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善惡猶如一體兩面,有善就會有惡,有魔就會有道,有殺人焚城、伏屍千里以煉魔寶的魔修,也就有開壇講道,有教無類的道德修士。
近日,有一位道德真修浮雲子上人,經行到蘭芝山附近開壇講道,分文不取有教無類。
消息一經傳出,引得以蘭芝山爲中心衆多修士匯聚,皆希望可以在紫府上修門下,聆聽寶訓,獲得開悟。
至於本地域獸潮纔剛剛過去,並不太安全,這一點就沒人在意了,此次對於獸潮的誅殺頗重,只要小心一些,應該沒有什麼事。
荒原高空當中,有一艘飛舟正在呼嘯飛行。
此時的這艘浮空飛舟之上,正坐着一老一少一胖一瘦共計四名修仙者。
華服老者盤膝坐在飛舟最前面,施以法力牽引控制着浮空飛舟,可以以一己之力帶着三名修士飛行,並保持不慢的速度,這明顯已經是一名築基境的修士。
雖然長途操控法器趕路,已經頗爲疲倦了,但是華服老者還是忍不住低聲說道:
“這次老夫帶你們出來,就是希望你們三個能夠有所精進,到了法壇之下一定要專心聽講,據說這一次浮雲子上修公開講道,若是能入得他老人家的眼,便可以被收入門牆繼承道統,那纔是真正的一步登天!”
“知道了伯父,我等必定努力珍惜這次機會。”
浮空飛舟上三名練氣境的修士,皆是手持道禮神色鄭重的這樣言道。
一方面是真的珍視這次的機會,另一方面卻是對眼前老者的尊重。
正是因爲這位老者,家族才能勉強維持住一個築基家族的基本體面,但是隨着老人壽元的竭盡,日益衰弱的家族急切的需要新的支柱。
感受到身後三名小輩的心中壓力,華服老者心中輕輕一嘆,卻也不能再多說什麼,他也清楚的知道,在這種時候無論說什麼都難以排解他們心中的壓力。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砰”得一聲爆炸聲響卻突然從下方傳來。
華服老者有些發懵地回首望去,只見後方沙爆的方向,有一頭巨大的蚯蚓似沙獸破地而出,猶如一頭出水的蛟龍般嘶吼嚎叫着向自己等人的方向衝殺而來。
“死亡沙蟲?這裡怎麼會出現這種妖獸!?”
南荒獸潮在玄月聖教這個方向的攻勢已退,並且被人類修士追殺得頗爲慘重,沒有個百年的時間附近的妖獸難以再恢復數量了,可是死亡沙蟲這種土屬性妖獸飽食之後,往往就隱藏於地下深處進行消化休眠,這種類型的妖獸是最容易被錯過的,畢竟基本沒有哪名修士會沒事把神識往地底深處掃。
此時此刻甦醒的三階妖獸,與浮空飛舟上四名修士迎面相撞,正是飢腸轆轆的時候,哪裡肯放過這些自己送上門的食物。
“吼!”
伴隨着一聲吼嘯,妖力作用下,憑空間便生成數道沙暴龍捲,妖獸所擅長的神通法術往往沒有人類修士那麼衆多,但是精純嫺熟卻又往往是遠遠勝過。
再加上它們的法力儲備往往遠勝於同階修士,因此施法聲勢之大極爲駭人。
“怕什麼來什麼,悔也悔也!”
雖然在竭力操控着浮空飛舟,但是眼見着身後那頭死亡沙蟲已經是越追越近了。
華服老者臉上的神色一陣青白交錯後,終於還是下定決心。
他猛地向腳下浮空飛舟一股法力之後,直接躍下,祭出自身所祭煉的飛劍捲動身形殺向那頭妖獸。
“我已經老了,活不了幾年了。家族以後就要看你們的了,活下去,活下去,保我劉氏一族香火不滅!”
“伯父,伯父!”
那艘三階浮空飛舟載着三名練氣境的修士疾速遠遁而去,劉家三小趴伏在飛舟之後哭嚎着,卻根本無法飛下去,因爲在躍下飛舟的那一刻,華服老者就已經瞬間出手封禁住他們的法力了。
轟隆,突然之間,在浮空飛舟的飛行方向,大地之下驟然鑽出另一條龐大如蛟龍般的死亡沙蟲。
正正堵住了浮空飛舟飛遁離去的方向。
“怎麼會這樣?”
這一次,暫時被封禁法力的劉家三人,連拼命的資格都沒有了,只能絕望低呼、不敢置信。
“咦?”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聲清朗的驚疑聲從高空中傳下來。
“一條也就罷了,像這樣的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死亡沙蟲?”
