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和珅猜到的與真相相差不了多少,容若當時雖任性之下,在病中喝酒,也斥退了身邊伺候的人,可這不代表他把院子裡所有人都趕出去了。
說來容若出事的那天也十分巧合,他的額娘以及夫人當天一起去佛寺拜佛去了,而明珠也因爲朝中有要事,即使是休沐時間也不得不離開家中辦事。所以那時家中只有容若和揆敘兩人。
這也是和珅去容若家中好長時間都沒碰到容若家人的原因。至於揆敘,大概是因爲心虛,再加上他也沒想到和珅竟然請了御醫,導致病危的容若從鬼門關被拉上來,所以對容若院子的事情充耳不聞,事後揆敘也只說不知道容若院子裡的動靜。
其實說起來揆敘看起來這次並沒有做什麼,一切好像都是巧合,容若心裡邊卻隱隱有着預感,此事和他的好弟弟絕對脫不了關係,也許是剛從鬼門關出來,容若以往對揆敘的小動作百般容忍,如今卻是忍不了了!
明珠發現有人要害自己的嫡長子,自然不會放過背後算計的人,可是查到的結果也同樣讓明珠心寒,其中竟然隱隱有揆敘的手筆。
到了此時,明珠也無從下手,容若見到明珠的態度,即使再傻也能猜到揆敘肯定做了些什麼,不過容若不忍明珠爲此而傷神,所以也裝作不知道。
如今只在好友面前,容若雖不能說出這些猜測,但終歸不像在家中氣氛這麼壓抑。所以容若如今心情也好了不少。和珅也是肉眼可見容若的變化,心裡也鬆了口氣。
不過想到剛纔那位三阿哥和揆敘見面的場景,和珅就忍不住皺眉頭,眼下和珅自然看得出來三阿哥對於揆敘的說辭並不感興趣,要不然也不會一再裝傻。沒錯對於三阿哥和揆敘的談話和珅和容若聽得一清二楚,誰讓他們就在隔壁呢!
和珅可不相信在自己姐姐面前長大的三阿哥會是個笨蛋,而且他明知這福源樓是自己的產業,還絲毫不避嫌,甚至可能是藉着這個地方向自己表明心跡,可這讓和珅更加警惕了!
都說會咬人的狗不叫,誰知道這位三阿哥會不會是故作老實,背地裡卻想着取代太子呢?人心莫測,這不能不讓和珅警惕。
見和珅表情不對,一起旁聽自己弟弟和三阿哥話的容若也知道自家好友的顧慮,不過容若想到最近阿瑪對他說的關於宮中那拉庶妃的事情,容若就覺得好友的擔心不值得一提了!
有一個屢屢犯錯,差點讓皇上起了殺心的額娘,三阿哥就算再有能力,恐怕也沒用處吧!
其實容若也有些冷血的認爲,若是那拉庶妃真被聖上給殺了,反倒對三阿哥有好處,畢竟人死如燈滅,人死了之後再追究她的過錯那就容易被人詬病了,可如今那拉庶妃還活着,聖上只要看到三阿哥就會想到窩藏謀害聖上罪犯的那拉庶妃,到時三阿哥就算是做得再好,也不得聖上喜歡,不也是沒用嗎?
不過這種冷血的話容若是不會就這麼說出來的,他只是提醒和珅道:“你也不用擔心,三阿哥到底年紀不大,宮中皇后娘娘也有計較,至於揆敘,他做事不穩重,待我回去之後,向阿瑪稟明此事,阿瑪自然會教訓他的!”
和珅此時發現自家好友變了不少,身上的威勢欲重,就和大哥差不多了,和珅知道,這是獨屬於家族繼承人的底氣,不過和珅對自家好友的變化樂見其成,以前和珅就覺得自己好友有些軟弱了,如今好友的變化對於好友好處絕對不小。
對於容若的好意和珅自然不會推辭,還道:“麻煩容若幫忙!”
容若表示沒什麼,還道:“你又不是不知,家父對那拉庶妃恨之入骨,就算沒有我說,家父知道了也斷然不會允許揆敘再接觸三阿哥的!”
