你是什麼感受?
最後,他直接大步離開!
萬遙卻攔住了他,冷冷道:“你幹什麼去?”
楊凡深吸了一口氣,道:“我要去見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