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院長和霍副院長在交流的同時。
四院鬥祭會場之中,那赤品印紋所形成的安全區域內,羅動也是從杜康月口中聽到一些他之前並未瞭解的東西。
比如之前孔院長在稱呼杜康月的時候,爲什麼會叫杜康月“杜康”小姐,而不是稱爲杜小姐。
一族兩姓,甚至一族多姓的事情,其實在外環界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像杜康月所在的天釀杜家,這種追根溯源的家風,倒是極其少見了。
在得知杜康月的杜康姓氏所代表的是被欽定的家主,羅動也是瞬間收回了之前對杜康月這種年紀在杜家接觸不到太多核心信息的想法。
杜康月都被當做下任家主來培養了,可以說有這個姓的話,繼承杜家不過是時間上的事了,這樣的存在,怎麼可能接觸不到家族核心的東西。
杜康月在確認羅動理解她身份之後,終於是對羅動再次提起之前的話題:“我之前問你想不想來內環界,其實還是和我現在的這個姓氏有關,我需要像你這樣能夠快速破開酒壁的人幫我。”
“嗯?”羅動有些沒理解其中的關聯,頓時皺眉盯着杜康月,“能不能說清楚一點,你這前後關係我沒弄明白。”
杜康月也是頓了頓,尋思着剛纔和羅動介紹自己,介紹有關杜家一些情況的時候,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下一刻,杜康月終於是面色一紅,意識到自己有一些信息沒有告訴羅動,才導致羅動沒能理解其中的前因後果。
“其實和我同樣擁有這個杜康姓氏的還有另外兩人,一人是杜家現任家主,也就是我大爺爺,而另一人則是我小叔叔。因爲某些原因我小叔叔已經叛離杜家十餘年了,不過他是家中目前唯三得到杜康這個姓氏的人,也是除了我大爺爺之外,唯一能和我爭奪家主之位的人。”杜康月想了想對羅動說道。
“你要和你小叔叔爭奪家主的位置?”羅動總算是聽明白了。
杜康月點了點頭:“嚴格說起來是爲了防止我小叔叔拿到杜家家主的位置。”
“爲什麼?”羅動有些好奇,但隨即想起這歸根結底也是杜康月的家事,緊接着道,“如果是一些不能家中秘聞的話,還是不要說了。”
“與其說是家中秘聞,倒不如說這件事在內環界已經世人皆知了吧。”杜康月臉上透出一絲的悲傷。
其實像杜康月這種年齡的女孩,本不應該會流露出這種悲切的神情,可無奈羅動面前的杜康月,卻偏偏就在羅動面前露出了這麼一副表情。
“其實我也不是太好奇……”羅動意識到這件事恐怕不會簡單,既然關乎到內環界天釀杜家的話,而且還到了內環界世人皆知的程度,肯定就不是小事了。
羅動知道這肯定不是他現在的境界能插足的事情,頓時有意識的想要抽身而退,就連對杜康月說的話,也是分明的體現出了那種聽上去委婉,卻又再明顯不過的拒絕意圖。
如果此時此刻孫同舟在羅動身邊的話,肯定會對羅動這種做法感到欣慰,趨安避危需要的就是這種意識和態度。
不過杜康月卻似乎不爲所動,看着羅動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繼續說道:“或許這對你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一件事,但對於杜家來說,卻已經關乎到家族的興衰延續。如果我沒有奪得族中家主的位置,讓我的小叔叔拿到的話,後果將會不堪設想。到時候受到波及的絕對不會只是內環界,就連外環界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畢竟我們杜家每年都給外環界四座環院提供了不同種類功效的酒,如果杜家不復存在的話,這些酒我想也會盡數失傳。”
羅動聞言微微皺眉,雖然他這次確實是本着趨安避危的原則,但顯然他低估了杜康月在對待這件事時候的決心,以及杜家發生家變之後可能帶來的影響。
“應該不是非我不可吧?”羅動雖然沒有同意,但是拒絕的態度,也絕對不像之前那麼明顯了。
出乎羅動預料的,杜康月居然連連搖頭:“其實我原本半年前就已經能夠踏入超凡境了,超凡境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就是脫俗境九階之後所能踏入的境界。外環界因爲一些特殊的原因不允許超凡境的環師踏入,所以我壓制了半年的境界,就因爲有人告訴我,我來到外環界會遇到與杜家有緣的人,可以幫助杜家解決問題。目前看來,似乎除了你之外,別無他人了。”
羅動看着眼前的杜康月,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以爲抓住了羅動這一根救命稻草的原因,杜康月對羅動說話時,似乎有點知無不言的意思在裡面。
這倒是讓羅動對眼前這個略小於他的小女孩,抱有一絲絲愧疚,感覺全程就像是他在套話一樣。
“別人告訴你的事情,你這麼信任真的好麼?難道不怕那是對你們杜家不利所刻意做的陷阱?比如說藉由你到外環界來,沿路伏擊你,好讓你直接喪失和你小叔叔爭奪家主之位的機會?”羅動的這種想法,當然是一種將人心往險惡的地方揣度的思路,雖然不排除會冤枉好人,但羅動所說的這種可能卻不是沒有的。
以羅動的習慣,有可能發生的事情,當然是得做好準備,哪怕只有一點,也聊勝於無。
不過看杜康月的反應,顯然羅動這次的預測有誤了。
杜康月再一次的以羅動意料之外的姿態,對羅動搖頭道:“告訴我這件事的人,絕對和我小叔叔沒有關係。那人的信息絕對正確,不僅僅是因爲那人說我們杜家的有緣人需要在外環界找,更因爲那位大人物本身所掌管的就是所有人與事之間的緣分!”
