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玉面上絲毫不顯,心裡卻也知道,恐怕這裡邊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也不敢多嘴,只挑了些趣事給胤禘說了說。
特別是和珅一見他就問及面相的事情,按理說張廷玉是讀着四書五經長大的謙謙君子,一言一行都該是附和規範的,不該行此媚上之舉,可張英自從知道張廷玉得了太子看重之後,教導的方向就變了,讓張廷玉適當變通一些,漢臣在朝堂上本就艱難,不能再抱着清高過活。
所以張廷玉也有意識的培養和太子之間的關係,說些小事拉近關係。當然這裡邊有沒有給和珅上眼藥的意思就只有張廷玉知道了。
不過胤禘聽了之後,卻笑道:“衡臣你不要怪罪本宮那個舅舅,他出言並非嘲諷與你,本宮舅舅因爲是幼子,被凌泰舅舅和皇額娘嬌寵着長大,生**漫,有些口無遮攔,而且前幾日,本宮那舅舅好似就被人諷刺了一句乳臭未乾,自那之後,就有些耿耿於懷,若有失禮之處,還請衡臣勿要怪罪!”
張廷玉搞不清楚這其中有什麼關聯,但也能聽出太子對和珅的維護之意,自然不敢怪罪,只謙虛道:“不敢不敢,是87和大人保養的好,臣自是比不上的,和大人誤會臣也不奇怪!”
胤禘啞言失笑,又看了看張廷玉還未成婚都有些未老先衰的臉,其實也明白了和珅的想法,不過面上肯定不要這麼說,解釋道:“其實本宮外家,外祖父外祖母容貌都是出衆之人,兩位舅舅和皇額娘也是如此,和珅舅舅年紀尚輕,保養的確實不差,要不然也不會有人藉此攻擊和珅舅舅,容貌太盛有時也不是好事!”
張廷玉聞言一凜,不敢再多說什麼,畢竟都涉及到皇后娘娘了,再多說說不得連太子殿下都怒了,他雖看不慣和珅的恣意妄爲,忍不住說幾句,但也不能過分,更別說他也僅僅是看不慣罷了,說和珅的容貌豈不是也牽連了皇后娘娘。
張廷玉想的也沒錯,胤禘此言也有警告的成分,畢竟和珅是他的舅舅,只是被張廷玉的話解開了心結的胤禘,也開始擔心和珅被人攻訐的事情了,就打發了張廷玉回去,整理一番,換了一身衣服前往坤寧宮請安去了。
胤禘是不想打擾懷着孕的額孃的,但是自從額娘懷孕以來,出了太多的事情了,胤禘心裡實在是忐忑不安,他自認還算聰明,可是如今的狀況讓胤禘覺得,原本那些應該相信的人,一夜之間好似都成了自己的敵人,比如舅舅,那些黑暗處的敵人也都開始興風作浪。
其實要說胤禘最信任的人不是皇阿瑪,也不是身邊伺候的人,而是他的額娘,皇后娘娘,所以胤禘纔會在這種情況下來到了坤寧宮。
等雲瑤得知自己兒子前來求見時,也有些奇怪,畢竟最近因爲自己的身體原因,很少讓胤禘他們請安了,胤禘也知道自己精力不濟,很少打擾自己,這次來又有什麼事情?
一旁的春草面色有些忐忑的說道:“主子,奴婢見太子殿下面色有些憂慮,不知殿下是不是有什麼困擾?”
一聽這話,雲瑤就有些急了,連忙讓春草把胤禘叫來,雲瑤果然看見自己兒子眉梢即使是極力掩飾,也遮掩不住的憂慮,不由有些擔心的問道:“胤禘,你怎麼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胤禘見自家額娘一個照面就發現自己隱藏的情緒,心裡也是一酸,忍不住跪在雲瑤面前大哭了起來。
胤禘哭起來倒是痛快了,可把雲瑤還有坤寧宮的宮人們嚇了一跳,雲瑤面色更加焦急的問道:“阿克敦,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啊,快和額娘說一說啊,額娘快要被你急死了!”雲瑤喚起了胤禘早就不用的小名,顯然是着急了。
聽到久違的小名,胤禘少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擦了擦眼淚,看向自家額孃的肚子,纔想到額孃的情況,嚇得連忙扶住了雲瑤坐下愧疚的道:“是兒子孟浪,忘了額娘您的情況了!”