和珅雖知道明珠對那拉庶妃心中還有芥蒂,不過還是知道容若這麼說有些誇張的,誰不知道朝堂上只要有利益,往日就算是仇人也能變成同盟,更別說三阿哥身上確實留着那拉一族的血脈。
這個時候明珠對差點被人謀害的容若很是寬容,若是容若開口,明珠他定然會仔細考慮的,所以和珅對幫他說情的容若很是感激。
容若看得出和珅心裡的想法,可容若心裡卻覺得自家好友着實小看了他自己還有皇后太子等人的威力,容若相信,若是皇后太子的位置沒有這麼穩固,他的阿瑪定然不會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放棄支持三阿哥的,即使自己和和珅交好。
而且容若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對於和珅這個好友十分感激,當然希望能與他繼續交好,自然會從他的角度看問題,和想要害死他的弟弟相比,和珅費盡心思請來御醫的行爲更讓容若感動。
容若最後安慰了和珅一句,“和珅你也不要太過杞人憂天了,畢竟皇后和太子都在呢,而且我也會幫你的!”
容若說出最後這句話的時候知道他給出了什麼承諾,但他本就是重情重義的性子,再加上皇后太子本是正統,說不得自己加入進去纔是沾光了的,所以容若並不覺得自己說的讓人多麼吃驚!
可和珅真的是動容了,他知道自己好友說的話分量有些太重了,身爲那拉一族未來的族長,這話和站隊無疑,和珅不免覺得有些受之有愧。
可容若卻阻止了和珅要說的話,只是道:“如果拿我當兄弟,就不必說那些客套的話,這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畢竟我本就支持皇后太子!”
和珅欲言又止,想說容若說的有些偏頗,若是之前,那拉氏一族還能投資其他人,可容若這話一出,就算是將來轉投他人,別人也不會信那拉氏的誠意。
可看到容若堅定的眼神,和珅終歸只是嘆了口氣。
這邊和珅得了容若的承諾,回去的時候自然要和自己大哥還有阿瑪講,吳祿還有凌泰聽了和珅的話都有些不敢相信,若不是和珅一再點頭表示確定,他們二人險些以爲和珅逗他們玩呢!
不過接下來明珠的舉動讓吳祿父子更是相信了和珅說的話沒有假。明珠見自己兒子已經完全恢復,對於兒子的恩人自然不會忘記,他挑着一天吳祿父子都在家的時候,帶着容若登門拜訪。
當然明珠這次一點也沒小氣,明珠的夫人乃是宗室郡主,雖然平日裡囂張跋扈,但對嫡長子卻十分疼愛,所以她收拾禮物的時候,可是把庫房壓箱底的東西都給送了出來。
所以吳祿父子三人就看見了明珠送的東西都倒抽了口涼氣。吳祿想要推辭一下,可明珠卻擺了擺手,故作生氣的說道:“承恩公若是覺得老夫犬子不值這些東西,老夫即刻就都收回!”
吳祿一聽這話,自然不能再拒絕,明珠見了,臉上的表情也樂開了花。
其實吳祿想不到明珠有多感謝和珅救了容若的事情,明珠這輩子只有三個兒子,除了容若以外揆敘和揆方都不成器,若是容若真的這次病逝,對明珠來說基本上算是後繼無人了都,所以明珠都恨不得把和珅供起來。
至於容若回府時說的揆敘和三阿哥接觸的事,明珠一口答應了容若阻止揆敘繼續接觸三阿哥的事情,讓容若都忍不住吃驚!