羅動聽杜康月越說越玄乎,從杜康月那種堅定不移的態度,羅動就已經知道她或者說她們杜家對指點她來外環界的人有多麼信任。但這信任和捧高也得有個限度吧,說什麼掌管所有人與事之間的緣分,這未免也太過於能扯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羅動眼中的懷疑傳遞給了杜康月,杜康月沒等羅動開口,就接着說道:“真的,那位大人物手中擁有的可是‘緣’字碑,說是掌管人與人、人與事之間的緣分,並不過分!曾經也不止一次幫助過我們杜家渡過難關,甚至內環界許多大家族都受過他的恩惠。”
羅動猛的一怔,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剛剛好像從杜康月口中聽到了什麼“緣”字碑?
“你剛剛說什麼來着?什麼‘緣’字碑?”
帶着五分疑惑,以及另外五分不確定,羅動開口問向杜康月。
“造化碑啊?怎麼外環界沒聽過麼?”杜康月也是有些感到奇怪,畢竟這可是在內環界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東西。
羅動略一遲疑之後,選擇了說謊,搖了搖頭道:“沒聽過。”
這種時候,羅動需要表現的更像是一個外環界普通的環師,雖然實力上或許會相較於其他人有所突出,但至少在這些見識上,還是要儘可能不暴露自己知道造化碑的事。
雖然就羅動目前遇到的人之中,已經有諸如木老之流已經對造化碑有所知曉了,但像羅動這種境界低微的存在,如果知道造化碑的話,很難不讓人猜想其中的緣由,甚至進一步去猜測羅動持有造化碑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的。
“是麼?外環界的話,不知道其實也算正常,畢竟那些造化碑的持碑人,怎麼說都不可能停留在脫俗境這種境界,像外環界這種地方根本是容不下持碑人的。”杜康月若有所思之餘倒是很快的接受了這一點,竟然是絲毫沒對羅動生疑。
不過以杜康月對羅動的態度,以及在說起“緣”字碑持碑人時候的堅定不移,恐怕能讓她生疑的人或者事情,不會很多吧。
緊接着,杜康月倒是非常細心的爲羅動解釋了一下有關造化碑的事。
雖然這其中很多東西都是羅動早已經從孫同舟那兒知道的了,但即便如此,羅動還是得表現出那種非常驚奇的樣子。
畢竟初次聽聞造化碑的一些奇異作用時,羅動就是這般表現的,如今如果羅動表現的極爲冷漠淡定,恐怕即便像杜康月這麼容易信任別人的性格,都會懷疑羅動這般表現下的矛盾之處了吧。
當然這其中倒也有着讓羅動沒有想到的東西。
比如說“緣”字碑的存在。
又比如說,那個被內環界人稱之爲天釀杜家的家族,其中竟然也是有着一座“酒”字碑的存在,難怪杜家以酒聞名,能釀造出如浣紋酒、四季瓊漿甚至龍涎佳釀之類的酒品。
如今羅動再聯想起自己所擁有的三座造化碑,以及自己那空蕩蕩的碑陣,不由得去想到,這碑陣中千座造化碑擁有各自功效的前提下,究竟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姿態在世間出現,又是以什麼樣的立場在世間流傳。
造化碑是什麼?
碑陣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