見胤禘少見的羞窘表情,雲瑤也覺得稀奇,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胤禘的心結,雲瑤還是忍不住問道:“阿克敦,你是不是在外邊遇到什麼事情了,你和額娘說一說好不好?”
胤禘此時理智也回籠了,看着自家額娘有些疲累的臉,頓覺自己實在是太過不該打擾額娘休息了,也不敢和自己額娘說那些事情了,只敷衍道:“是兒子一時情急,不夠穩重,並沒有什麼大事!”
見胤禘不說,雲瑤也被氣的不輕,但是自家兒子的嘴巴比河蚌還緊,雲瑤也根本撬不開,無奈之下只揮揮手讓胤禘出去了,不想再見這個討債的。
胤禘雖被自家額娘嫌棄,但心情卻是一片明朗,胤禘之前被朝堂上的情況打擊的不輕,但是剛纔見自家額孃的擔憂目光,心裡也明朗起來,不管怎麼說,自家額娘是自己的後盾,他就什麼也不怕了。
而且胤禘想到若是自己給額娘訴苦,讓額孃的身子出了問題,自家阿瑪那邊的雷霆手段,就不由渾身哆嗦。
想了想,胤禘又轉身向乾清宮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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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康熙聽聞自家這個傻兒子竟然跑去坤寧宮在皇后面前狠狠地哭了一場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然後就是氣急,這個蠢小子,難道不知道他額娘正懷着身子,身子不舒服嗎?要是皇后那裡出了什麼意外,非得把這個蠢兒子揍一頓不成!
不過康熙也知道自家這個蠢兒子最近受到的衝擊,心裡也有些心疼,他雖然坐視這些事情的發生,不過也只是爲了歷練一下自家兒子罷了,可沒想着把兒子給練廢了,但康熙沒想到胤禘竟然忍不住在雲瑤跟前哭了一場。
康熙心裡正想着該如何安撫,若是知道胤禘最近身邊發生的事情的雲瑤,正在這時,張起麟提醒道:“萬歲爺,太子殿下求見!”
康熙沒想到自家兒子竟然自投羅網了,回過神來讓人把胤禘叫了進來。看着胤禘兩眼通紅,眼皮微腫的樣子,康熙忍不住嫌棄的看了兒子一眼,覺得傷眼,才嫌棄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胤禘可沒想到,自己忍住不對額娘傾訴,跑來找阿瑪親近親近,竟然被阿瑪嫌棄了,嫌棄了!!!
胤禘心裡的小人可委屈了,他覺得自己成了額娘說的可憐的小白菜,被阿瑪給嫌棄了,面上也忍不住露出幽怨的表情看着康熙。
康熙卻覺得更加傷眼了,這種表情他在那些后妃那裡見識過,雖並未感同身受,對后妃寵愛什麼的,但是好歹是美人,做出那樣一副幽怨的樣子,也賞心悅目不是?可自家兒子怎麼學的這樣的表情?果然是學壞了!
康熙不耐煩地說道:“行了,行了,你都多大的年紀了,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竟然還跑到你額娘那裡,打擾你額娘休息?”
胤禘聞言心裡一驚,看了一眼自家阿瑪那張彷彿什麼都知道的表情,就猜到自家阿瑪怕是連前因後果都知道了,頓時覺得委屈的不行,道:“阿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些挑撥離間的人了?就坐看着兒子被人挑撥不成?你難道不怕額娘對您生氣嗎?”
康熙聞言咳嗽了一聲,有些心虛,他也是知道自家皇后的脾氣的,要是讓皇后知道了這些,肯定饒不了他,不過康熙想到胤禘跑到雲瑤面前哭了一場,自己縱容發生的那些事情怕是瞞不住了,就忍不住瞪了胤禘一眼,罵道:“你一個堂堂當朝太子,遇事不決,竟然還跑到你額娘那邊痛哭,讓你額娘着急,你可真是有出息啊!”
胤禘當然看出了康熙的心虛,提起額娘,心裡也有了底氣,回懟了一句,道:“兒子就算再大,也是阿瑪額孃的兒子,怎麼不能哭了!”