容若也沒有想到自己阿瑪竟然如此舐犢情深,根本沒有怎麼權衡利弊,就拒絕了一個皇子的誘惑。
其實明珠心裡也不看好三皇子,明珠看得很清楚,除非太子真的長歪了,以皇上對太子的寵愛,以及皇后對皇上的影響,基本上排除三皇子繼位的可能了。明珠易地而處,也不相信皇上能輕易地放棄太子。
從前世明珠有限的支持大阿哥胤褆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明珠性情趨於穩健,對於這等冒險的事情是能不沾就不沾的,對比他的對頭索額圖的行爲,明珠的穩健性情可真的爲子孫後代造了福,不至於向索額圖一樣,抄家滅族,死後無人祭奠。
所以當自己嫡長子明顯支持太子的時候,明珠是很贊同的,而揆敘的做法在明珠看來就是扯家族還有容若的後腿了,特別是揆敘本身還真不怎麼聰明,竟然把自己支持三阿哥的事情鬧得大張旗鼓的。
明珠可是知道康熙愛之慾其生,恨之慾其死的性子的,所以從容若口中得知揆敘的做法之後,第二天,明珠就悄悄地給康熙請罪了,從康熙敲打的話之中,明珠明白了自己逃過了一劫,也對揆敘再也起不了一點憐憫的心思。
在明珠看來,揆敘不僅不能爲家族做貢獻,還扯後腿,差點被皇上認爲他明珠是個首鼠兩端的人物,再加上有之前揆敘可能謀害兄長的事情在,明珠直接讓人給揆敘告了假,把揆敘關在家中禁足。
這次明珠拜訪吳祿的時候,再給皇上請罪之後,特意又加了三成,可謂是大手筆了,也不奇怪吳祿父子見到那些禮物時的吃驚了!
明珠既然來拜訪吳祿父子,自然也希望能和吳祿父子打好關係,特別是看到康熙十分偏向皇后太子的情況下,太子外家和未來皇帝外家自然是不同的。
明珠打定主意之後,自然是對吳祿誇了又誇,最後恨不得拉着吳祿結拜兄弟,而吳祿也能發覺明珠的熱情,自然樂見其成,最後兩人竟是在酒席上直接喝醉了。
且不說其他,明珠帶着容若回去的路上,忽然問容若,道:“凌泰的兒子多大了?”
容若聞言有些驚訝,回道:“兒子也不太記得了,估計有十歲左右了吧!和珅曾經提過!”
明珠聞言眼中精光一閃,說道:“容若,錦蘊今年也有八歲了吧!”
容若聽自家阿瑪這麼說,頓時明白了他的打算,錦蘊是他的嫡長女,和凌泰兒子年齡相仿,不失爲一門好親事,不過容若有些猶豫,道:“可錦蘊還要選秀...”本朝選秀規矩十分嚴格,若是選秀前提前議親,可就是罪過了!
明珠聞言,一擺手說道:“那有什麼?選秀還不是皇后決定的,皇后提前給自家侄子相看,怎麼也不算問題!”
容若聽了也有些意動,他雖疼愛自己的女兒,但女兒生母早逝,如今續娶的不過是繼室,不過是面子情,容若最爲掛念的就是已逝的妻子,對她留下來的女兒自然十分關愛,若是能給女兒找到一門好親事,自然是好事。
不過容若還有些擔心,“若是皇后想讓她侄兒尚主怎麼辦,據我所知,宮中也不是沒有年齡合適的公主在!”
明珠也知道容若說的不假,不由皺緊眉頭,說道:“罷了,先讓你額娘給皇后通通氣吧,若是能成自然最好,若是不成,那就算了!”
明珠妻子愛新覺羅氏雖不太看得上早逝的兒媳婦,但對自幼失母的嫡長孫女還是十分疼愛的。聽到明珠對她說的,給錦蘊找了一門好親事,愛新覺羅氏聽了也十分心動,不過對於明珠擔憂皇后侄子會尚主之事,愛新覺羅氏卻沒有那個擔憂。
同樣是女子,愛新覺羅氏對熟悉的皇后的心思自認很瞭解,皇后膝下只有一個嫡親的公主,年紀與外甥也不相配,愛新覺羅氏以己度人,皇后怎麼會願意其他妃子們生下的公主嫁給自家侄子呢,那樣的話嘔都要嘔死了。
特別是皇后管理後宮這麼些年,宮中雖免不了有些庶子庶女出生,可也沒聽說那個后妃有得寵的跡象,而如今皇后又是懷孕,肯定是盛寵在身,一個得寵的皇后和不得寵的區別可是很大的。
愛新覺羅氏也明白自家老爺和兒子的前程全在皇上一念之間。和皇后孃家結親,若是皇后能給自家人說好話,那老爺和嫡長子在朝堂中也能走的更加順利,愛新覺羅氏對此也十分樂見其成。
所以愛新覺羅氏很有自信能說服皇后,當下和明珠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能辦好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