緊接着,兩口飛劍便從高空當中飛落降下。
一口控御四周靈氣,本身質地似乎沉重無比,呈現金銅之色,飛劍掠過之處帶起層層漣漪,顯示出絕對的力量與速度。
一口彷彿鮮血顏色,只有一個暗紅色的影子,似緩實疾地遙遙降下,但尚未及近時,下方的那頭浮空飛舟正前方的死亡沙蟲,就已經在嚎叫哀鳴——此劍一出,彷彿有殺戮已至,凜然之意,直迫人心,心志不堅定者在面對時都難以提起抵抗之意,妖獸比人類修士更加本能敏銳,所以感受得更加清晰真切。
噗!
天鈞劍挾帶着絕對的力量與速度,越落越快,越墜越疾,徑直就將那名劉姓華服老者,想要拼死爲後輩擋下的死亡沙蟲,自中切開了。
呼!
而赤陰飛劍雖然同樣擊中,但卻似乎並沒有給另外一頭死亡沙蟲什麼太大的傷害,暗紅劍影打入體內,死亡沙蟲卻成功遁入大地當中。
只是,片刻之後大地動搖,緊接着那頭死亡沙蟲再次猛地躍出,它的身軀就彷彿是在被某種陰熾火焰焚燒一樣,大片大片的血肉無聲無息地乾癟下去,最後這頭虛弱到極限妖獸不再掙扎,趴在那裡就再也動彈不得了。
這種詭異恐怖,比之前那直截了當的一劍斬殺還要更加震懾人心。
“前、前輩,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注視着天空當中,腳踏雲氣緩緩降下的那一男一女兩名修士,劉家的三名修士在他們的伯父帶領下,盡皆是行大禮進行叩拜。
一旁的秦素心平常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情境,有些與有榮焉又有些不知所措,面對年紀比自己還老,又與自己同境修爲的修士行禮,不知該怎樣進行迴應。
張烈卻是見慣這種情態了,他人的敬仰、崇拜,是能使人迷醉的美酒,但是張烈並不在乎,他更在乎此地爲什麼會不合常理的出現兩頭三階死亡沙蟲,以及自己剛剛施展在赤陰劍上的高凝聚劍意,是否使飛劍威力獲得了提升。
“你們是前往蘭芝山的本地修士?”
“正是,我們是避疫山的劉氏一族,在此見過前輩,前輩但有任何吩咐,我等無所不從。”
華服老年修士趕緊施禮回答着,生怕引起眼前修爲神通驚人修士的不滿。
然而,張烈僅僅只是在原地又看了看,取出一張靈符投入地下感應片刻,然後就重新起雲帶着秦素心飛走了。
既沒有要他們的報答,也沒有讓這些人爲自己做什麼事。
“伯父,我們還去蘭芝山嗎?”
在那一對神仙眷侶般的修士夫婦離去之後,劉家的三名練氣境修士這樣問道。
那名華服老者聞言,看了看左右,片刻後斷然決斷道:“不去了,收拾收拾,剝皮取肉然後我們回家。”
死亡沙蟲這種三階妖獸多處於丘陵沙漠地帶,除了皮子透氣性極好可以用於製作三階中品法器以外,渾身上下就再沒有什麼值錢的地方了,因此張烈不想因爲它們耽誤了自己的行程,選擇直接離去。
但是對於劉家四人來說,這就等於趕路到一半,白賺到許多的靈石,別說三階妖獸獸皮,僅僅只是兩頭死亡沙蟲身上的肉,就足夠他們大爲高興的了。
“夫君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對?”
秦素心擅於察言觀色,這是她自幼受到侍妾訓練的必然結果,此時此刻見自己夫君雙眉微鎖,便知張烈的心中有着心事。
“死亡沙蟲這種妖獸多出現在丘陵沙漠地帶,在南荒是比較少見的,偶爾出現一頭也就罷了,現在一口氣出現兩頭,似乎有些奇怪……尤其我檢查過地下了,那片區域其實也並不適合死亡沙蟲的生存。”
“素心,這一次紫府上修講道你能否不去了?我會爲你購下駐影石,輔助參悟。”
張烈的這個要求對於一名修士來說,其實是頗爲過分的。
因爲在現場可以感受法力變化,靈氣波動,因此像這樣的高階修士開壇授法,別說是到不到場,就是座次都是十分重要的,傳說上古大修士講道,一至九個蒲團座次,差一個座次修爲基本上就要弱上一分,因爲對於大道之理的感悟弱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