看着胤禘理直氣壯,我哭我有理,全然厚臉皮的樣子,康熙也是氣的吹鬍子瞪眼的,恨不得把這個混小子回爐再造,再生一個乖巧的出來。
不過康熙到底是捨不得,只給胤禘說了一句,“你身邊最近發生的事情朕都知道,也是朕縱容的,不過你已經成家有了孩子,也該長大了,早該面對這些,往日你額娘和朕也捨不得讓你面對,可你終究還是有你的責任,若是你真的連這些都做不到,還不如早早地退位讓賢,免得將來你額娘傷心!”
胤禘聞言深受震動,見康熙的態度不是開玩笑的,面上的嬉皮笑臉也都消失了,不過胤禘身爲太子,這麼多年的教養也不是白得的,被康熙一激,反倒拿定了主意,自己去調查到底是誰在算計自己,扭頭就向康熙告退,直愣愣的走了!
見自家兒子直接被自己的激將法激走了,康熙也目瞪口呆,嘆了口氣,道:“看來還是年輕氣盛,不夠穩重啊,罷了,還是讓人看着他點吧,免得真的被人算計了!”
康熙想了想,召來了暗衛,讓暗衛隨時保護胤禘,順帶看看胤禘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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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云瑤這邊,被自家兒子一哭,也弄得嚇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讓李德全去調查胤禘身上發生的事情,結果李德全剛接了吩咐,這邊康熙就來了。
雲瑤一看康熙面上帶着一些討好,頓時覺得自家傻兒子跑來哭一場的罪魁禍首過來了。
雲瑤因爲懷着孕,情緒有些不穩,忍不住默默垂淚,道:“皇上若是看臣妾母子不順眼,何必還留着臣妾母子,不如廢了臣妾和胤禘,省的皇上看了煩心!”
康熙可沒想到自家皇后這麼快就察覺到自己在其中的作爲,心虛的同時連忙安慰雲瑤,道:“瑜兒莫要生氣,朕只是讓胤禘好好歷練一番,並沒有什麼別的心思啊!”康熙如今已經經驗豐富了很多,知道皇后懷孕的時候的情緒千萬不要撩撥,要安撫好才行,孕婦多思多慮,一個不小心就容易傷了身子,康熙只當雲瑤說的話隨風而逝了。
雲瑤可沒想到自己一試探就真的找到了正主,也不抹眼淚了,氣急之下擡頭擰了康熙的腰間一把,怒道:“好啊,皇上,您是沒事幹了嗎?竟然閒到算計自己的兒子,你不知道胤禘的太子妃也正懷着孕嗎?”
康熙不敢躲開,只是求饒,道:“朕錯了,是朕錯了!朕不該好不好?瑜兒你千萬不要生氣,還懷着孩子呢!”
見雲瑤情緒稍緩,康熙才解釋道:“瑜兒,這次朕真的不是故意的,原本朕也沒發現,後來暗衛才發現了端倪,朕才之後有人算計胤禘,而且朕私下也讓人查着這件事的,就算胤禘最後被人算計了,也有朕收拾爛攤子呢,朕只是想着,朕和瑜兒你一直護着他,可也不能一直護着不成?所以纔想着歷練他一番罷了!”
雲瑤也漸漸消了氣,見康熙話中說的也不錯,雲瑤慢慢緩和了情緒問道:“皇上真的只是想歷練胤禘一番?”
康熙見狀忙保證道:“當然是這樣的,也是朕最近在爲茉雅琦的額附人選着急,所以才讓人鑽了空子,要不然朕也不會讓人算計了胤禘!這不是發現了,才順水推舟,將計就計嘛!”
對於康熙的說辭,雲瑤還是相信的,不過還是有些心疼道:“皇上,您不想一想,胤禘這些年來,什麼時候這麼傷心啊!您就是歷練,也不要下狠手啊,慢慢教導就是了,何必着急呢?”
康熙知道雲瑤不只是疼惜胤禘,也是認爲時日還長,慢慢教導胤禘便是。心裡只能苦笑,康熙並不知道爲何雲瑤一點也不着急,可康熙自己心裡卻十分着急,康熙想到自己父祖壽數都不高,自己阿瑪更是英年早逝,康熙也不敢奢求自己能活多久,若是胤禘成長不起來,自己要是哪一天出了事,雲瑤還有胤禘幾個孩子豈不是又要沒了依靠,康熙不敢賭這個可能,才這麼着急歷練胤禘的。